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6
半小時后，兩人打道回府。
「這個你拿好啦，千萬不能弄丟。」江曉把一個硬幣大小的圓形塑料片放進顧廷禹掌心，囑咐道，「喏，在刷卡的地方貼一下，就可以啦。」
顧廷禹按照她說的，把那個小圓片在閘機的刷卡處貼了一下，門打開，他走了過去，然後回過頭好整以暇地望著那道嬌小的身影穿過閘機。
江曉跑到他身邊，又叮囑一遍，「一定不能弄丟哦，不然到站出不去的。」
顧廷禹笑了笑，把東西放進兜里，牽起她的手。
這女人雖然有時候很羅嗦，但是他一點都不煩，甚至看著她小心翼翼生怕出錯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所以他就沒告訴她，自己打小也是坐公交車去上學的，在北京開車麻煩，動不動限號，也經常坐地鐵，沒那麼不食人間煙火。
這一站是臨海市的商業中心，全城購物逛街聖地，人多，擁擠，上了列車是肯定沒位子坐的。江曉帶著顧廷禹擠到另一側的車門邊靠著，還算安逸。
她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自己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抱一絲希望，他居然真的答應自己來坐地鐵。和形形色色的人擠在一起，摩肩擦踵，腳挨著腳，空氣里瀰漫著很多人身上的香水味和其他混合起來的奇怪味道。
只見他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
列車轉彎，江曉旁邊的男人朝這邊擠了一些，顧廷禹乾脆把她圈在懷裡。
「是不是挺難受？」江曉也不矯情，抱住他的腰，抬起頭問他。
「還好。」顧廷禹淡淡地回答，「打車沒這個快。」
他沒說出口的是，也不能這麼堂而皇之地抱著她。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女孩子嬌軟的身體會這麼讓人上癮。當然，僅限於自家老婆。
江曉很乖巧地彎著唇，眼角也笑得微微翹起來，「其實，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我也想過要不要交個男朋友，一起坐公交坐地鐵，還有騎單車，很多女孩子都說那是特別難忘的回憶。雖然我沒有過男朋友，不過現在有你陪，也不虧……唔，應該說是賺大了。」
「還想騎單車？」顧廷禹勾了勾唇。
「……你會么？」江曉歪著頭看他。
顧廷禹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會不會？」
江曉努了努嘴，「應該……不會吧？」
「在你看來，我這麼沒用？」顧廷禹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抬手捏捏她的耳垂。
江曉：「不是啦，我只是覺得像你這種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少爺……」
「我不是什麼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少爺。」他手指溜上來，捏了一下她的臉，「如果真像你想得這樣，我沒坐過公交地鐵，也不吃路邊攤，連單車都不會騎……你是不是還以為，我從小上的是電視劇里演的那種貴族學校？出門豪車加七八個保鏢？」
江曉眨了眨眼睛，小聲道：「難道不是么？」
顧廷禹無奈，「如果是，咱們現在就該想想怎麼救我爸了。」
「也對哦。」江曉難得跟上他的思維，連連點頭，「現在貪污受賄查得可嚴，前兩天就有一個青寧市的高官被舉報了，舉報人還是他老家村兒里的，好像已經被撤職調查了。」
顧廷禹笑了笑，「你還關注這個？」
「之前為了準備考試習慣看時政啦，而且每天都有推送。」她倒是不關心哪個明星結婚，哪個明星出軌。劉思敏經常說她簡直不像個女人，一點都不八卦。
其實她自己覺得像不像女人，和八卦不八卦沒什麼關係。
說到考研，顧廷禹倒是想起來，「月底就能知道成績了，選好導師了嗎？」
「這麼確定我能考上？」江曉笑得合不攏嘴。
顧廷禹眼神很篤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借你吉言，我也覺得我一定可以。」江曉吐了吐舌頭，得意洋洋。其實後來對過答案，她心裡大致有數。
即便在這麼擁擠的車廂里，依舊有不少女孩子偷摸摸盯著顧廷禹看。對於這種事情，江曉向來比他本人還要敏感。
當然，這只是江曉自己覺得。
當她把手舉起來，圈住他的脖子，還刻意露出手指上的鑽戒，在人前扮得十二分親密的時候，顧廷禹卻是一臉瞭然。
兩人又嘮了一會兒，江曉眼皮子開始打架。
顧廷禹把她的頭摁在胸前，輕聲說道：「靠著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他把她的手拿下來，放在自己腰上，「怕別人看我，那你得抱緊點兒。」
江曉低著頭捏了他一把，「你能不能別拆穿我啊？要臉。」
顧廷禹笑她，「睡不睡？」
「睡。」江曉嘟噥道，「早知道，就不該找你這麼帥的人搭夥。」雖然自己看著舒服，可走到哪兒都招蜂引蝶。
顧廷禹望著她頭頂小小的發旋，聽著這句酸溜溜的話，不自覺露出幾分寵溺神色。
十幾分鐘，江曉居然真的睡著了。事實上，過了三四站人就少了許多，車廂里還空出來不少位子，但是顧廷禹見她睡得香，就沒動。
直到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從他背後拍了拍他的肩。
顧廷禹回頭，有點詫異，「陸爺爺？」
這男人雖然年事已高，卻依稀還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輪廓。
江曉聽見顧廷禹說話，也醒了，揉揉眼睛看向來人，「咦？」
陸森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溜了一圈，笑笑，「小禹，這是你女朋友？不錯嘛，大美女。」
「陸爺爺，這是我老婆。」顧廷禹牽著江曉，指了指旁邊的位置，「您別站著，去坐吧。」
「坐不住了，起來溜達溜達，剛上車就一群年輕人非得讓坐，我看起來有那麼老么？」陸森揚揚眉，「哎，小姑娘，多大了啊？」
江曉靦腆地笑了笑，「陸爺爺，我今年21。」
「喲，這麼小。」陸森指著顧廷禹的臉，「你小子有本事，這丫頭瞧著比微微可愛多了，我喜歡。」
江曉看了顧廷禹一眼，「微微是誰啊？」
「一個朋友。」顧廷禹表情倒是很坦蕩，捏捏她的手，對陸森說：「陸爺爺，這丫頭醋勁兒大，您別當著她面兒說這些啊。」
「好好，不說就不說。」陸森笑了笑，「21了，快畢業了吧？考研還是工作啊？」
江曉老實回答：「才考了呢，在等成績。」
「嗯，小禹的媳婦兒，肯定不會差。」陸森點點頭，「學什麼的小姑娘？考哪個學校？」
江曉：「就考臨海大學的金融。」
「那好嘛，跟著孫國遠學。」陸森眉開眼笑，「回頭我找他說說。」
媽耶，副院長？這位雖然是香餑餑，但是聽說很恐怖。江曉被嚇到了，正要開口，卻被顧廷禹搶了先：「那就多謝您了。」
「傻小子，謝什麼。告訴你爺爺，年後我抽空去找他玩兒。」陸森擺擺手，「走了，下車了啊。」
「您慢走。」
「陸爺爺再見！」
車門又關上，江曉看著老人家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好奇地問：「這陸爺爺什麼來頭啊？」
「他也是一代傳奇，鑫隆集團的創始人，後來他兒子接手，他自己就來臨海大學教書了。」顧廷禹緩緩解釋道，「跟我爺爺是同學。」
「怪不得呢……」江曉點點頭，「可是孫院長……」
顧廷禹挑眉，「怎麼，怕了？」
江曉點頭，又搖頭，「就是聽說他很嚴格，很恐怖。」
顧廷禹笑了笑，「他會喜歡你的。」
江曉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特別溫柔，心底泛起一陣甜，低下頭，「你這麼確定呀？」
顧廷禹抱住她，下巴擱在她頭頂上，「對，我確定。」
他確定，沒有哪個老師會不喜歡這個既聰明又努力，連他都忍不住為之心動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