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078
訂閱比例不足80%, 顯示為防盜章 但面上平靜異常，只瞳孔略微幽深了些, 聲音卻是十分冷淡。
「姜小姐, 文東是我親侄子, 即使你二人現在已經沒有了關係，我也斷然不會同意用這種方式補償於你。」
說完這句, 戚越頓了下, 看了一眼對面，雖收了笑意卻一臉無所謂的姜晚因，先前心頭那絲因自己侄子犯下的錯，而產生的一絲愧疚之情, 漸漸淡去。
這麼快就轉移目標的女人，似乎也不值得愧疚。
完成任務的戚越不願在此多逗留，周遭將他同姜晚因誤認為情侶的目光，同樣讓他不舒服的緊。
不過出於禮貌, 他還是同姜晚因道別道。
「話我已經帶到了, 如果姜小姐沒什麼其他問題, 那我就不便打擾姜小姐，同時，也祝姜小姐有個愉快的假期。」
說話一板一眼，像是提前在紙上打好的草稿。
姜晚因把玩白金鏈子的手指一頓, 眼皮微微上移, 看向眼前明顯很想離開, 卻因為沒有得到姜晚因的答覆, 好生坐在原位，沒有挪動分毫的男人。
呵，倒也有趣。
姜晚因難得嘴角微有上翹。
「戚先生，急什麼，我覺得這個補償方式挺好的。」
「你——」
戚越眉宇間起了一絲痕迹，像極了法鬥犬臉上的褶皺，他剛剛都說的那麼明白，這女人還要堅持，難道真的是水性楊花到飢不擇食？
連前男友的叔叔都不放過？
可還未等戚越眉宇間的褶皺往更嚴重的方向進化，姜晚因打趣的聲音忽然響起。
「戚先生，我想你是誤會了。」
至於誤會了什麼，姜晚因未說。
因為，外國帥哥及時出現。
只是這回手裡，端著一個托盤。
托盤上，靜靜放置著兩個法國梧桐樹色的冰淇淋，冰淇淋球上還落有金粉點綴，看著奢華無比。
特殊地是，一左一右的兩個冰淇淋上，分別掛著一個半弧形的巧克力，戚越匆匆瞥了一眼。
只覺有些眼熟，過了一會，才是想到，像極了戚文東在家玩的氪金遊戲「陰陽師」里的勾玉。
所以，等到姜晚因指了指冰淇淋，問他。
「戚先生，看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戚越為了顯示自己不老土，跟得上時代，直了直脊背，眼底劃過幾分自信和底氣。
「陰陽師里的勾玉。」
順便還用英語重複了一遍，為了讓外國帥哥也能聽懂。
只不過，話音剛落，就見姜晚因和外國帥哥，兩雙好看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瞅著他，眼裡的意思名為「驚愕」。
戚越前頭那個不對勁的感覺，又耐不住鑽了出來。
可戚越不明白，他哪裡說得不對。
「噗嗤。」
又是孔雀石般冷翠質感的聲音。
即使眼前的女人讓戚越觀感不是很好，卻不否認她這副嗓子難得讓他心靜。
便是笑，都笑得讓戚越感覺像在喝冰啤酒一樣。
「戚先生倒是見解獨到。」
獨到到她難得笑得這麼開懷，姜晚因不自覺想。
戚越聽完，臉色沒有喜悅，反而黑沉了下，看來他感覺沒錯，他說錯話了。
一旁的外國帥哥到底還記得自己服務生的身份，基於「顧客是上帝」的原則，他沒有笑出聲，只是隱隱有些憋笑。
然後咳咳兩聲，用純正的英語同戚越介紹道。
「這位先生，這是我們店裡專門為情侶提供的【true love冰淇淋】，你看我同你演示一下。」
說完，外國帥哥就將兩個冰淇淋緩緩靠攏。
下一秒，戚越眉峰挑起。
因為那漸漸靠攏的兩顆巧克力狀的「勾玉」，竟然組合成了一個「愛心」。
戚越嘴角微抽，這才明白，這個冰淇淋名字的意思。
true love。
真愛。
也忽然間明白了先前姜晚因的舉動。
「你剛剛就因為這個冰淇淋，才……」
才說兩人是情侶，這一句他說不出口。
戚越放在腿上的手掌略微有些收緊，語氣似有些奇怪。
姜晚因盯著托盤裡的兩個冰淇淋，眼裡雖談不上垂涎，但移不動目光還是有的。
她沒轉頭，只輕輕點了點下巴，算是回應戚越的疑問。
戚越唇線微抿，紅潤的指甲蓋似乎更紅了，輕輕扭頭看向窗外，試圖掩飾自己誤會姜晚因的尷尬。
姜晚因則從放在邊上像弄堂里的老太太手裡攢著的「搭扣零錢包放大版」中掏出了最新的蘋果機，著急想從托盤裡拿出冰淇淋拍照認證，上傳微博朋友圈，開啟一條龍炫耀流程。
餘光關注姜晚因動作的戚越，不自覺嘴角下垂。
想起自己在電視新聞中看到的，現在的年輕人，吃個飯都要發朋友圈炫耀一下，幹什麼都要發個朋友圈，將朋友圈變成了公開的日記本，也變成了攀比的名利場。
戚越盯著姜晚因滿臉寫著迫切，不加掩飾的臉，看了一眼，然後，眼珠左移，微微錯開。
即使不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也是個膚淺的女人。
果然，他同這樣的人，格格不入。
戚越移走目光，選擇不關注后，只等姜晚因趕緊忙完她的事，好讓他能被允許離開。
只是那個外國服務員將冰淇淋放在桌上后，笑了笑。
「兩位顧客稍等等，還有最後一步。」
說完，就從黑色西裝褲的褲兜里，也掏出了一個手機，沖著姜晚因和戚越道。
「本店需要留存一張情侶認證照。」
看向窗外的戚越，後背一僵，他這會很想起身走人，可因為戚文東犯的錯和禮貌問題，戚越還是不動如山。
對，他要以不變應萬變。
對面的姜晚因，眼神已經徹底陷入冰淇淋中，只是奇怪的是，那眼神不像是吃貨對美食的饑渴，倒像是對某種認定的東西的執拗。
姜晚因大大方方地點了頭，又輕輕敲了敲粗糲質感的木桌，召回戚越的注意，恢復平靜地白凈的臉龐，認真又淡漠。
「戚先生，這也算在補償里。」
公式化的語氣，像在談判桌上談判一樣。
不過，這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也讓戚越略微安心，眉間的褶皺往兩邊舒展了下。
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得了戚越的同意，姜晚因回頭傳達對外國服務員比了個「OK」的手勢。
姜晚因和戚越一人一手舉起一個冰淇淋，就看向外國服務員的手機鏡頭。
一人，等著拍完好開吃，另一人，則等著拍完好閃人。
但外國服務員剛舉起手機，就輕輕皺了一下眉，漂亮的眼睛從屏幕後探出來。
「不對不對……」
姜晚因和戚越眼裡同時疑惑，沒明白意思。
外國服務員似乎是個急性子，也沒多解釋，一手舉著手機屏幕，一手快速推了一下戚越拿著冰淇淋的手背。
兩個冰淇淋上的半弧形狀巧克力瞬間組成一個「愛心」。
而戚越的指背也忽然感受到另一個冰涼細膩的指背。
突如其來的肌膚接觸，兩人都沒反應過來，同時抬了抬頭，看向對方，瞳孔微滯。
「咔嚓。」
相機的快門聲恰好響起，捕捉到了這一幕兩人的神.韻。
「perfect！」
外國服務員一聲驚呼，讓姜晚因和戚越回過了神，也讓兩人同時快速分離了手。
這一次，誰也沒猶豫。
外國服務員沒注意到兩人的奇怪，獻寶似的將自己拍攝到的驚艷情侶認證照展示給兩人看。
恰逢太陽準備下山，一輪紅日，為兩人點綴出了金輝的背景。
照片中，夕陽的餘暉打在姜晚因和戚越兩人臉上，半明半暗，勾出光影的線條，不相上下的美貌程度，宛如天生一對的匹配。
兩人就這樣舉著拼成「愛心」的冰淇淋，彼此凝視著在對方。
眼神糾纏又凝滯，恍如——
一眼誤終身。
不過，外國服務員並不知道這句話，他只能用他最能表達的情緒的詞，來表達自己拍攝出這麼完美的情侶認證照的激動。
而且他還想同姜晚因和戚越討價還價一下，因為他們先前說好，這張照片不公開，只做個留存所用，可這麼完美的情侶認證照，要是公開，一定會吸引大批顧客，外國服務員有些捨不得。
但戚越哪能允許，堅決地搖了搖頭，甚至那張照片他都沒多看一眼，還有點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覺。
倒是姜晚因淡淡拒絕外國服務員想公開的請求后，自己卻讓外國服務員將這張照片傳給她。
待外國服務員走後，戚越才擰了擰眉，看向一邊吃冰淇淋一邊看手機的姜晚因。
「你要那張照片幹什麼？」
「發啊。」姜晚因看都沒看戚越，不加思索回了句。
「你——」
戚越語氣提高了些，覺得今天是要在這耗盡他為數不多的耐心了。
「戚先生別急，我是發這張。」
姜晚因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不急不慢地翻轉下手機屏幕。
照片還是剛剛戚越看到的那張，但卻沒有了戚越和姜晚因的臉，只留了舉著冰淇淋的一黑一白的兩隻手。
看著像是被裁了。
戚越肩膀微微下沉，似乎鬆了口氣，但很快，他眉骨又壓低了幾分。
那張…照片，就這麼沒了？
姜晚因不清楚戚越心思，只瞧著戚越表情有些忽明忽暗，也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姜晚因猜測戚越估計不想同她多呆。
但……
姜晚因眼神掠過放在身側的復古零錢包，好看的眉頭輕輕蹙了一下，眼底沉了沉。
過了一會，姜晚因冷淡的聲音，在這間很有粉紅氛圍的冰淇淋店響起。
「戚先生，做我男朋友怎麼樣？」
「好看。」
那麼古板冷硬的人，竟然還會夸人好看。
姜晚因感覺自從流落到這個荒島起，她見到的戚越好像更像一個真實的人，而不是敷衍的客氣禮貌。
就像剛剛。
想到剛剛，姜晚因微微顫了顫睫毛。
姜晚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她能看出來，戚越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他一開始，是想逼她同他說明。
這要換成正常理智的姜晚因也理解戚越為什麼會這麼做，兩人處於這樣連生命安全都無法保障的情況，更應該減少不確定的爆炸因素。
溝通和坦誠，都是兩人要學會的第一步。
但姜晚因不願意，有些秘密，是一輩子都不想揭開的瘡疤。
可後來，戚越卻突然鬆軟了語氣。
退了一步。
他鬆軟的契機是……
姜晚因因為情緒問題，極為敏感，也比平時更喜歡思考了些，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兩人方才的對話。
幾秒之後，姜晚因瞳孔為微張。
過了一會，她將耳後那片樹葉折了折，使其位置更為穩固。
姜晚因盯著前頭男人一如初見帶有健氣的寬厚背影，臉上有些艱難地扯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戚越，他是不想讓她看輕自己。
***
之後，姜晚因的情緒好了一點點，同戚越說話，也不是「隨便來」「隨便去」，稍稍有了些積極的想法。
這會，兩人正在估算海嘯把遊艇拍到哪個位置去了。
姜晚因開口道：「海嘯排浪是直直升起扑打，不會有旋轉現象，如果遊艇真的被拍上岸，應該還在那條經度線上，不會錯開太多。」
姜晚因接著道：「要是能算出我們現在位置的經度，應該能好找不少。」
說完姜晚因又略微嘴角下垂。
「可我們現在沒有工具，至少要精確到小數點後面五位，才好方便確定位置。」
即使姜晚因現在情緒還有些down，但提到數字和計算分析，這些她喜歡並且擅長的東西，好看的茶色眸子靈動了不少。
這幅模樣落在戚越眼裡，他劃過一絲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就在姜晚因想試試要不立個杆子測測粗略經緯度，死馬當活馬醫時。
戚越出聲。
「跟我走。」
蹲在地上，準備立杆子的姜晚因抬了抬頭，眼神帶有幾分疑惑和好奇。
「你知道在哪？」
戚越沒說話，但行動已然表明，率先向某個方向走了去。
快速跟上的姜晚因雙手交疊背在身後，拿著剛剛那根準備測經緯度的小木枝，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著手心。
在這個時期，按理說很難對外物產生任何興趣的她，有了詢問戚越的衝動。
「你怎麼知道往哪走？」
戚越昂頭走在前方，已經不再是特種兵的他，卻好似因為常年的習慣，走路還是不自覺身板挺直，左右腳跨出的距離幾乎分毫不差，一板一眼的緊。
聽到身後姜晚因的詢問，戚越指了指不遠處有些翻白的魚肚。
「記得嗎？」
姜晚因匆匆看了一眼，她雖精於計算分析，但不是火眼金睛，再加上她也分不清這些魚群，所以她只是懵懂地看向戚越，搖了搖頭。
戚越眼裡清亮，好像早就知道姜晚因會這麼說，回道。
「那是一條鯽魚。」
姜晚因：？？？
平素對著一群新兵蛋子，根本不會多解釋的戚越，難得耐心地回了姜晚因一句。
「是一條淡水魚。」
「而且是我們船上的淡水魚。」
最後一句話信息量蘊含極大，姜晚因微愣，下意識張了張口，但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
好似千言萬語也不能表達她的欣喜和震驚。
先前戚越說淡水魚時，姜晚因就有些奇怪了，大多淡水魚在海水裡存活不了的。
後面那一句倒是補充解惑到位。
不過她都不知道他們船上還有鯽魚，戚越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我們船上有鯽魚？」
「我買的。」
「！？什麼時候的事？」
不怪姜晚因驚訝，她跟戚越除了晚上睡覺外，基本沒怎麼分開過。
「在你和小朗說話的時候。」
姜晚因想了想，對上了號，是有這麼段時間，那會她專註同小朗說話，都沒注意戚越去哪了。
「怎麼想著買鯽魚？想喝鯽魚湯？」
姜晚因印象里，很少有男的會喜歡吃魚，不過她是很喜歡喝鯽魚湯就是了，前天晚上還跟閨蜜簡曼通視頻說想喝鯽魚湯來著。
戚越餘光劃過姜晚因好奇的眼神，思緒卻飄離回前夜，他晚上起夜去客廳倒水喝，路過姜晚因房門時，她房門沒關好，漏了几絲縫隙。
昏黃的夜燈落在床上軟軟小小的身影，即使是睡衣，依舊是姜晚因一貫的保守穿衣風格。
可戚越看著姜晚因胸前因為有所起伏，而使得衣服上的梔子花樣都有所變形時。
那一刻，他有一股衝動。
想把那梔子花樣撕碎。
戚越靠在姜晚因門口，餘光止不住往裡掃，為了壓住下腹邪火，他試圖轉移注意力聽聽能讓他冷靜的聲音。
姜晚因的聲音。
恰巧那時，姜晚因在同簡曼通視頻，抱怨吃了好幾頓海魚，想喝個鯽魚湯，這裡都沒人會做。
門外聽見的戚越當時悶不吭聲，什麼表情都沒有，第二天卻鬼使神差地去買了鯽魚。
戚越思緒回籠，耳邊聽到先前姜晚因問他的問題。
怎麼想著買鯽魚？
「因為…我喜歡。」
戚越沉著聲回答。
耳根卻在姜晚因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紅了紅。
***
只是，現在戚越看到不遠處，他曾想拿來當做「驚喜」的鯽魚，就這麼翻著魚肚皮躺在海灘上，死得不能再死了，不同於姜晚因一臉激動，他臉色甚至黑沉了下。
不過，在經過時，他還是順手撿起了那條死得不能再死的鯽魚，找了片樹葉包好。
對於現在流落到荒島還沒找到食物的兩人，也算是另外一種「驚喜」吧。
兩人沿海邊走著，戚越當時一共買了三條鯽魚，如果都能撿到，至少三頓飯有了著落。
只是，幸運不會時時伴隨。
兩人又走了好長一段路程，除了被戚越拿在手裡的那條鯽魚，他兩人再沒看過別的同遊艇相關的東西。
姜晚因抬了抬眼，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腿，看向前方沒有盡頭的沙灘。
心頭的沮喪越發又上了頭，有些喪氣同戚越道。
「這個島看著不小，我們這樣找，要找到什麼時候才算頭。」
意識到身邊人情緒又開始低落，戚越這回沒忙著逼問，略微思索，眼神落在前方，嘴裡說起了另一個話題。
「你數一百個數。」
「？」
「說不定數著數著就找到了。」
姜晚因用一副「你在開玩笑嗎」的表情看著戚越，嘴角下泯。
「這玩笑不好笑。」
戚越側了側頭，看向姜晚因，淡淡拋出個誘惑。
「這樣，你數一百個數，今晚把魚頭讓給你。」
他記得，姜晚因同視頻那端的女的說喜歡吃魚頭。
姜晚因眼裡劃過一絲詫異。
戚越怎麼知道她喜歡吃魚頭。
不過，「數數」這麼小孩子的行為，那是一個魚頭能收買的嗎？
姜晚因唇線微泯，抬了抬眼皮，同戚越認真道。
「以後所有的魚頭。」
認真同戚越討價還價的姜晚因，讓戚越不自覺唇角勾了勾。
戚越倒也大方，點點頭表示OK。
姜晚因見戚越同意，也沒多矯情，雙手環過腦後，走在戚越身後，開始數數。
「一。」
「二。」
「三。」
……
只是這隨著數字的增多，姜晚因心神放在自己喜歡的數字上，剛剛心頭低落的情緒倒是淡去不少。
等數到一半時，姜晚因發覺前頭的戚越竟然沒繼續朝沙灘上走。
而是拐進了一旁的樹林。
姜晚因數數的聲音有些卡殼。
雖然，白日的森林比晚上安全些，但姜晚因對這種被樹蔭環繞的幽閉環境，還是有些天生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