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想到這裡，薙切仙左衛門頓時就忍不住把薙切薊那個殺千刀的混蛋罵了又罵。
要不是他對繪里奈進行洗腦教育, 給她灌輸那些什麼「藝術品」啊, 「飼料」啊之類的思想, 繪里奈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性格。
要不是被薙切薊給洗腦了，繪里奈今天怎麼會說出那番話來？！
平時無所謂, 看在薙切家的面子，還有神之舌的權威性上面, 大家都忍了, 便是有誰因此被搞破產, 想要報復，薙切家也能做出妥善的處理, 但繪里奈今天，顯然是踢到鐵板了。
這一開地圖炮, 波及到了薙切家招惹不起的人，人家一出手, 頓時就給他們來了個狠的。
雖然還不知道那三個人的身份, 但就沖著他們能悄無聲息地奪走一個人的味覺, 薙切仙左衛門就無法不畏懼。這可是連黃金之王都沒辦法做到的事情啊！
想到這裡, 薙切仙左衛門不禁狠狠地閉了閉眼。
要是繪里奈的味覺實在無法挽回, 那……
腦海之中剛剛劃過這個念頭，還不等著他想清楚，就有人來回報, 說是已經備好車了。
薙切仙左衛門只得壓下心頭浮動的心思, 先帶著孫女去醫院檢查一番。說不定, 沒有他想象之中地那麼糟糕呢？！
事實證明，薙切仙左衛門不僅沒有想太多，反而是想得有些少了呢！
雖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得有些手忙腳亂，但薙切仙左衛門一輩子經過的大風大浪也算不少，好歹還能夠綳得住。
他很清楚，自家孫女失去了神之舌這個消息，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否則，即便是不至於直接動搖到薙切家在日本的地位，也不會影響遠月學園在料理界的權威，卻也難免會使得人心浮動，大的損失不會有，可短時間內的小麻煩，肯定是不會少。
薙切仙左衛門暫時沒空去搭理那些跳樑小丑，他的想法，是覺得最好是能夠在消息泄露出去之前，就先把問題給解決了。
於是，他懷著沉重的心情，帶著自己的孫女，一起到了東京最好的醫院。
薙切家在日本也算是名門，再加上出於保密考慮，薙切仙左衛門當然不可能帶著自己的孫女去排隊挂號，直接就動用特權，找到了院長石田龍弦。
身為非時院的一員，薙切仙左衛門雖然做的是表世界的生意，但也能算是半個裡世界的人，自然不難知道一些「內部消息」，就像這家醫院的院長石田龍弦，他就知道對方的身份不一般，是碩果僅存的幾個滅卻師之一。
請他來給自家的孫女檢查，好處就是，如果能用科技手段治療，自然是一切還說，可要是正常的手段不管用，以他的見識，也能給自己提供一些有參考價值的信息。
「爺爺……」薙切繪里奈的雙手不安地捏著衣角，神色惶恐不已。
別管性格是不是傲嬌，她都是一個才十歲的小女孩，她怎麼也沒想到，只是一次平常的試菜，只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竟然會讓她失去引以為傲的神之舌。
現在她的舌頭，根本就嘗不出任何的味道！
失去味覺，對於一個料理人意味著什麼，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不難猜到，哪怕現在年紀還不大，但薙切繪里奈卻已經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壓力，甚至敏感地察覺到了，在得知自己失去味覺之後，薙切家府邸里工作的那些僕人們的眼神變化。
一想到自己的未來會就此葬送，她就沒辦法不害怕。
以前不覺得有什麼，知道了也從來沒有當回事，但是在這一刻，薙切繪里奈突然能夠體會到，過去那些被自己一句話毀掉餐廳，毀掉工作，毀掉人生的人的心情了。
——原來，語言的力量，竟然是如此地可怕嗎？！
薙切仙左衛門並不知道自己的孫女一瞬間竟然會想到這麼多，他勉強扯出一個笑臉，安慰地摸了摸薙切繪里奈的頭，「繪里奈乖，先跟醫生去檢查一下，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你的味覺肯定能恢復的。」
薙切繪里奈重重地點了點頭，彷彿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似的，雙眸閃過一道亮光，「對，我的神之舌，一定能恢復的。」
目送著自家孫女跟著石田龍弦走進診療室，門關上的瞬間，薙切仙左衛門臉上的微笑頓時垮了下去。沉吟片刻，他吩咐身邊的人，「打電話去新戶家問問，要是新戶緋沙子的病好了，就讓她過來陪著繪里奈，這樣繪里奈的心情也能好些。」
新戶家是葯膳世家，也是薙切家的附庸，這一代的繼承人新戶緋沙子，從小就跟著繪里奈，擔任她的秘書一職，只是前兩天下雪，不小心著涼，得了感冒，怕傳染給繪里奈，才暫時請了假，回家休息。
這都過去兩三天了，差不多也該好了。
「是。」身邊的人應了一聲，就下去打電話了。
薙切仙左衛門又沉默下來，雙手緊握拐杖，眉宇之間閃過一絲猶豫，半晌，還是下定決心，又吩咐道，「給宗衛打電話，讓他把愛麗絲送回來。」
雖然現在這麼做，對繪里奈來說，殘忍了一些，但他身為一族之長，必須要為整個家族考慮，繪里奈的味覺，儘管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但薙切仙左衛門的直覺告訴他自己，恐怕沒那麼容易恢復，要是她真的就此廢了，自然是無法再繼承薙切家。
那愛麗絲，就是薙切家唯一的繼承人了。
——他當然是要放在身邊培養才行。
其實愛麗絲在料理方面的天賦不弱，只是繪里奈擁有神之舌，才壓了她一頭，有了更加優秀的繪里奈在前，她就顯得有些平庸了。
但實際上，排除了神之舌的bug，愛麗絲的天賦，放在任何一個料理世家，繼承人的位置都是相當穩的。
之前選擇了繪里奈做繼承人，愛麗絲被打擊得遠走北歐，但這裡面，不能說沒有他的推動，即便是愛麗絲不主動提出離開，為了繪里奈的地位穩固，他也會著手去做這件事情。
——他甚至連自己的兒子和兒媳，都一併「發配」到北歐了。
說是為了管理薙切國際，可薙切國際的創立，本身目的就不怎麼單純，是他在為將來的分家做準備。沒辦法，誰讓繪里奈雖然叫他「爺爺」，其實卻是他的外孫女，而且他的女兒已經亡故，女婿又被剛出家門了呢？！
他要是不把兒子一家打發走，要是他們不甘心讓出繼承權，任憑繪里奈的天賦再好，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啊，尤其從名分上來說，她本來就矮了一頭。
——不僅從輩分上來說，矮了薙切宗衛一頭，從血統上來說，也矮了薙切愛麗絲一頭。
他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能為薙切繪里奈保駕護航幾年？！
可不就是得提前做好準備嘛！
薙切仙左衛門承認，他是對自己的兒子一家無情了一些，但從整個家族的角度出發，他還是堅持，選擇繪里奈來當繼承人沒錯，擁有神之舌的她，必然能帶領家族更上一層樓。
出於對兒子一家的愧疚，他投資創立了薙切國際，將其交給了兒子管理。
——自以為是把什麼都考慮周到了。
但薙切仙左衛門萬萬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被自己看好，精心培養的繪里奈，竟然會突然失去味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心情，真是跟日了狗了似的。
然而，心中再如何「卧槽」刷屏，他也得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決策——
繪里奈能恢復味覺，自然是再好不過，可她要真的就此一蹶不振，薙切家的未來，也只能交給愛麗絲了。
之所以選擇愛麗絲，而不是直接把自己的兒子召回來，也是薙切仙左衛門還留著一個心眼。雖然覺得繪里奈恢復味覺的可能性不大，但萬一她真恢復了呢？那個時候，她就又壓過了薙切宗衛和薙切愛麗絲，成為最適合的繼承人了。
要是這時候就把自己的兒子召回來，以他的手段，在遠月經營幾年，哪怕天賦上比起繪里奈略有不如，繪里奈也很難從他手上再把遠月搶過來，別說是繪里奈了，就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也難說能不能壓制住他。
但愛麗絲就不一樣了，一個小丫頭而已，相對來說，要好掌控得多。
……
薙切仙左衛門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執行，同時，經過一番檢查之後，石田龍弦也帶著薙切繪里奈從診療室中出來。
「怎麼樣？」薙切仙左衛門急切地問。
石田龍弦搖了搖頭，「常規手段治不了。」
薙切仙左衛門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剛剛兩人一出來，他一看到自家孫女灰敗的臉色，就已經有預感了。
所以，他立刻就又沉聲問道，「那非常規手段呢？」
「這……」石田龍弦面露難色，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對方用來封閉令孫女味覺的手段十分特殊，我看那力量體系，似乎不像是日本的。」
如果是日本的，他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連判斷出是哪一方勢力的手筆，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