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巨大的偽裝
07 巨大的偽裝
在飛機上，須允雖然不太願意，但還是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的今泯一的頭發。記憶起他小時候，他母親對他的安撫，須允望著玻璃窗外的世界，從沒有底的深淵，竄出一股火苗，燃燒了遮蓋須允內心的黑色紗布。
他們是從酒店後門出來的。今泯一擔心那個霸占了須允三年的女人會在門外守著，像個可憎的獵人，不放過他們。在後門坐上出租車，今泯一的臉色才變得好了些。
他絕不會再來這裏一次，也絕不會再讓須允回來。如果必要，他可以找在海關的朋友，扣了須允的護照。
他要須允和高歐換位置，坐在自己身邊，即便扭著脖子，肩膀不舒服地傾斜著，他也要枕在須允肩膀上。就算在這家巨大的鐵鳥上，他也不放心。他等了這一刻，三年。
三年對一個人而言，意味著什麽呢？對今泯一而言，就像永遠都跑不完的馬拉鬆。他必須忍耐著，壓抑著自己。
這個世界上，真心愛他的，隻有他的父母，紀瑉，還有須允這四個人，他也隻相信他們。可他們四個人中，隻有須允還活著。
那是他的過去，雖然有殘缺，雖然不完美，但依然是他的過去。今泯一害怕過去，害怕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每夜，父母的死、紀瑉的死、袁阜的死都是揮之不去的噩夢。須允是他的慰藉，是讓他的過去變得美好的香水。
過去是惡魔，未來是魔鬼，而現在則是劊子手。
“高歐，”須允拽住要去上廁所的高歐，“過來幫我撐一下，我想去廁所。”
高歐傻愣在那兒，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他比須允高多了，不可能代替須允坐那兒，“要不，您把袁主叫醒吧。”
“可以嗎？”
“他昨天一晚上沒睡，我也不知道叫不叫的醒，您試試吧。袁主不會對您發火的。”
須允一隻手撐著今泯一的頭，另一隻手扶住肩膀，讓今泯一仰躺在座椅上。今泯一沒有醒，睡得很熟，昨天晚上他一下都沒有合眼。
須允在高歐的注視下，尷尬地躲閃著對方的目光，向衛生間走去。
高歐看著還在沉睡的今泯一，也多少有點心疼。這個年輕的首領，在事業上，被五花會排擠，在生活上，也被剛剛離開的男人控製著。
高歐聽老成員說過，今泯一訂過一次婚，在袁阜的操控下，不是自願的。他有兩個摯愛，一個是死了的紀瑉，另一個就是須允。在失去了父母和紀瑉後，他就陷入了對世界的恐懼，好像沒人可以讓他相信。
除了今泯一，沒人知道須允對他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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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今泯一很高興須允沒有反抗過一次，老實地和他過了海關，坐上來接他們的車子。
須允明白這種情況下，他逃也逃不掉，反正跑不了，還是少受點罪。將來，一定有機會可以逃的。他一定會找到逃跑的方法，然後回到克裏斯汀身邊。隻要他和克裏斯汀結婚了，今泯一就沒轍了。
今泯一的手很少離開須允的腰，他像是保護什麽昂貴的珠寶一樣，小心翼翼地保護，又嚴守著須允。
“歡迎回來，允哥。”開車的小蜂笑道。他已經升職了，在夕望逃逸之後。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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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泯一換了新的住宅，原來的地方給他帶去了太多的痛苦，他賣掉了那棟房子，在更遠的郊區買了棟比原來要大一些的別墅。比起原來顏色鮮豔的宅子，這棟暗色係的別墅，宣泄著今泯一對須允離開自己的恨和恐懼。
他要離讓他痛苦的世界遠遠的。
理性冷靜的暗灰色牆體，抑鬱的深灰色的房頂，庭院裏泛著月光的遊泳池，也被偶爾掉落下的綠葉裝飾的亂糟糟的。
今泯一選了個隔絕世界的安全堡壘，看起來像是一個幾十歲的老人才會住的地方。周圍環繞著一圈樹林，一眼望過去，像是無邊的綠色海洋。須允根本想象不出，今泯一在這裏是怎麽生活的。為什麽來這個沒有一絲生機的地方。
須允在今泯一的帶領下，走進他的新居。
剛一打開門，那種複古的浪漫氣息就撲麵而來。老舊的風格使今泯一感到安全。他討厭現代的裝潢，離他太近。他渴望那種過去，和他沒有直接聯係的風格。
今泯一喜歡香水，袁阜教他用這種方式來遮蓋他“臭烘烘”的過去。房子裏飄著一種淡淡的香味，讓人感到舒適。
那棟房子周圍也種有各種花，鳶尾尤其矚目。
這兩樣，是這裏最有活力的東西了。
“我帶你看看。”今泯一自須允一踏進這棟房子，就變得非常興奮。他想把這裏的一切都介紹給須允。
這棟房子的一切，是那麽像電影場景，虛幻、空洞。須允感覺到，那些奢華的床、名貴的家具，全是今泯一的偽裝。他的心已經傷的不能見人了。所以隻好建立了一個讓任何人都看不出來的豪宅。
湖藍色和奶油色的搭配，看起來很好看，但在今泯一手下卻有種掙紮的痛苦。碩大的庭院裏是未完工的土路。刻有鳶尾花的石板在這棟房子到處都是，還有刷上金粉的各種邊框。
這些空洞的表象，加上須允，才算是最終的完成品。
今泯一拉著須允，來到二樓走廊的最深處的一扇藍色的門前，今泯一激動的表情，讓須允相信，這裏麵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這是個巨大的驚喜，我也沒想過，真的。”今泯一推開那扇門，一扇大窗子開在門的對麵，如果是白天，陽光一定非常充足，牆壁全部被刷成了粉色，房間裏到處吊著五顏六色的風鈴，四個牆角都被人用軟墊子塞上，地板上也鋪著最柔軟的毛毯。須允抬起迷惑的頭，看著房間中間的一張被木欄圍起來的小床。床上方是一盞亮著微弱燈光的吊燈。
一個小男孩正舒適地躺在裏麵睡覺，因為門被打開一陣風吹進來，他翻了個身，撓撓大腿。
“這孩子哪兒來的？”須允問。
今泯一的聲音顫抖著，激動地對須允講，“這是我們的兒子。黑鈺的實驗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