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江曉醉得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在說話。


  「學姐不小心喝多了，都怪那幫孩子，玩起來沒個譜。」


  「沒事，多謝了。」


  會所暖氣開得很足，江曉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卻並不怎麼舒服。熱上加熱，燥得很。


  她四肢亂犟，想從這人懷裡掙脫。


  「別動。」


  男人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煩躁和隱忍的怒氣。江曉突然被凶了一句，身子一僵，四肢軟下來，乖了。腦袋壓著他的胸，心裡斷斷續續在想著，這人莫名其妙生什麼氣呢？

  男人胸口一鼓一鼓的，像氣球一樣。又不像氣球那麼軟那麼舒服。


  顧廷禹把江曉放進車後座躺好，才回頭跟身後的女孩又說了句謝謝，從頭到尾卻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只記得和江曉關係挺好。他才回臨海市半個月，就見過兩三次了。


  「不客氣，顧醫生開車小心啊。」尹鸞朝他揮揮手，轉身進了自己的車。


  顧廷禹面無表情地坐進駕駛座，關門，取掉圍巾，然後發動車子。


  現在已經是北京時間晚上十一點半。


  平常這個時候，他如果沒有值班或者手術，早已經在家睡覺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大老遠跑去會所接一個醉醺醺的女人，還要被迫忍受著這股難聞的味道。


  顧廷禹輕輕皺眉，把旁邊的車窗打開。片刻，聽見後座傳來響亮的噴嚏聲，又有點煩躁地關上了窗子。


  終於到了最後一個十字路口，拐彎后再開兩百米就是小區，顧廷禹默默鬆了口氣。


  幾分鐘后，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他拔了鑰匙，去後座撈人。這次江曉倒是很配合，乖乖靠上來，手也不亂動了，服服帖帖地放在腿上。


  顧廷禹抱著她進了電梯，低頭看她，不自覺多看了一會兒。


  其實江曉這張臉，完全符合一個女人美的所有定義。瓜子臉，天生柳葉彎眉，睫毛長而濃密，鼻樑高挺鼻尖秀氣，粉紅色的櫻桃小嘴嫩滑得幾乎看不見唇紋，頂端的唇珠將顏值又拉高了一個檔次。


  眼睛此刻雖然閉著，但他記得是很大很好看的，一雙動輒秋波流轉的鳳眸，能輕易勾了人魂魄去。


  這樣的女人不管帶到什麼場合，都能讓他倍兒有面子。


  電梯「叮」一聲，顧廷禹的眼光也從江曉臉上挪開，從始至終平靜無波。


  抱著個女人開門不方便，他在家門口把她放下來，用一隻胳膊攬著。而江曉就像只軟體動物，下了地就趴在顧廷禹身上。


  溫熱的呼吸抵在頸窩裡，男人眉皺得更深，一張臉黑得不行，用指紋開了鎖，直接把她抱到次卧，扔到那張一米五的公主床上。動作算不上粗暴，但也絕不溫柔。


  因此雖然床墊很軟，江曉還是不滿地嚶嚀一聲。


  顧廷禹嫌滿屋的粉紅色太扎眼，轉身就走。可剛走兩步，就聽見身後女人軟糯糯地叫喚：「水……」


  他揉揉眉心，又去客廳倒了杯水給她端進來。


  等她喝完，杯子放到床頭柜上。男人輕輕一嘆：「不省心。」


  單純的抱怨，沒什麼感情色彩。


  他坐在床邊歇口氣，順便很冷靜地看著她漂亮的臉蛋：兩頰因為醉酒而變得緋紅，平添幾分魅惑。


  卻不料江曉忽然睜開了眼睛。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整個人拽了下來。


  貼著女人微涼的唇瓣，是這輩子第一次。就像記憶中小時候吃過的布丁一樣，軟軟的。這會兒卻不甜，有點辣又有點苦。


  她嘴裡濃烈的酒味熏得他頭腦發暈，幾乎要跟著她一起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