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3章 流淚了
多年來根深蒂固，就如同是早已刻在了骨子裏一般的素養，在這個時候卻是盡數化為了烏有。
盡管素微瀾的理智一直在提醒她，這隻是一個陌生人，而且周圍長輩都在，禦獸宗的弟子也都在，可她還是控製不住。
控製不住腦海中總是閃過的那些畫麵，從一開始的模糊難辨，到隱隱可見是一男一女，而且漸漸的，她似乎是開始發覺畫麵中的那個女人，好像就是她自己……
腦海中的畫麵不斷閃過，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清楚，就仿佛是在短短的幾個瞬間裏，就看盡了這畫麵中一男一女的一生。
而與此同時，從一開始的想要捕捉清楚，到後來的靜靜觀看，任由這些畫麵牽動著自己情緒的素微瀾，竟是慢慢平靜了下來！
這不是她自己刻意所為，而是自然而然的就慢慢平靜了下來，甚至心中已是在沒有了半點的漣漪，隻是不知為何，她的眸中卻是漸漸有淚水慢慢滑落了下來。
“君之所在，便是微瀾所向，縱然宿命加身，我亦不舍、不能、不敢負君……”
突然間，任由淚水滑落，仿佛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的素微瀾，竟是輕啟朱唇，緩緩說出了這麽一句她從未看到過，卻是感覺熟悉無比的話來。
而這一刹那，大殿之中包括穆老在內的所有人，都像是猛然遭到了雷擊一般，愣在原地怔怔的看著仍在不斷輕輕而又小心翼翼，幫方晨清理著臉上汙漬的素微瀾，腦中空白一片，竟是組織不起絲毫的念頭來。
他們這位猶如空穀幽蘭一般，自顧自綻放著，明明和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地方，卻又像是遙在天邊的仙女一樣，那麽近卻又那麽遠的大小姐，今日，竟是是……竟然是墜落到了這凡俗來？！
這一刻，沒有人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全部都以為是幻覺，可空白的大腦卻是根本找不到任何哪怕一丁點兒的證據來。
眾人麵麵相覷，想要尋找答案，可茫然四顧，所有看到的景象，都隻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他們並沒有出現任何的幻覺。
除此之外，卻是再無其他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兩個素未謀麵的人，卻是在見麵之後，給人了一種仿佛分開了許久，卻又像是根本沒有分開過一般，極致的矛盾，明明清晰無比可在想要抓住什麽的時候，卻像是過眼的雲煙一般，根本無從下手。
眾人拚命的想要想起什麽過去曾經聽說過的關於這方麵的記憶，不管是幻想的還是聽說過的，哪怕是再過匪夷所思的，他們隻想要找到一個可以解釋眼前發生這一切的，哪怕隻是一個蹩腳的理由呢，哪怕隻是一個牽強附會到難以接受的理由，可他們找不到。
他們根本無法對麵前發生的這一幕做出任何的解釋，哪怕隻是安慰自己並沒有產生幻覺，都找不到任何的，哪怕是借口。
他們實在是太過了解他們的大小姐了，根本就是不食人間煙火，卻又那般真實的存在於這人世間，遠看是仙近觀縹緲，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的話，他們覺得也就不過如此了。
可今日……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已經沉浸在了這種說不清楚是震驚，還是其他的什麽情緒裏，已是根本沒有人在意麵前地上躺著的方晨的傷勢了。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在看到方晨所受的傷勢，如此程度竟是還能強行保持著生機的時候，心中滿是欽佩和震驚的話。
那麽現在，相比起他們的大小姐所流露出的神態以及說出的話語，似乎剛才的一切都已經不算是什麽了，此時此刻，就算有人告訴他們說，白骨可以長肉，死人可以複活，他們也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畢竟仙女都可以瞬間墜入凡塵，空穀幽蘭的大小姐都可以重食人間煙火，在他們的眼裏，這世間還有什麽是不能不可以發生的呢？
即便對此，他們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釋的理由，哪怕是糊弄自己都做不到，可他們就是相信，因為他們除了相信已是沒有任何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了。
“快看，他……這位公子流淚了！”
就在大殿中寂靜一片，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奇怪的情緒中無法自拔的時候，站在一旁的眾長老中，卻是有一位突然注意到了被他們的大小姐整理過後，方晨已經不在那麽髒亂的眼角處，竟是慢慢出現了一滴淚水，然後順著眼角慢慢滑落到了鬢發中。
被這句話驚的心中一顫的穆老連忙凝眸望去，這才發現果不其然，方晨那原本都已經微弱到不行，仿佛稍不留神就會徹底斷去的氣若遊絲的呼吸，在這一刻，竟是隱隱變得渾厚了一些！
盡管這種變得渾厚的氣息，隱晦的就如同是假象一般，可穆老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隻是下一刻，他那還沒來得及湧現出驚喜之意的臉上，就是又瞬間陰沉了下來。
因為在方晨那氣若遊戲的呼吸突然變得渾厚之後，竟是開始隱隱急促了起來，盡管這種變化很是微弱，如果不是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根本就察覺不到。
可那純粹就是因為方晨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氣若遊絲的呼吸能夠有這樣的變化，已經毫不亞於一個正常人突然變得情緒亢奮，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了。
但如果這是發生在一個正常人身上的話，那自然是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可問題是，這偏偏發生在了方晨的身上，而且還是發生在了現在這種狀態下的方晨身上！
這個瞬間，情緒突然大變的穆老，心中隻出現了四個字，回光返照！
如此重傷之下，早已失去了意識，就連呼吸都會隨時斷去，甚至要依靠眾人不斷以玄氣來溫養，才勉強能夠留住這氣若遊絲的最後一點兒希望。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多少認為自己還是對方晨有些了解的穆老，在看到方晨眼角有淚水溢出的時候，就已經可以肯定，方晨此時一定是特別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