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一路人
鳳仙兒閑來無事時，便會在這偌大的宮殿裏瞎轉悠。
這宮殿之大遠遠超乎了鳳仙兒的想想，有廚房，有藥房，就連煉香都有個專用的房間。
煉香房是啞婆常去的地方，她煉製香似乎成了一種習慣。
藍墨烊對此毫無興趣，也就從未踏足過。
一日，啞婆又貓在煉香房久久未出。
鳳仙兒便不請自來。
她緩緩撩開珠簾，入眼靠牆的三麵牆，均放置著比人高的架子。
一入內，各種各樣的藥香撲麵而來。
啞婆似乎察覺到了動靜，她放下手中的器皿，欲將來者請出去。
當啞婆踏著碎步急忙走來時，鳳仙兒卻自顧自的將架子角落的香灰沾與指腹，放在鼻尖細聞。
啞婆不能言語，所以心急如焚的拽起鳳仙兒的衣袖，欲將她趕出去。
煉香房內的一草一木，皆是啞婆所愛，她不想讓鳳仙兒碰之。
鳳仙兒早就懷疑啞婆的身份了，她隻是不想點破罷了。
她手一揮，甩開了啞婆，冷冷道，“黃熟香四斤，香附子二斤，丁香皮五兩，藿香葉四兩，零陵香四兩，檀香四兩，白芷四斤……還需我再下去嗎？這便是那日你送來我房間的香，此乃宮中香，你到底什麽身份？”
啞婆先是一驚，隨後害怕的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的無辜。
鳳仙兒上前一步，抓著啞婆的手腕。
啞婆吃痛的皺起眉頭，嘴巴微張，似乎有話要，卻不出口。
鳳仙兒繼續問道，“你曾是宮裏人？”
自知躲不過了，啞婆神情複雜的點零頭。
鳳仙兒放開啞婆，然後在煉香房內找到紙墨。
“我問，你寫！”
啞婆聽話的點點頭。
“你是真的不能話？”
啞婆在紙上寫下，“是。”
“被人所害？”
啞婆眸底閃過一絲痛苦，寫下了，“是。”
“你是否有想過傷害藍墨烊？”
這回啞婆沒在紙上寫任何東西，而是拚命的擺手搖頭。
鳳仙兒的眸光軟和下來，“若我猜的不錯，你是逃出宮的？”
這話勾起了啞婆慘痛的經曆，她歪歪扭扭在紙上寫著，“是。”
“你到底是什麽人？”
啞婆扔下筆，背過身去，她不能，她還有夙願未了，她怎麽能暴露身份呢。
鳳仙兒也撕心裂肺的痛過，所以她沒再追問下去。而是輕輕走到啞婆的麵前，拉起她那雙與臉不相符合的細手。
“我可以幫你嗎？”鳳仙兒態度誠懇，不似有陰謀。
啞婆遲疑的抬眸望著鳳仙兒，她眼裏充滿了感動，卻又帶著幾分抗拒。
“我可以治好你的啞疾，你可信我？”
啞婆不敢相信的退了半步，半個大淵的珍惜藥草都被藍墨烊偷來送她，可她搗鼓了這麽多年，也沒能想到辦法醫治自己的啞疾。
可眼前這位姑娘卻，她可以？
難道……
啞婆緊張的拿起筆，匆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
鳳仙兒接過紙，原來啞婆是想問她姓什麽。
鳳仙兒笑道，“我姓鳳，但我應該姓沈。”
這是她最真實的回答了，可能潛意識裏已經原諒她親爹了吧，隻是忽然改性沈，還是多少有些別扭。
啞婆沉思著，這姑娘果然姓鳳，果然！
下之大，唯有神醫族的人敢可醫治世間的疑難雜症。
現在似乎調換了身份，輪到啞婆問鳳仙兒了。
啞婆又匆匆在紙上寫下，“鳳言明。”
僅僅三個字，鳳仙兒驚愕。
神醫族已然隱居，居然有人認識鳳言明？
鳳仙兒激動的雙手擒住啞婆的胳膊搖晃著，“你到底是誰，你怎麽認識那個混蛋的？”
啞婆被鳳仙兒晃的有些發暈。
這時，藍墨烊衝了進來，見鳳仙兒和啞婆拉拉扯扯，他趕緊將兩人分開。
啞婆有多善良，藍墨烊親眼目睹，所以他隻能將矛頭指向鳳仙兒，“鳳姑娘，你怎能欺負一個不會話的婆婆呢？”
鳳仙兒心想，藍墨烊應該是誤會了，便想解釋，誰知啞婆狠狠掐了藍墨烊一把，還插著腰，模樣凶得很。
啞婆將鳳仙兒護在身後，根本就不像被欺負的樣子，反而一副要為鳳仙兒出頭。
藍墨烊這下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疑惑的問道，“剛剛是我看錯了？我還以為你們發生激烈的爭執了。”
啞婆迅速搖頭否認。
鳳仙兒也附和道，“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惡人嗎？”
藍墨烊嘻嘻一笑，“倒也不是，我就奇怪了，你們剛剛在做什麽？”
“我就是對這煉香房挺好奇的，進來看看。剛剛與啞婆聊的很投緣，我還準備為啞婆治好啞疾。”
藍墨烊眼睛一眯，賊兮兮的問道，“啞婆又不會話，你們能聊啥？”
啞婆渾身一僵，然後迅速將剛剛寫過的紙捏成一團，扔向了火爐鄭
這下藍墨烊不樂意了，“喂，什麽秘密我看不得？”
鳳仙兒笑道，“婆婆寫的是她畢生煉香的心得，豈能給你看？”
藍墨烊眼睛一橫，不屑道，“這玩意兒我可不感興趣，你給我看，我也記不住，有何用？”
鳳仙兒和啞婆默契的相視一笑。
剛剛鳳仙兒到，鳳言明這個混蛋。啞婆才確定，鳳仙兒與她應當是一路人，同樣在鳳言明手上栽過跟頭。
啞婆曾被鳳言明折磨的體無完膚，她不會忘，這輩子也忘不掉。
她的確曾在宮中，她身份尊貴，奈何遭奸人毒手，她的情，她的癡，她的才華，她的溫柔，都葬送在那個賤人手裏。
也不知她深愛的男人，是否還念著她。
啞婆眼中那抹落寞被鳳仙兒淨收眼底。
鳳仙兒有些理解藍墨烊過的，可憐之人，莫問過去，莫戳傷痛，莫妄想時間能撫平傷痛。
許是藍墨烊用陪伴漸漸安撫著啞婆受贍心靈，不希望她再憶起過去吧。
眼下，還是先治好啞婆的啞疾要緊。
心裏的傷，鳳仙兒沒有辦法，可身體的傷，還是很好治愈的。
而鳳仙兒自己，也不該再這麽悲觀下去了，她要及時修複臉上的傷口，恢複往日的容顏。
她還有很多未做完的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正因夜無卿心中愛著上官茵允，那便更不能讓上官茵允得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