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鬧。新春

  ……  初到了陌生的地方, 身邊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她害怕極了, 像個小刺蝟一樣誰都不理,整天就喜歡蹲在水塘邊偷偷抹眼淚。老太君不讓下人們管她,一切隨她去。


  那天她依舊蹲在那裡, 忽聽一個男孩兒的聲音在耳邊想起, 「你是誰?怎麼在這裡哭?別哭了, 和小爺回家去,小爺保證對你好,不欺負你!」


  爺?對她好?小小的雪茶突然想起了前段時間發生的事,一個油膩的禿頂老頭也大概是這麼說的, 她嚇的無處可躲。幸好賣她的男人及時出現,把那老頭打跑了。他還告訴她, 那人是壞人, 對她說那種話的男人都是壞蛋!

  於是, 她就趁他不備二話不說, 抓起他一隻胳膊就狠狠咬了下去,那胖小子也傻, 比她高那麼多也不知道反抗, 直到嘴裡有了血腥味她才鬆口,怕他繼續使壞, 使出渾身力氣把正在叫疼的他給推倒了……


  自那以後, 她怕再遇見他就再也不去水塘邊了, 漸漸接受了榮府的一切, 也模糊了那段記憶。


  從此她就再也沒見過那個男孩兒了,原來竟是他……


  雪茶翹起嘴角,止不住的笑,緣分真是太奇妙了,居然就是他!那就難怪多年之後他再進榮府,見了她恨不得躲著走,想來是認出了她,心有餘悸吧。


  可能是怕丟人,成親之後他也從未和她提起過這件事,怪不得氣急敗壞的時候罵她陰險毒辣呢。她想起了小時候,有個小廝給她起了個難聽的外號,她長大后一直都記得,以至於後來那小廝都忘了這件事,她見了他仍是覺得討厭。


  明白了吳弦心裡還有這一遭事兒,她忽然覺得自己可以對他再好一點,把心再向他敞開幾分。


  他的睡顏恬靜溫和,不說話不氣人的時候,真的很可愛。


  雪茶慢慢的低下頭,在他臉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剛要起身,卻被一股大力拉下,吻在了兩片溫熱的嘴唇上,獲得了一個纏|綿悱惻的親吻。


  她一動他胳膊吳弦就醒了,不過是想看看她要幹什麼才裝睡的。誰知她拎著他的胳膊看了一會兒,沒有下床,反而偷親他。


  他怎能錯過這大好機會,自然是要反客為主。


  「幹嘛偷親我?以後光明正大的親!看到我胳膊上的牙印了?知道是誰咬的不?」吳弦緊摟著她,不肯放她逃開。


  雪茶迅速整理好了表情,「我哪知道是誰咬的?問我幹什麼?」


  「裝,你繼續裝。」吳弦把那隻胳膊伸到她眼前,「不覺得有點眼熟嗎?就是一個小丫頭咬的!我好心好意的和她說話,誰知被她上前就咬了一大口。要不是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早就揍她了!」


  雪茶揚起了臉,「好啊!那你揍啊!你現在揍回來啊!我哪會記得那個小胖子就是你?早知道你還因為這個記恨我,我就不嫁你了。」


  「你說什麼?」吳弦故作兇狠,起身在她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後悔也晚了!至於這筆賬我留著慢慢和你算。現在還有疤呢,你說你當年咬的得多狠?還害得我被娘罵了一頓,幸好我沒告訴她被你咬了,不然老太君肯定得罰你。」


  雪茶見不得他得意洋洋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一擼衣袖,露出白生生的手臂,「別留著以後了,有仇一口氣報了吧,給你!在我胳膊上咬一口吧,我也留個十年的印子不就得了。」


  吳弦一愣,抓過她的細胳膊,試探的看著她,「那我可真咬了啊?」


  「咬吧。」雪茶沒想到他還真敢咬,心都揪在了一起,嘴上就是不肯說句軟話。


  故意慢慢靠近她的胳膊,吳弦像一頭抓到了獵物的猛虎,在細嗅著獵物是否美味,熱氣噴在雪茶胳膊上,汗毛根根直立。


  「你要咬就快點!啊!」


  吳弦照一塊肉嫩肉多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微微使力咬了一下便鬆開了,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嘿嘿,仇報完了!」心頭正美,抬頭一看,雪茶委屈的兩眼泛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要下地。


  他趕緊把你拉住,「我和你鬧著玩兒呢,沒真咬不是嗎?我就是賤,活該挨咬,再也不逗你了好吧?」


  雪茶扭身抓過他的大手,狠狠的咬了一口,才跑了出去。


  吳弦滿臉抽搐,雖然心裡甜滋滋的,但忽然有一種這輩子完了的感覺,揮也揮不去。


  白天,吳弦繼續在外面跑鋪子的事,雪茶則做了幾道好菜去探望了宮老爺子,他老人家知道的東西多,從哪進貨、什麼流程、需要注意些什麼,也許請教他一個人就夠了。


  雪茶這邊進展順利,吳弦那邊運氣也不錯,很快就有一家各方面都很不錯的鋪子入了他的眼。原店主因為要去外地侍奉老人,所以急著出手。


  前面是一個不太大的門臉,但也足夠用了,後面還帶著一個小院子,兩間住人的房間,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而且吳弦還看中了一點,這裡離牛三家肉鋪不遠,萬一有個什麼事也能照應一二。


  只是價錢不便宜,二百兩一口價。


  賣家一個勁兒的催,吳弦趕緊把雪茶領了過來,雪茶和他一樣,也一眼相中了這塊地方,無論是地段還是鋪子本身都沒什麼可挑的,價格也算公道。


  雪茶和賣家又磨下去十兩銀子,拍板買下了。立字據的時候,中間人自然而然的要寫吳弦的名字,被他給拒絕了。


  「寫我娘子的名字吧,都是她的嫁妝銀子,寫我名字臉紅。」惹著大家哄堂大笑嘖嘖稱奇,真是頭一回見到這麼沒夫綱的。


  只有兩個當事人不覺得什麼,仿若天經地義。


  交接了鋪子,二人一起送客,正在門口話別,旁邊的布莊里出來一位年輕俊秀的小夥子,向這邊走來,「朱大伯,您就這走啦?」


  「是啊,宋小哥,這就走了,以後你們一家去臨城,記得到我家去坐坐。」


  「好,那您一路順風。」


  宋羽說完忽然覺得一旁站著的那個人有點眼熟,稍稍一想就想起來了,「吳弦?我是宋羽啊!記不記得上次我的威虎打敗了你的將軍?」


  其實他一出來吳弦就把他認出來了,本來就不怎麼喜歡他,這下好,兩人居然成了鄰居。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


  宋羽這人不知道是心大還是天生自來熟,「你買了這個鋪子?真是太好了!我家這個布莊也剛買了不久,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他說著說著目光突然瞟到了雪茶,驀地愣住了。


  驚覺失態,他趕緊回了神,「不知道這位是?」


  吳弦把雪茶把身邊一拉,稍微靠前,「這是我娘子!」


  不是姐妹,不是朋友,是娘子!吳弦心裡氣悶,臭小子居然敢看直了眼?

  宋羽心中一陣失望,居然是他娘子,吳弦居然有等仙女似的娘子?她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了。


  「小嫂子好。」


  雪茶倒沒覺出什麼,看的出來這個姓宋的沒有惡意,剛才不過是一下子失神罷了,也笑笑說道:「宋大哥好。」


  啊~雪茶抽了一口冷氣,她話音未落,手就被吳弦緊緊攥起。


  她疑惑的望向他,吳弦卻看也不看她,而是對宋羽說道:「鋪子還沒開起來,我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回見!」


  然後就十分無禮的沒等人家回話就拉著雪茶回家去了。


  「怎麼可能?她就是個男的啊。」一幻想他和董慧慧親嘴那畫面,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你親我一口吧。」


  「……」


  「你聽見了嗎?」


  「親你……現在嗎?」


  「嗯,咱們已經成親了,我是你的娘子。」雪茶是鼓了很大勇氣的,剛才那一頁話本里詳細的描寫了男女弟子吻的如膠似漆,連對方嘴巴的口感都形容的極其細緻,至於之後的欲罷不能什麼的她還沒敢看。


  她想,他們結婚有段日子了,這一步總是要有人先邁出的,既然他沒表示,不妨就讓她來主動做這第一回吧。他無法淡定,她一個女孩子家又何嘗淡定的了?


  她深吸一口氣,把話本子合上扔到了一邊,往他身邊湊了湊,吳弦屏住呼吸本能的往後退,後背撞了牆之後就退無可退了。


  吳弦看她似乎下了壯士斷腕的決心,緊張的舔了下下唇,「真親啊?」


  雪茶在他面前閉上了眼睛,揚著小下巴,睫毛不住的抖動著,不像是要做親密的事,倒像是要英勇赴死一樣。用行動無聲的催促著他。


  她嬌嫩如花的唇瓣就在自己眼前,和書里描寫的一模一樣,是鮮嫩的粉紅色,在閃爍的燈火下還泛著一絲晶瑩的惑人的光。


  他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眼前這個女人是如此的美麗誘人,而且是她主動要求的,他有什麼可忐忑的?

  雖然她心機深沉手辣黑心,可她同樣弱質纖纖惹人憐愛不是嗎?

  雖然他極討厭與人皮膚接觸,但她的唇真會如書里寫的那般綿軟甘甜嗎?

  他十分好奇,可他真親了,她若不滿意,之後再找他算賬怎麼辦?這麼一想,手臂上陳年的牙印也感覺疼了起來。


  一瞬間,吳弦的腦子裡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雪茶微揚著頭等著,脖子都有些酸了,就在她以為自己等不到他的時候,忽然,一團黑影猛地向她面部襲來,兩片溫熱的嘴唇外加牙齒重重的磕在了她的嘴上。


  咣一聲!

  「啊!」雪茶痛叫,捂著疼痛的嘴唇怒視著他,卻也說不出什麼來,是她叫人家親的,人家照做了啊!

  吳弦嘴上也疼,心裡發著虛,目光閃爍不敢看她,「你看我就說讓你趕緊睡覺嘛,今天壓根不是個好日子,睡吧睡吧。」說完他就再次翻身朝牆了。


  雪茶恨恨的盯著他的後背,似要把他燒出個洞,以瀉心頭的羞憤,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踏出這一步,這該死的傢伙居然敢這麼對她?


  好!給你機會你不知道珍惜,希望你以後別求到我頭上!


  吳弦直到聽見雪茶睡著了,才大鬆了一口氣,換了個舒服的仰面朝天姿勢。


  剛才那下的確是太大力了,別說她了,他自己牙根還疼著呢。不過他真不是有意如此的,本來是想蜻蜓點水速戰速決的,豈料發力過猛了。


  不過……他悄悄的撫上了自己的唇,偏過頭去瞧瞧她的,剛才那一下雖短,但觸感他感受的分明,軟嫩嫩的,跟水豆腐似的,而且比豆腐香多了,不知她今天又擦了什麼香,蹭的他鼻端現在還縈繞著那股子香味。


  咯噔,吳弦心裡一跳,粗魯的揉了幾下自己的唇。怪哉!他之前之所以猶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自己吃了她的口水會當場嘔吐,那樣場景就太難堪了。


  然而,並沒有!他不只徹底忘了口水這件事,還臉紅心熱的一直在琢磨其他亂碼七糟的。


  他撫上了自己砰砰跳的心口,完了完了,他的潔癖難道會慢慢對雪茶免疫嗎?

  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吳弦是個天生賤坯子?到頭來自己最最能接受的女人竟是一直以來強迫他、奴役他、恐嚇他的人生陰影?

  雪茶睡的正熟,他默默支起了身子,盯著她模模糊糊的臉看,要不要偷偷試一試?

  「是啊,這不是早晚有些涼了嗎?老太君腿疼的毛病又犯了,叫我出來買幾貼膏藥回去。」


  「老太君她老人家最近還好嗎?」


  「還和以前一樣。雪茶姐姐,你什麼時候回府看看老太君啊?她老人家提起你好幾回了。有一回連蟬衣姐姐都吃醋了呢,和老太君逗趣說,從小看著長大的就是不一樣,說老太君偏心呢!」玉竹活潑可愛,學的活靈活現的。


  雪茶心中酸楚,她也想她老人家了,自五歲起,她從沒離開過老太君這麼長時間。成親之後本該和吳弦回去看看的,但之前老太君特意交代了,說她們小夫妻成親之後事多,府里也亂,讓她不急著回去。


  「那老太君怎麼說?」


  玉竹學起了老太君,「她老人家說啊,哼!我就是個偏心眼!」


  雪茶忍著眼底酸澀,「玉竹,你回去和老太君說,我親手給她做副護膝,過兩天就回去看她。」


  買了上好的棉花和綢布,雪茶回家就開始趕工,吳弦看她心情不好,就問了一句,「想什麼呢?又不高興了?」


  「明天你上街買點東西,後天咱們去榮府給老太君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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