第183章 要變天了
夜深露重，陣陣陰風狠狠掃過，使得沙石翻滾，黃土漫漫。
此刻除了守備的將士，大部分的士兵都在營帳歇息，當然，也不排除有幾個飛馳急影跑到就近的小山包上唱歌。
方木卓一路行走，見著如此之多熟悉的、不熟悉的麵孔，想起不久之後，他們都將領命去往沂洛邊關，心中想法複雜萬千。
“老大哥，怎麽不走呢？在想什麽？”楊三郎見方木卓突然停下腳步，問道。
“三郎老弟，五年前沂洛邊關一戰，若非你拚死殺出重重包圍，想必老夫早就死了吧！如今沂洛邊關戰事再起，不知道老夫還有沒有這份幸運。”想起五年之前被困沂洛邊關，楊三郎不惜耗盡體內虛無之氣，滅了敵軍大半，否則他也不可能多活上幾年，而楊三郎也因為那一戰，魂階大減，早不是當年那個一拳足抵千軍的拚命三郎了！
“老大哥，說什麽喪氣話，如今固然戰事緊張，我軍不是還有賢王在麽。賢王乃當世奇才，我相信有他身在戰場，一定能逆轉乾坤。”從五年前，沂洛邊關一戰之後，楊三郎對賢王雁夙零的評價甚高。
“老夫就怕此次沂洛邊關一戰，就連賢王都無法逆轉乾坤了。”方木卓仰天望著那輪紅月，剛好幾絲烏雲將紅月遮掩，黑雲浮動，陰風陣陣，他哈哈一笑，拍打著楊三郎的肩膀：“今日不知明日事，也罷，三郎老弟，我們唱歌去！”
“好！老大哥，請！”
他們相偕來到就近的小山坡上，這一身不怒而威的霸氣，嚇得本在小山坡的士兵一陣慌張，麵有赧色的快速離開。
方木卓哈哈一笑，一撩盔甲，對月當歌。伴隨著銀光閃閃的熱流撒落在小山坡，滋潤著寥寥可數的幾株小草，仿佛在一瞬間想起曾經過往——
那是曾經雁雲國三大將的回憶，在回憶中有他，羽天冥、以及霍依崎，在報名參軍路途上的三結義——
記得那一日的月色依舊如此，烏雲蔽日，陰風陣陣。他們三人壯誌酬酬的趕了無數裏山路、彎道，來到雁雲國京城入伍參軍。然，就在入京城的最後一個三岔路口，他們撞上了，饑腸轆轆的他們一同看見擺放在三岔路口處的麻油雞屁股。
這麻油雞屁股乃滿堂客棧的特色，不論貧賤都能到滿堂客棧一品這萬般美味，他們三人雖說家境有優劣，或多或少都吃過這個味道，於是乎，一場麻油雞屁股的搶奪戰很快登場！
同為十七歲的他們，年少輕狂，自命不凡，從最初的蠻橫瘋搶，到頻頻試探……一眨眼，夜已過去大半，麻油雞屁股上也蒙上了厚厚一層泥沙……他們如何都沒有想到，竟然會為了一份麻油雞屁股陷入苦戰！
“好了，都甭打了，想必二位都是為了入伍參軍而來，還是留些氣力準備入伍的擂台比試吧！”首先開口之人乃霍伊崎，看上去柔柔弱弱，男生女相，若非方才一番比試，著實看不出是個什麽厲害角色。
“哼，你說不打就不打，娘娘腔！”此人名為羽天冥，乃雁雲國將門子弟，名將羽將軍府嫡子。這人一身霸氣，一看就不是省油燈。
“你娘的，老子最恨別人說我娘娘腔，要打是吧，來啊，老子打了你，照樣參加擂台比試！”這霍伊崎原本還想緩和，卻被羽天冥激怒。
他們的爭吵，讓方木卓捋了一把並不算長的白胡子，哈哈大笑：“打吧，打吧，我方木卓隨時隨地隨你們！”
別看方木卓年紀輕輕，就長著一縷白胡子，實際上他也是當世一大美男子，隻要他出場，不論大街小巷，還是賭場妓院總能女人的瘋狂尖叫，沒辦法，誰讓他不僅有個當大將軍的爹，還有一個立誌當妓院老鴇的娘！
於是乎，他們三人大吼一聲，飛身躍起，這一架打得是烏雲扭轉，天昏地暗，一直持續到天明，久久沒有停歇……
很不幸運的是，等他們三人頂著豬頭臉來到比擂現場，無論是在場的守衛，還是本該熟識的監考官，沒有一人認出他們。
於是，頹喪的他們黯然離開比擂考場，鬼使神差地又在附近的滿堂客棧遇上了，更可恨的是，他們爭搶著最後一張四人小方桌，不顧這桌主人的反對，叫了一份麻油雞屁股！
此刻他們沒想到，滿堂客棧的麻油雞屁股讓他們結緣結義，然而，正是麵前這白紗遮麵的陌生女子，他們的際遇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一切重來，當初就不應該好奇這陌生女子的身份，果然是紅顏禍水呀！”想到這裏，方木卓禁不住低歎出聲。
“老大哥，你在說什麽？”楊三郎完事之後，將褲子一提，問道。
“沒事！”方木卓一瞧小山坡下的長龍，滿意地扭起那馬達臀，大聲道：“走！去看看那群臭小子在幹什麽！”
他重重拍打楊三郎的肩膀，率先撲向炊事營。
這個軍營並不大，他們三兩步就來到炊事營後麵的小山坡附近，隔遠就看到熊熊燃燒的篝火——
一群炊事營的士兵正聊得熱乎，不停說著各種笑話、葷段子，逗得羽千夜哈哈大笑，還有幾個士兵更是殷勤的給羽千夜遞上魔獸獸肉，這種待遇雖說比不上皇宮貴賓的待遇，對於一個普通女兵而言，令人乍舌。
“老大哥，你看他們這個樣子——”楊三郎見到這種狀況，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什麽樣子？不就是大戰前夕喝酒吃肉麽，這種事情，曾經何時，我們也如此瘋狂過！走吧，你也來陪我喝幾杯去。”
方木卓說道著，欲要離開。忽然間，旦聽牛二和驢子一聲大喝：“兄弟們，都停下來，頭兒有話要說！”篝火邊上突然一片寧靜。
方木卓停下腳步，攔住欲要開口的楊三郎，目光灼灼的望著篝火寧靜處——
此刻，將近百名兄弟噤聲，望著正在吃肉的羽千夜。
羽千夜不快不慢地吃掉最後一口獸肉，道：“驢子，今天這獸肉外焦內嫩，好手藝！若是不在軍營，你應該是塊做廚神的好料子！”
驢子搔著腦袋，羞澀道：“頭兒喜歡就好！頭兒雖說和我們在一起，飲食上絕對不能比那些富貴小姐差！你的飲食包在驢子身上了！”
羽千夜哈哈一笑，又道：“好！你的話，本尊信！還有，牛二，你也太坑了點，本尊給你的東西都極為名貴，你倒好，偷偷拿去買地了，這戰亂年代，地值什麽錢！？”
牛二摸了摸鼻子，小聲道：“頭兒，這也不是為你著想啊，你想啊，你和賢王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賢王又的確對你有意，萬一哪天你們奉旨成婚，老子又聽說將軍府狗眼看人低，根本不待見你，肯定會扣你嫁妝，於是，老子給你弄個大宅子，雖然比不上京城的富貴，卻也是依山傍水，做嫁妝絕對不差！”
羽千夜聽後，笑得是花枝招展，然後一腳踹了過去：“傻子！拿著這些寶貝不好好打算，想這些花花腸子，萬一本尊不買賬怎麽辦！”
驢子嘿嘿一笑：“頭兒，老子的心意到了就行，管你買不買賬！反正頭兒就是不能給那群兔崽子看扁咯！”
此刻，篝火中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羽千夜望了望天色，也正了正臉色，道：“好了，閑談的話就不說，這一次來鮫島，你們都做得很好，本尊這裏有百來個袋子，裏麵都是好東西，你們都打開看看，是什麽驚喜！”
眾人一聽，驚呼出聲：“好耶！頭兒又發好東西了！頭兒威武！”
羽千夜嗬嗬一笑，見著這群雀躍歡騰的兄弟們，笑意卻未達眼底。
很快，當兄弟們打開布袋，翻出寶貝之後，也逐一看了一張白色字條，一個個麵色凝滯地望著羽千夜。
他們欲要問是怎麽一回事，卻被牛二和驢子阻止。他們二人上前，問道：“頭兒，為什麽要我們這麽做！？”
羽千夜眯眼笑道：“很簡單，本尊是你們的頭兒，既然你們跟了本尊，就得服從！”
“但是——”驢子和牛二禁不住大聲喝道：“頭兒，你可知道，你是在讓我們當逃兵呀！”
眾兄弟欲要起哄，但是見著羽千夜那張無邪的笑臉，又都忍不住想去保護這份笑容。
“當逃兵又如何，這一次沂洛邊關的戰役，你們看到了，玄天國的陰險狡詐，你們也明白了，如今的雁雲國十麵埋伏，你們以為光靠一個賢王，光靠本尊，就能逆轉乾坤嗎？現在你們拿了東西就走吧！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永遠不要說是赤雁軍營的兵！”
“但是——”
“酒喝過了，肉吃過了，天一亮，本尊不希望看到你們任何一張臉！否則，殺無赦！”羽千夜笑容漸失，神情凝滯：“你們還不快滾，需要本尊親自招呼你們不成！”
“頭兒——那……那你怎麽辦！？”
“是啊，整個炊事營的人都跑了，你怎麽辦！？”
眾人異口同聲。
“腳長在你們腳下，跑就跑了，和本尊有半毛錢關係嗎？”羽千夜嘴角一撇。
“……”
“還是說，你們想陷害本尊不成！？”
“……”
“十秒鍾，你們完完全全消失在本尊麵前！”
“……”
眾兄弟麵麵相覷，沒有一人願意離開。隻聽驢子道：“既然頭兒已經決定了，逃兵就逃兵，我們連海賊都做過，怕毛線啊！”
牛二應和道：“我們不過都是窮苦人家出生，入軍營就是混口飯吃，既然仗都打成這樣，還是走吧！”
“但是，驢子、牛二——”
“走！留在這裏幹什麽，反正頭兒也不要我們了！”驢子大聲呼道，帶頭離開了軍營。
“等等，我也走！”牛二回頭瞧了一眼羽千夜，亦步跟上。臨行前，他就說了一句：“頭兒，那宅子的名字是雁棲館，哪日你累了，就進去歇息吧！”
接著，眾位兄弟拜別羽千夜，相繼離開軍營。
“雁棲，雁棲，嗬嗬……”羽千夜默默一笑，欲要轉身離開，剛好看見站在小山坡附近的方木卓與楊三郎。
“方老將軍，什麽風把你給吹來呢？”羽千夜正了正臉色，道。
就在這時，軍營中傳來號角之聲，方木卓同一時間接收到魂鏡聯係：
“三郎老弟，整軍出發，白虎帶人殺過來了，來勢洶洶，看來他們要闖我方陣營！”方木卓與楊三郎快速前方將軍營帳。
臨行前，他對羽千夜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羽千夜望著風雲扭轉的黑霧，嘴角一勾：“看來，天真的要變了！”
瞬間，眼神變得陰鷙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