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5
進了車裡，暖氣打開，十多秒就熱起來了。
顧廷禹的手機連著響了好幾聲，是那幾個紈絝發小。
他們有個群，群名稱是「別叫我單身狗」。他早就讓溫寒給改掉，那傢伙死活不聽，他要退群也不讓。
這讓顧廷禹這個有老婆的男人很無奈。
溫寒：今天零度聚會啊，來的報名！
楚驍：連瓶好酒都不給老子開，呸，不去。
李言歡：我啊我啊我啊，好久沒見錚哥哥了，他今天上不上班？
溫寒：@楚驍 滾，不歡迎吸血鬼。
溫寒：@李言歡你運氣好，他六點來給Jim代班，老闆批准你撩他。
李言歡：謝謝老闆！
溫寒：還有人呢？老四老五！@顧廷禹 @蕭明凱
蕭明凱：晚點到。
司機同志不開車，江曉也不急著催，倒是難得看見他對著手機這麼認真的樣子，稍微有了一丟丟人間煙火氣。
她猜想，對方應該是他很好的朋友。
顧廷禹在群里回了一句，轉過頭對江曉說：「晚上出去吃飯。」
「哦。」江曉點頭，「那你去吧。」
顧廷禹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然後把手機放進儲物盒裡，「你也一起去。」
「啊？」
她發愣的這一小會兒，車子已經掉了頭，不是往回家的方向。
*
零度酒吧是溫寒的產業。
臨海市很多有錢的公子哥兒都喜歡整這些，夜總會，KTV，酒吧……各種各樣的聲色場所；溫寒的零度是有格調的清吧，這話他自己說的。
顧廷禹在路上打了個電話，讓溫寒準備好飯菜。
半小時后，江曉跟在顧廷禹身後進門，突然被一道張揚的男聲嚇了一跳。
「我說老四，你過分了啊，我這是酒吧，你大爺的當飯館兒使？郭嬸兒都放假回去了，老子親自給你下的廚知道不？」
等走近了她才看清楚，說話的是個染著奶奶灰頭髮的帥哥。這話聽著苦大仇深，表情卻挺友好，嬉皮笑臉的。
顧廷禹在吧台邊上坐下，接過一杯酒，「你做的飯？能吃么？」
前台小哥哥要遞給江曉，被他攔住，「她不能喝。」
溫寒這才發現顧廷禹手裡牽著個小姑娘。
剛進門的時候他沒留意，也不知道兩人是一起的，這會兒驚得眼睛都直了，「這是你……？」
「我老婆，江曉。」顧廷禹回頭看了江曉一眼，「溫寒，這家酒吧的老闆。」
「哦，溫老闆，你好。」江曉乖巧地笑了笑。
「你好你好。」溫寒點點頭，語氣軟得不行，大人哄小孩似的，「這得虧是四弟妹，嫂子我可叫不出。」
「哈哈……」不遠處傳來女人爽朗的笑聲，「寒哥你這話說的，小五一會兒要哭了吧？」
江曉循著聲音望過去，說話的女人也正好走過來。穿著修身的黑色皮裙，栗色波浪卷長發披到腰際，笑起來右邊臉頰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妹妹，我叫李言歡。」李言歡朝她伸出手。
江曉不動聲色地鬆開顧廷禹的手，跟她握住，「言歡姐，我是江曉。」
「真乖。」李言歡摸了一下她腦袋，跟顧廷禹開玩笑說：「老四，你老婆能借我幾天么？這麼可愛你怎麼好意思獨吞的啊？」
顧廷禹重新握住自家老婆的手，語氣淡淡地說：「吃飯。」
溫寒看著兩人手牽手往裡面走，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
李言歡問：「怎麼？」
「多少年沒見老四這傢伙護食兒了？」溫寒笑，「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媽開玩笑說要把他的遙控飛機拿回去給你玩兒，他就那表情。」
「有你這麼說話的么！」李言歡對著他肩膀一拳揮過去，「人家老婆跟玩具比？」
「我實話實說。」溫寒抿了一口酒，「我覺著，他挺在乎那小姑娘的。」
江曉本來因為顧廷禹那句「能吃么」，對溫寒準備的飯菜充滿了戒備，可嘗了一口之後就味蕾大開。
不僅能吃，還挺好吃。
江曉忍不住把那位看上去不靠譜的溫老闆表揚了一番。
顧廷禹聽完揚了揚唇，「他說你就信？」
江曉愣住，不明白什麼意思。
顧廷禹瞟了一眼角落的垃圾桶，「外賣，袋子都沒扔。」
江曉：「……」
等他們吃完飯，大廳里客人已經多起來了，溫寒去忙著親自招待個別熟客。李言歡在吧台邊和一個調酒師說話，眼睛里的崇拜藏都藏不住。
「那個調酒師，叫魏錚，是溫寒的合伙人。」顧廷禹解釋道，又指了指表演台旁邊那個拿著吉他的男人，「那就是小五，蕭明凱。」
說完，他牽著她過去打招呼。
三人還沒說上話，就被溫寒插了一腳：「小五，叫嫂子，快快快。」
蕭明凱看了看江曉，又看看顧廷禹，臉都黑了：這麼個小姑娘，別還是個學生吧？叫嫂子？
他沒真叫，驕傲的內心讓他實在叫不出口，對著顧廷禹問：「這就你藏著掖著那媳婦兒？」
前面一串奇怪的定語，顧廷禹沒否認，「嗯。」
「幸會啊，終於讓我見著了。」蕭明凱對江曉點了點頭，「你好，我是蕭明凱，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叫我小五。或者五哥。」
「五哥？」溫寒挑眉，「你找削呢吧？」
顧廷禹反應很淡，「他沒什麼用，不叫也行。」
蕭明凱：「……」
「對，他就一賣唱的。」溫寒哈哈大笑。
江曉視線默默地在三人中間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顧廷禹臉上。她覺得，好像越來越靠近最真實的他了。
「曉曉！跟他們一群臭男人聊什麼呢？快來我這兒，錚哥給你榨的橙汁。」李言歡在吧台邊上揮手，「老四，借你老婆一晚上。」
江曉下意識地看了顧廷禹一眼。
「去吧。」他捏捏她的手，「別喝酒。」
溫寒看著江曉的背影，笑了笑。
等人跑遠了，才對顧廷禹說：「你這媳婦兒，挺不錯的。」
舞台上，蕭明凱已經開始了，前奏稀稀落落的吉他弦聲，很安靜。
顧廷禹收回目光，「嗯」了一聲。
「就怕被你給嚇跑了。」溫寒一本正經地嘆氣，拍拍他的肩，「這麼可愛的姑娘，對人家好點兒。」
顧廷禹沒說話，視線投向不遠處的江曉。看她在吧台邊和李言歡說說笑笑，一雙鳳眼彎成了月牙，他的心也不自覺跳得用力了些。
他從溫寒拿出的煙盒裡抽了一根出來，輕聲問：「怎麼叫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