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9

  晚上吃完飯,顧廷禹接了個電話。


  江曉聽見他嘆氣,「怎麼了?」


  「沒什麼大事。」他放下手機,神情有點無奈,「你去把你的東西收一收,一會兒……我媽要過來,住兩天。」


  江曉秒懂了,趕緊去把自己常用的東西都擺進他房間里。


  說起來這對公公婆婆,可謂是一把年紀精力旺盛,經常小吵怡情。什麼時候鬧得過分了,婆婆一氣之下就會跑這兒來避著,等對方親自認錯接她回去。顧廷禹不在的這一年,就發生了七八次這樣的事,算起來江曉見婆婆的次數比見老公的次數還多。


  好在婆婆對她很好,就跟照顧親閨女一樣。


  顧母對於江曉一直睡次卧沒說什麼,只當是主卧太大了,她一個人怕寂寞,可如今顧廷禹在家裡,總不能讓長輩知道他們分房睡。


  想到這個,江曉心裡就有點慌。


  「不舒服?」顧廷禹見她表情怪怪的,露出擔憂神色。


  江曉哪敢說就是不想和你睡一間房,只好隨便扯了個謊,「好像晚上吃多了,有點撐。」


  顧廷禹:「那出去走走?」


  「啊?」這男人說風就是雨的,江曉沒立馬跟上他思維,反應倒也不慢:「就不出去了吧,一會兒媽過來。」


  「鑰匙放門口,她自己會找。」


  顧廷禹說完,沒再給她反對的機會,直接走到玄關換鞋。


  江曉努了努嘴,只好也過去。


  顧廷禹把鑰匙放在門口的盆景底下,給他媽打了個電話。


  江曉還穿著早上出門的高領毛衣,所以沒戴圍巾,只戴了帽子。手依舊是藏在羽絨服兜里,倒也暖和。


  顧廷禹在電梯里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江曉覺得不自在,抬頭望著他:「看什麼?」


  顧廷禹挪開目光,「沒什麼。」


  「……那就別盯著我看。」她把這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然後頗得意地跑出電梯。


  顧廷禹失笑,邁開腿跟上。


  其實他剛才只是在想,這件羽絨服要是沒兜兒就好了。


  剛走出小區大門,上了路邊,江曉就後悔沒戴圍巾了。寒風刺骨,怕是要把臉凍壞,哪怕有個口罩也好呀……


  她轉過身去看顧廷禹。


  這麼冷的天,這男人只穿著毛衣加毛呢外套,褲子也瞧不出是不是加絨的,什麼防寒工具都沒戴,背脊還挺得筆直,是真不怕冷。


  江曉停下腳步,等他走過來,躲在他身後,「你走前面,給我擋擋風。」


  顧廷禹瞭然,正好看見路旁有家店,專賣女生用的小東西,於是直接走了進去。


  江曉一臉懵逼地跟著進去。


  「有喜歡的嗎?」他問她,面前是滿滿一面牆的圍巾。


  江曉愣了一秒,隨即明白過來,這人是要給自己買圍巾呢,瞬間喜笑顏開,指著一個粉紅色的說:「這個這個。」


  「老闆。」他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正在看電視劇的小姐姐趕緊過來,「先生要什麼?」


  「這個。」顧廷禹指了指江曉選的圍巾,又問:「手套在哪兒?」


  「手套不用了。」江曉拽住他袖子,「以前每年都丟一隻,後來就懶得買了,反正買了也要丟。」


  顧廷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丟了再買。」


  江曉:「……」莫名覺得有點像霸道總裁那麼回事兒。


  最後,她還是選了一副手套,手背上卧著穿粉衣的白兔子。


  顧廷禹看著江曉這一身粉,帽子也是粉的,只有羽絨服白得像雪,不經意笑了笑。


  真是個小姑娘。


  *

  回到家,顧母已經在沙發上看電視了。江曉打了個招呼就去房間洗澡,結果洗到最後,發現沒有帶自己的浴巾。


  還好她洗澡的時候習慣把手機拿到浴室里聽歌,趕緊給顧廷禹發消息:救急!!!

  顧廷禹:嗯?

  江曉:我浴巾忘拿了……


  顧廷禹:畫著貓的那個?

  江曉:你瞎呀,皮卡丘……


  顧廷禹:……


  江曉:快點,幫我拿進來。


  顧廷禹:不行。


  江曉:???

  顧廷禹:剛才放洗衣機里了。


  江曉:……


  顧廷禹:用我的吧。


  江曉懶得再回,憤憤地把手機放回架子上。


  生氣完還得擦乾淨走出去,可現在又想不到別的辦法,她只好用顧廷禹那條灰色的浴巾。


  上面彷彿還殘留著他的氣息。和那天早上醒來,在他懷裡聞到的一模一樣。


  江曉出去的時候,顧廷禹正好開門進來。客廳里的電視聲已經聽不到了。


  她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由自主地臉頰發熱。


  「洗完了?」他隨口問了一句。


  「嗯。」廢話。


  他看了一眼床,「那先睡吧。」


  江曉也看了一眼,「……睡這兒么?」


  「不然呢?」他似乎笑了笑,屋裡很暗,江曉沒看清楚。


  盯著他臉深究的時候,他已經轉身進了浴室。


  江曉睡的右半邊床,身子也朝右側著。從身後不遠的地方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雖然看不見,卻彷彿帶著一股誘惑。


  她不停地想起那天早上顧廷禹在她眼中的模樣。想起他赤.裸的半身,毫無遮擋的充滿男性氣息的胸和腹,性感的雙腿,還有兩人之間發生的那些……她毫無印象的事情。


  那種可以輕易想象出的,親密的事情。


  但即便有過那種親密,現在躺在他的床上,依舊能讓她心神不寧。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來的,直到身後的床墊突然陷下去一塊,江曉才猛地回過神來。


  顧廷禹掀開被角躺進去,望著那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團,幾乎只佔了床的六分之一面積的姑娘。這副自我保護的姿態,就好像他是什麼豺狼虎豹似的。


  顧廷禹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關燈。


  她一點聲也沒出,甚至連呼吸聲都沒有,他卻越是能感覺到她的緊張和拘束。


  過了一會兒,他叫她:「江曉。」


  「唔?」聲音還挺清醒。


  顧廷禹小聲道:「過來點。」


  她似乎頓了頓,想說什麼,卻沒說。


  顧廷禹在被子里尋到她的肩,拍了拍,「你那邊沒地毯。」


  「……哦。」沒有就沒有。


  他嘆了一聲。「摔下去會疼。」


  江曉把頭扭過去,上半身也轉了一點點,看著他。聽見他很輕很低的聲音:「聽話,過來點。」


  他的眼睛很亮,彷彿把窗口漏進來的月光全都吸了進去,也要把她整顆心吸進去。


  撲通,撲通……胸腔里那一顆,迫不及待地,要往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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