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走過的路
那個珠子,是天衍道君留下的東西,他的九天御道訣的成就遠遠比陳哲要高得多。
現在陳哲體內的九天御道訣路線,似乎是喚醒了這顆小小的珠子本身的行功路線,陳哲被天衍道君留下的功法帶動,真元開始運轉時較為緩慢,但才一個周天,就如奔騰的長江大河一般迅猛。
身體的經脈受到真元的衝擊,陳哲痛苦得身子直抖,但這種真元奔騰時產生全身充滿力量的感覺,又讓他感覺快美難言。
如果陳哲可以站到入定的自己面前,就會發現他自己現在全身蒸汽繚繞,是真元運行至頂點的表現。
「咦,竟然還有這種效果,」陳哲凝神內視,驚奇的發現自己似乎修為又有增長,只是這樣一下便頂得上平時三五天的修行。
這如同發現了巨大的寶藏一般,陳哲興奮無比,雖然痛苦,但還是硬生生忍受住了。
陳哲之所以修行速度比那些名門正派的弟子快上一些,天賦有一部分原因,運氣也佔一部分原因,其中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無知而無畏,不知道走火入魔的危害。
大修行人通常心志堅韌,並不怎麼擔心走火入魔的危害,但修行的第三重天凝神境界開始,修行就進入了一個極其危害的階段。
凝神,金丹,元嬰,分神,這四個境界都跟元神有關,凝神是把精神凝練如實質,金丹還好些,到了元嬰期就有點危險,分神期需要分神無數,一不小心傷到元神就可能精神錯亂。
有許多經驗不足的修行弟子就倒在了這四個境界中,所以在天心閣這種門派中,師父會一再告誡徒弟:切不可冒進貪快,否則容易受到心魔滋擾走火入魔,一切都要循序漸進,打好地基才能好蓋高樓。
修行也無對錯,最終目的都是一樣的,但這種方法容易給弟子造成一種畏懼,他們小心的提升著修為,如履薄冰,生怕走火入魔,這樣固然穩妥,但速度太慢,雖然終究還是有秦思凡,徐冠玉這樣的佼佼者,但天心閣舉派上下也不過幾個人而已。
陳哲則不同,對於那些科班出身的修行弟子,他是半路出家的和尚,所以對走火入魔雖然有所了解,卻無名門弟子那樣的心結。
秦心有一個好師父,她本身天賦既好,秦思凡又教得好,加上她心性澄澈,比那些胡思亂想的人少了些心魔滋擾,所以在秦心的想法中:什麼走火入魔啊,有什麼可怕的,我就一點都不怕。
小丫頭本身就是一個想法單純的人,很難思緒周詳,所以教陳哲修行的時候難免有點冒進,從未叮囑過陳哲謹防心魔,偏偏陳哲心志堅韌運氣又好,一路挺了過來,也沒什麼問題。
所以陳哲的想法就是:走火入魔,這東西我知道,但這玩藝很厲害么。
真元飛速運轉,這種情況很容易讓修行人對自身真元失控,若是別人就得擔心走火入魔,小心壓制著真元從入定中醒過來,疏不知這種忙亂畏懼的做法才容易走火入魔。
陳哲見真元運轉大異平時,索性就不管了,讓它們去鬧騰吧。
……
何妍和沈依兩人答應了秦思凡的要求,也種下了符咒,但秦思凡剛才就下山了,這偌大的一座山上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何妍性格平淡而沉穩,平時情緒很少起伏,幾乎是一條直線,用陳哲的話來說就是:「這娘們兒既不笑也不哭,真沒勁,」
她和秦心不同,小丫頭要是一個人呆著,會憋死,但何妍曾經為了鍛煉心志,在一個地方一坐就是一個月,她生活枯燥而單調,偏偏她很喜歡這種安靜。
沈依也不太能耐得住寂寞,她和保妍面對面坐著,想找個話題聊天。
沈依:「你叫何妍是么,」
何妍眼皮一撩,點了點頭。
沈依:「你今年多大啊,我瞧著應該是沒我大,我二十七了,你呢,」
何妍一手指天,一手按在地上,擺了一個修行人常用的修行指訣,呼吸輕柔而有節奏……
沈依:「你說秦思凡會讓我們做些什麼呢,我修為才分神初期,唯一能派得上用場的只有我的身法了,她為什麼要讓我留在這裡呢,」
何妍:……
開始的時候,何妍還出於禮貌應付一下,到了后來發現沈依比較絮叨,就利用起這點機會開始行氣,擺出一幅「我很忙,不想理你」的姿態。
要是她這麼對陳哲,陳哲早就知趣走開了。
可惜沈依不是陳哲,何妍不理她,她就開始無聊起來,雖然何妍不答話,她也能自說自話。
「哎,神偷門這麼多年來,行竊時無一失手,結果傳到了我這一輩好多功夫失傳了,這不,失手了,雖然我不想在神偷門,但干這個就得干好,你說好不是,我這人還比較好面子,你說會不會有點丟臉啊,」
沈依站起來來回踱著步子:「不過他們不問,我也不說,別人就不會知道我失手了,沒准我的前輩也失手過,只是他們不說……嗯,一定是這樣,這麼一想我的心裡就好受多了,」
她嘆了口氣:「你說跟咱們在一塊的小子跑哪兒去了,那個秦思凡……前輩也沒影了,咱們這不被晾這兒了么,到底幹什麼給個痛苦話啊,」
她一直自言自語了一個多小時,就連何妍這種心如止水的人也被她折磨得有點心煩了……
「唉,你這人話太少了,」最後沈依終於嘆了口氣,暫時閉上了嘴。
她這麼一閉嘴,周圍就靜了起來。
秦思凡的玄妙峰上人極少,兩個女人又都是修行人,耳朵很好使。
沈依皺眉聽了一會兒,指了指後面的偏殿:「你聽到那邊的流水聲了么,這山上難道也有河么,」
確實有水流動的聲音。
何妍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平淡似水的眼眸里精芒閃動,她修為要高過沈依,聽得也更清楚:「這聲音……不像是水的聲音,」
「那是什麼,」沈依不解的問。
何妍搖了搖頭,又不說話了。
那水流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開始時如小溪潺潺,叮咚清脆,到后來如小河急流,嘩啦啦疾奔不止,再后來就是大河奔騰,聲音清晰的傳到兩人耳朵里,嘈雜卻又有序。
聽聲音,像是極遠,又是極近。
沈依奇怪的說:「咦,好像越來聲越大,難道發洪水啦,哈哈,不可能吧,這是山頂上,發洪水也發不到咱們身上,」
「聽到這流水的聲音,就覺得我體內的真元蠢蠢欲動,壓抑不住的要自己運轉,」何妍眼睛平淡,陷入了思索之中:「你聽這流水的節奏,是不是有好像真元運轉的感覺,」
「反正我是什麼都沒聽出來,哎呀,咱們在這裡猜什麼,去看看就知道了吧,」沈依想要拉著何妍過去看看,誰知道何妍不動聲色的躲開了她的手:「看看也好,我被這聲音打擾得無法行氣了,」
一出門,何妍就發現了這水流聲的特異之處。
按理來說,這聲音應該離得越近就越大,可是兩人走得近了,那聲音還是和最開始聽到時一樣。
「聽聲音就在前面,」沈依快走了幾步,發現何妍還是在後面慢慢的行走,她就著急的揮了揮手:「快啊,」
何妍事事思慮周詳,性格平淡而嚴謹,手輕輕一晃,劍刃呈淺紅色的落英劍攥在手裡,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還真不是河水聲,是前面那個屋子裡發出的,難道是秦思凡水籠頭沒關么,」沈依開了個玩笑,回頭看了一眼臉色嚴肅的何妍:「你怎麼這個表情啊,」
何妍不說話,站到了門口,就不動了。
沈依從她肩膀上面看過去,也不動了。
這一間屋子裡煙霧繚繞,卻凝而不散,一點都沒飛到屋子外面,隱約間能看到陳哲盤膝坐在地上,那嘩嘩的水聲正是從他身上傳來的,目力極強的何妍清晰的看到,陳哲的皮膚下面有一道道氣流在走動,而且速度極快。
「這是怎麼回事,」沈依目瞪口呆。
何妍痴痴的看著入定中的陳哲,眼中神色漸漸冷冽,拳頭漸漸握緊,低聲說到:「沒什麼,這只是他的獨門真元心法,看來修鍊到一定火候了,咱們走吧,」
這次是她扯著沈依,把不情願離開的沈依拖著往回走,沈依叫嚷了幾句:「別拉我啊,」
何妍眼神飄忽,她從上觀心樓修行開始,就一直以天衍道君為敵人和目標,幾乎找遍了所有能發現的天衍道君的信息。
有一次雲南某處挖掘了一個修行人的墓,墓主是一個已經沒落門派的掌教,據說天衍道君曾經隨手送過墓主一本書,出土的陪葬品,就有一些書籍,雖然那些書籍很有研究價值而被國家收藏,但何妍依然設法見到了那些典籍並拓印了起來,可惜書籍已經被腐蝕了,殘缺不全。
何妍記得書籍裡面有紅色批註,字體飛揚跋扈,充滿了不可一世的味道,就知道是天衍道君留下的批註。
上面寫的是:初時水聲微而弱,但一發不可收拾,聲音雄壯百里可聞,是為小成也。
何妍知道陳哲在走一條天衍道君走過的路,而且好像成功了。
她皺眉:「九天循道訣,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