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 為何執劍
“你為何執劍？”
不等方晨連忙收起一切轉身，身後便是傳來了一道問話聲，語氣淡漠至極卻又給人一種平靜的疑問。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句問話的瞬間，方晨提起的心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似乎是還未謀麵，就已經肯定了來人對他沒有威脅。
雖然這種感覺很奇怪，甚至連方晨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如何來的，但他確實平靜了下來，緊接著不著痕跡的將手中的劍柄握緊遮嚴，轉過身來直麵開口之人。
一襲素白長衣映入眸中，衣擺微微飄動，似乎是被剛才虛空中的波動所引起的，此人身材修長卻又勻稱，一雙手臂負在身後，長發就那麽自然而然的垂於胸前和背後，明明是溫潤如玉的麵容，此時卻是染上了一股淡漠之意。
如果非要說此時能夠從這個人臉上看出什麽的話，那就隻有平靜，平靜，如水一般的平靜。
單從外表來看，此人不過中年模樣，但眼尖的方晨卻是注意到了這人垂在胸前的長發中，隱隱帶著幾分灰白，而眉宇之中那份晦澀的滄桑感更是證明了這個人的年紀絕非如看起來那般。
隻是快速瞟了一眼，方晨的心中便已是有了決定，當即抬手一拱，不失禮數道：“敢問前輩是？”
聞言，男子原本就落在方晨身上的目光仍是沉靜一片，並沒有泛起絲毫的漣漪，既沒有表現出對方晨沒有回答他的話而產生的不快，也同樣沒有別的什麽情緒，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而方晨也同樣這般安靜的看著不遠處的男子，隻不過不同的是，方晨的目光中帶有一絲打量之意，而男子則是一直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開出一些來。
這目光既沒有先前在花田中遇到的那個男子般犀利，似乎是一眼就可以將人看穿，也同樣沒有如下棋的男子那般，淡漠卻沒有拒人千裏之外的意味，相反雖然說不出來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此時卻是給了方晨一種別樣的真實感。
沒錯！就是真實感！
在這裏出現先後出現的三人，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有著某種聯係，但不知為何，越是打量眼前的這個人，方晨就越是覺得這個人與那兩個人不同。
似乎是之前的那兩個人身上帶著一股別樣的疏離感，就如同是仰望高高在上的人物一般，雖未發生任何事情，但卻在第一時間就給人一種不可靠近的感覺，而眼前的這個人卻是讓方晨越打量也就越覺得真實，仿佛就如看到的一般，就站在他的麵前。
這種感覺何等的離奇，可卻是讓方晨心中的不安漸漸落了下去，絲毫沒有突然看見有人出現的那種突兀，仿佛隱隱之中還有著一股別樣的熟悉。
察覺到這一點後，方晨微微皺起眉頭，可不等他想明白，對麵的那個男子卻又是開口了，“吾名子闕。”
說完之後，男子微微一頓，繼而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你為何執劍？”
又是重複了一下剛才的問題，隻不過隨著子闕的目光變得深邃，方晨卻是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笑意，可緊接著等仔細望去的時候，卻是又看不到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名為子闕的男人為何會對這個問題這般感興趣，但一別之前兩個男子身上的壓迫感，眼前這個名為子闕的男人身上卻是並沒有這種感覺，相反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親近感。
難道是因為太久沒有遇到正常人的感覺？
對於這種感覺，方晨心中有些猶疑，但緊接著卻是覺得，可能就真的是因為突然遇到了一個正常人，就像平常時候遇到了一個散修，因為身後同樣沒有勢力，在加上性格平淡，所以自然而然的才會有這種感覺吧。
想到這，方晨略微沉吟片刻，然後開口道：“執劍，為了能夠守護想要守護之人，也同樣為了能夠殺了想殺之人。”
曾幾何時，雲飛揚也曾問過方晨這個問題，但當時的回答多少是有些迷茫的，在加上那個時候的仇恨，方晨雖然還記得，但已經不是他真正執劍的原因了。
雖說這一世多多少少會有別的情感在裏麵，但說到底，方晨覺得他執劍的根本原因，似乎從未有過根本的變化，包括對於素微瀾的愧疚，其實歸根結底，也隻是守護的一種，所以一切都是如此。
“那你可知什麽是守護？什麽人又是該殺的？”子闕仍是一臉的淡漠，沒有因為方晨的話而露出明顯的情緒，甚至就連語氣也和之前一樣。
雖然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子闕為何會對這個問題如此感興趣，但方晨還是輕笑著回答道：“保護就是守護，該死之人便是該殺之人。”
說完之後，方晨靜靜的看著子闕，而子闕也同樣靜靜的看著方晨，無形的沉默似乎正在醞釀著什麽，良久之後，子闕卻是突然笑了。
雖然他的笑容很輕，甚至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這一次，方晨還是清楚的捕捉到了。
“你並沒有回答我。”
看著子闕微微搖頭的樣子，不知為何方晨的腦海中卻是突然浮起了雲飛揚的身影，上一世，在他提出要離開劍宗外出曆練的時候，雲飛揚也曾問過他，“為何要變強？”
那個時候，方晨想了許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說什麽為了將劍宗發揚光大，比如說什麽懲惡揚善等等，他自以為掩飾了一切，而雲飛揚也確實放他下山了。
但現在回想起當時雲飛揚在聽到他的回答，微微搖頭的模樣，方晨知道，他的謊言在出口的瞬間就已經被雲飛揚識破了，但雲飛揚不忍說破，因為他知道留不住，也勸不了。
如若不是這般，雲飛揚又如何會因為在暗中保護他而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時光，以至於憑他的資質和心性，直到最後都沒有能夠踏入飛升之列？
但愧疚歸愧疚，眼前的這個人雖然勾起了方晨的回憶，可他卻不是雲飛揚，更與方晨之間沒有半點關係！
壓下了湧起的情緒後，方晨輕笑道：“不需要知道，唯心而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