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放她一馬？
「這麼一會兒的時間。肯定跑不遠。你能藏到哪兒呢。」張白看著韓城。似乎在問他。但其實在自言自語。
韓城雖然心中恐懼張白。但性格改不了。不過肯定不敢再對張白指手畫腳了。忍不住說：「那還用問么。肯定就在附近。」
「要是他自己還成。可是這小子心慈手軟。那對母女他肯定不會不管。這樣就跑不了的。」張白眼光四下一掃。
嘩啦。
不遠處傳來一聲異響,有人踩到了什麼東西。
韓城指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就在那裡。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啊。」
張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大踏步往前走。韓城迫不及待的搶到前面。
「以這小子的頭腦。這很可能是一個陷阱。你就不怕在前面替我擋刀。」張白嘿嘿一笑。眼中露出嘲弄之色。
韓城頓時醒悟。慢了幾步跟在張白後面。張白不屑一笑。手持拂塵當先而走。恞然不懼。
這裡是居民樓。只有簡單的框架和承重牆。前面有一個陽台。張白面露微笑：「我可是聽到你們的呼吸聲音了。」
裡面躲著的人更加緊張。張白和韓城兩個人走過去一看。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小女孩手稚嫩的手裡拿著一把匕首。估計是陳哲給的。兩張臉滿是慘白。事到如今。她們已經不知道恐懼是何物了。但死到臨頭總是不好受的。
陳哲不在……
「他呢。」韓城瞪著眼睛。
張白稍一遲疑。腦後金刃披風。附在身後頂棚隱藏的陳哲一劍襲來。劍氣凜冽。恐怕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剩餘力氣。
「就憑這招。」張白拂塵輕揮。拿陳哲的全力以赴根本沒當一回事。眼中滿是不屑之色。
陳哲微微一笑。帝恨劍脫手飛出。趁著張白馬尾拂塵被劍氣所激的一瞬間。已經把跟在張白身後的韓城一把奪過。站在母女二人身前：「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擰斷這小子的脖子。」
張白瞳孔收縮：「你拿這廢物來威脅我。」
「對。」陳哲臉色蒼白。手上發抖。但是掐死個把韓城這種的公子哥。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他身體無力。半靠著牆壁。一條右手軟軟垂在身旁。但是左手卻掐著韓城的咽喉：「你修為再高也沒用。這小子家裡背景深厚。倒了一個當廳長的叔叔。還有許多人。你以為他死了能白死。我就不信到時候青龍觀不受人報復。」
「你很卑鄙啊。」張白冷冷一笑。
陳哲呸的一聲：「屁話。你分神打我元嬰。我又不是傻子。不玩點手段就直接給你殺。少特么廢話。往後退。」
他掐住韓城的脖子。微微用力。韓城咽喉劇痛。不住的咳嗽起來。
這個以往家裡的寵兒。落魄到家了。被打被殺擔驚受怕。頓時暴躁起來：「張白。你他媽的就是廢物。你不是說你殺陳哲手到擒來么。怎麼搞到最後又成了這樣。快往後退。我要是死了。你們青龍觀也跑不了。」
張白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陳哲一眼就看出了他不敢真的讓韓城死。如果他沒保護好韓城。這麼大的失誤不但門派保不住。自己也跑不了。
看到張白往後退了一步。陳哲微微一笑：「再往後。我知道你的雞毛撣子用得好。現在還不是安全距離。」
雞毛撣子……
張白瞳孔收縮。怒氣勃發。又往後退了一步。
韓城既想自己安然無恙。同時又想讓陳哲死。可是張白這麼一退。他還在陳哲手裡……自己危險了。陳哲卻很安全。
落到陳哲手裡。一股恐懼從心底升起。
韓城聲音驚恐語無倫次：「你不要往後退……快救我。這傢伙真會殺了我啊。你要是把我救下來再殺了陳哲……無論是誰我都給一千萬……不。五千萬……不。一億。我韓城說到做到。一億雖然不是小數目。但我家還是能拿得出來。」
一億啊。
張白確實不怎麼在乎錢。但那是不在乎幾百萬。一億的話……還是很心動的。
修行太特么費錢啊。特別是各種天材地寶。厲害的法寶。動輒數百萬。
原來岳陽派出售丹藥還好一些。但是現在岳陽派已經隱藏起來不做這生意了。循道宗把丹藥壟斷後抬價。修行人叫苦不迭。幾百萬不算什麼。但一億的話可以買到真正的極品丹藥。或者是帝恨這樣的頂級仙品法寶……
張白眼中透露出血色。有些意動。只是一時苦無解救韓城的辦法。
一億啊。
那是多少錢啊……
聽到這個數字。躲在陳哲身後的那位可憐的母親。眼睛眨了眨。從極度恐懼中回復了過來。
那可是一億啊……可以買多少東西。
她一輩子無論做什麼也賺不到。可以買一間像樣的房子……買菜時再也不用斤斤計較。家裡再也不用摳著手指省水省電。買洗衣機再也不用洗大堆的臟衣服。買空調再也不用三十五度的溫度只能扇扇子。可以買喜歡的首飾。給女兒買漂亮的書包……自己參加家長要坐車去。再也不會讓女兒給同學們笑話……要給父母買大點的房子。買十幛房子……二十幢房子。都租出去。要買金條。買基金……
這位母親出身貧寒。嫁得寒酸。飽受貧困之苦。深知金錢的重要性。更知道一億元的重要性。不然也不會因為貪財想訛韓城。害死丈夫。
貪財無錯。是他們逼的。那誰誰誰家不也因為錢和父母打官司。誰誰誰家揀了一萬塊錢沒還人家……
他們能貪。我也能貪。
本來生活在最底層的她。有一億元想到的無非是買房買車買首飾買電器買基金買黃金。但是這已經給了她無窮的動力。
「一億啊。」她小聲嘟囔了一句。狠狠瞪著陳哲的後背。突然伸手從女兒手裡搶過了陳哲給的匕首……
不是自己錯了。是這個社會沒錢不行啊。要是菜便宜水電便宜房子便宜上學便宜。我至於那麼不要臉的非多要錢么……
「媽。」那小女孩詫異的看著母親。
這位母親拿著匕首。突然身軀一震。眼神又再無半絲喜怒哀樂。清明澄澈。出手如電。一匕首精確的刺到了陳哲的後背魂門穴上。
陳哲後背一痛。有一種心痛欲死的感覺。
他聰明。他好色。他善良。他講義氣。他也心狠手辣。為了沒用的事情執著得一塌糊塗。經常犯傻。為了誰誰誰會不顧一切。剛剛捨命救了一對和自己沒關係的母女……他也知恩圖報。也知道這世上有恩將仇報的人。卻實在想象不到自己剛救了這中年婦女的命。她轉身就捅自己一刀。
「一億啊……為啥我聽著就沒啥吸引力呢。」
陳哲自言自語。體內元嬰一陣顫抖「喀嚓」一聲輕響。就連那對母女都聽得清清楚楚。體內元嬰裂了一道細密的深紋。他沒有回頭。慢慢的倒了下去。
韓城本來被陳哲扼得呼吸困難。突然發現脖子上的壓力鬆懈了。回頭一看。那該死的陳哲早已經無力倒在地上。地上流了一灘血跡。陳哲沒死。只是眼中神色古怪。說不上悲戚還是難過或者是輕鬆。
就連對面的張白也是一臉掩不住的愕然。看到那位拿著匕首的母親。突然哈哈大笑：「我竟然忘了會這樣。」
那位母親臉上也是不能相信之色。低頭看看匕首上的血：「我殺了他。我殺了他。那一億是我的了對吧。」
她抱住韓城的腿。用力搖晃著。
韓城一臉冷笑的甩開她。來到陳哲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臉：「說到底。你才是SB。我早應該直接甩出一億。就有無數的人殺你了。不過現在也不晚。你有沒有後悔。有沒有傷心。」
陳哲眨了眨眼睛。
他突然想到了當初秦心那小丫頭坐在桌子上。啃了一口蘋果：「切。你要修鍊到若虛期才行……」。可是自己只看到她光著兩條小腿晃啊晃啊的……真好看。
記得那時。自己根本不知道若虛期是什麼。卻仍然拍胸脯答應了：「小菜一碟。」
他又想到了第一次上學。自己抱著父親哭得一塌糊塗說什麼也不走。父母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結果被姐姐踢了一腳。揪著耳朵拖著進了校門……
這個時間。蓉蓉可能已經做好了飯。她會溫柔微笑的打開門：「回來啦。」她依然會接過自己的衣服。細心的遞過拖鞋。胸口依然會春光乍泄讓陳哲心驚肉跳。
還有……
無數曾經的影像從心頭閃過。
「一億呢。我的一億呢。」那位母親扯著韓城的衣服。聲音刺耳。把陳哲從想象中拉了回來。他眼中露出憐憫之色。
韓城回頭看了她一眼：「你真要一億么。」
「當然。當然。你剛才說過的……不會反悔吧。」這婦女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韓城冷笑一聲。把匕首從她手裡拿了過來。然後在她肚子上狠捅了一下。然後一腳把這位母親從這間簡陋的陽台上踢了下去。
陳哲沒看到她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到。
如果這一億是張白的。韓城不敢反悔。但那是她的。
那位死了父母的可憐女孩兒抱住腦袋驚聲尖叫。淚眼朦朧的想伸手拉住母親。來不及了。
她想跟著跳下去。倒在地上的陳哲一手拉住她的腳踝。這個女孩摔在陽台邊上。哭得聲嘶力竭。
韓城志得意滿的來到陳哲面前：「你想怎麼死。」
「我想看你先死。」
陳哲一手拉住小女孩兒。用僅余的力氣把她扯了回來。側頭看著張白。聲音微弱臉如死灰。眼中卻仍有一絲希翼：「放她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