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0、01 精神障礙、戀人、他
- 01 精神障礙
“跟那些精神不正常的病人待上三個星期？他們要拘留你嗎？”
“新醫生需要熟悉一下醫院環境和病人。我父親把我推薦到這裏，所以我不能太任性……”
護士從副院長辦公室走出來，向嵐桓舉了下手中的病曆，“這邊。”
“抱歉，工作時間。”嵐桓掛掉電話，小跑跟上高仰起頭的女護士，接過病曆本，向護士親切地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矮小的女護士走起路高調地像是時裝周的模特，眼睛似乎盯著斜前方的天花板，“須允，病人編碼MS15900，精神分裂，沒有家族病史。入院前有典型的歇斯底裏症，還有自殺經曆。情緒極其不穩定，上午還像個競選者一樣到處諷刺，下午就開始吟唱抑鬱的詩歌，最可怕的是晚上會一邊用頭撞牆，一邊用不同的語言大喊大叫……我們每天晚上都要給他注射鎮定劑才能讓他睡著。”
一個短頭發的護士抱著一摞病服從對麵走來，“早上好，去哪兒？”
“新來的醫生。”
“啊，那個精神障礙戀人的新醫生。”
“等我忙完了，就去幫你。”
兩人又開始繼續往前走。
嵐桓抓住了一個陌生的詞，“精神障礙戀人？你們這裏難道還有英國病人嗎？”嵐桓想說的搞笑一點，給女護士留下個好印象。
但女護士卻沒有一點笑意，“一個外號。我們盡可能不去說他的名字，害怕他的戀人會我們找麻煩。不敢用精神病，也是因為他的戀人。”
“他的戀人？”
護士指著從院長室出來的一個黑色西裝男人，“就是他。”
同XING戀人？
嵐桓看到那個讓護士們懼怕的男人，個頭並不很高，但卻散發著強大的氣勢，精致筆挺的西裝、精明的眼神和出眾的氣質都讓這個男人有種不平凡的感覺。
隨後，又出來一個像是秘書的人，但嵐桓並沒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知識分子的文藝感覺，反而有種野蠻、原始的恐懼。
“你最好也小心一點，他是五花會的成員。”
“……他是什麽？”
五花會是個有點危險的組織。就算隻是一個普通的成員，都足夠構成對一般人的威脅，這兩個風度翩翩、不怒而威的男人，隻是站在那裏，就帶給嵐桓一種不敢對視的恐懼。
自己的病人居然是這種人物的戀人？
“他一定是很愛這個精神障礙戀人，不然也不會這麽早就來醫院。”
“愛？”女護士笑了，小聲用隻有嵐桓能聽到的聲音說，“他是為了不讓那個可憐鬼有逃跑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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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桓翻了頁病曆，抬頭和善地看著用《精神分析引論》擋著臉躺在沙發上的須允，第十次試圖讓須允說話，“我是你的新主治醫生嵐桓。”
嵐桓是個剛入職的年輕精神醫生，他父親和這家病院的院長是朋友。嵐桓求院長幫他找個可以進行研究的病人，完成他的學術研究，到協會去演講，以得到同行們的認同。或者出一本書，大賣特賣，成為富翁。
他太年輕，太想得到認可。
可這個躺在沙發上，明顯不想合作的男人給嵐桓潑了盆冷水。鑒於男人的特殊身份，嵐桓盡量不表現出氣憤。
“……我能幫你離開這裏。”
停了一會兒，須允將書從臉上拉到肚子上。
須允揚起下顎，頭頂在沙發扶手上，臉倒著麵向嵐桓。尖小的下顎，因為光線太充足而不停眨眼皮的黑色眼睛，像是充滿了魔幻氣體。“你能嗎？”
聽到須允終於說話了，被須允蒼白的麵容而嚇到的嵐桓回過神，“當然能。但前提是你要配合我的治療。然後我就能向院長說你的病痊愈了，帶你離開這裏。”
須允的眼神閃過一絲金子般的光，但沒閃多久，光芒就消失了。他把頭重新枕在沙發扶手上，“你幫不了我。他不會讓我走的。”
“我說我能。相信你的醫生。”嵐桓知道，須允雖然否認了自己，但心裏卻仍然有著一些不容易察覺的期待。嵐桓翻開了病曆，快速掃瞄了一遍須允的經曆，“……黑澤大學……結婚……你是得過學院賞的電影剪輯師？還是最年輕的獲得者？”
“我不能嗎？”
“沒有。隻是有點驚訝。”
“一直以來服務於夏花集團的第二製作公司……然後，你被官方護送至A國，以學習剪輯為由，在BLA影視公司以剪輯師擔任剪輯師，前段時間回國，被以精神分裂症送到東生精神綜合病院……從這些輝煌的經曆來看，你一點都不像是個精神病，反而是個值得讓人尊敬的藝術創作者。”
“你已經知道我經曆了什麽，還要我說什麽。”
“告訴我這上麵沒有寫的，告訴我文字不好記錄下來的部分，告訴我我不知道的事情，任何都可以……我的前任認為你妻子的死亡是主要病因，我們就從她開始。想說什麽髒字都可以，想說什麽不好意思的話都可以，我需要知道。”
嵐桓端來一壺茶和兩個茶杯，做好了聽精彩故事的準備。這類人的經曆總是會吸引生活枯燥乏味的人。
“我很愛她，真的……我們在上大學相遇的。她和我一個班。大學畢業後，我就跟這個又胖又醜但心地善良的女人結了婚。我理解你會說那種女人不好，但是我也不完美。我埋頭學習，換來的卻是所有人的躲避，還有‘圖書館寄生蟲’的外號。隻要她肯愛我，肯在我難過時站在我背後，我一點也不在乎她的長相和身材。”
“隻要相愛，不需要管別人說什麽。”
“結婚之後，我的剪輯工作實在沒有進展，她為了支撐我，去一家小餐館打工。我很內疚，居然讓她為了我去那種地方工作……讓我更內疚的是，有一天她沒有回家，我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就去找她。沒想到……她在餐館附近，被人打死了，身上到處是被折磨的痕跡……
“我太懦弱了，太懦弱了。”
嵐桓留意須允說這些話時的語氣和表情。他的聲音並沒有像嵐桓想象中崩潰，反而很鎮定。
“我想替她報仇，可警CHA們說現場沒有發現有用的證據，案子一度陷入僵局。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每天生活在她死亡的陰影中。你也許會笑話我，但真的，她是我這輩子最珍愛的人，不管花多長時間，我都不會放棄的。
“……
“就在這時，我在墓園見到了他。他聽說我的遭遇，決定幫我……他的人有很多消息來源，可以幫我。幾個月後，我報了仇。殺害我妻子的人也進了鐵籠子。我把他視為一生的恩人，準備用自己餘下的時間報答他。”
00 戀人
“殺你妻子的主犯，是我明年要做生意的人的弟弟。他說如果我要和他做生意，要把你交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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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叫到MG商社的大樓，給了我兩個選擇……被殺人犯的哥哥殺掉，或者，做他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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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永峰是RH的一個成員，背後有很多勢力支持，不光是高層，還有五花會的很多成員。我不喜歡他這個人，所以不想聽他的命令。可我需要一個無法把你交出去的理由。你來選擇。”
“不必要非是戀人吧？”
“這是最安全的借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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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我住他家，讓我改頭換麵，除了派人保護我，他還幫我找到了新的工作地方，而且還是在有名的夏花第二公司做剪輯師。如果不是他，我現在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剪輯師，靠剪一些廣告和結婚錄像為生，每天吃不飽肚子。”
“……”
“我父母都認為我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我妹妹也以我這個懦弱的哥哥為恥，同學無視我的存在，又有人想要我的命，除了他身邊，我哪裏也去不了……”
01 他
“他是個很好的人，很溫柔的人，不像那些人想的那麽暴，是個紳士，但是是蓋茨比那種類型的。我父母都喜歡他，不介意我們倆在一起。或者說，他們最怕的是我將來沒女人要了，丟人……我們有各自的房間，一牆之隔。我起初並不想和他的私生活牽扯上過多。他也沒對我有過過多關注。
“但是正直青年的兩個健全男人，肯定有些難以啟齒的衝動……”
須允講到這件事情時，摸了下鼻子。
“我們……並不是因為愛對方，才開始那種事情的。隻是……我們需要這個，是他最先提議的，並且保證不會摧毀我的健康……第一次，很疼，而且，我特別不好意思。之前我和我妻子還什麽都沒做過……但那種感覺真的不壞。我們的關係也沒有問題，甚至變好了。同時，我在剪輯業界也變得如魚得水，事業從未那麽順利過。”
嵐桓對這種話題已經見怪不怪了，在學校時，大家討論弗洛伊德時，多難聽的話都敢說，“你喜歡就好。”
“漸漸的，我發現他想控製我。他給我規定了回家的時間。要打開手機的GPS，好讓他隨時都能知道我在哪裏。每天以保護我的安全為由，檢查我的手機的通話記錄和短信。我一回家，或者他一回家，就要聞我身上的氣味。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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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離開我……別去夏安身邊。”
“你喝醉了……”
須允像安撫動物一樣撫摸今泯一的頭，低沉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
“別留我一個人。”
夏安是須允的老板，是夏花第二製作公司的製作人。今泯一介紹他和夏安認識，讓夏安提拔須允。反過來，今泯一看到須允和夏安關係越來越好，卻吃醋了。
但今泯一並不是為愛，他有真愛的戀人，愛的發瘋的戀人，隻不過那位戀人已經死了，因為他是來搜查今泯一情報的老鼠。
紀瑉是今泯一死去的戀人。雖然今泯一知道紀瑉是公家的老鼠，但依然對他念念不忘。袁家的首領，今泯一的舅舅袁阜曾以今泯一的母親——自己的妹妹——相逼，叫今泯一放棄紀瑉。但今泯一寧可在袁阜的地下室渴死，也不願聽他舅舅的話，放棄紀瑉。
直到有一天，袁阜告訴今泯一，紀瑉死了，今泯一徹底瘋了。精神醫生寄宿在袁阜的別墅裏兩個月，為了照顧今泯一。
今泯一好是好了，但是他對紀瑉的思念和執著，仍然是其他人替代不了的。即便是偶然留在自己身邊的須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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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聽說這個事情，醫生……我感覺到一種，一種……我們很相似。他失去了他的戀人，我失去了我的妻子。這難道不是種啟示嗎？
“……但是我和紀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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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熟睡的今泯一，須允悄悄地將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