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此為防盜章  顧星河一腳踹翻擋著她去路的琉璃屏風, 屏風嘩啦一下倒在地上, 摔成一地的玻璃渣子。


  在昏黃燭火下閃著可憐兮兮的光。


  要是在以前,看到這麼名貴精緻的東西碎了一地, 顧星河多半會心疼得心臟直抽抽——這麼貴的東西,不要給她啊。


  但現在, 她完全顧不得什麼名貴不名貴了。


  她只知道,她現在很氣, 氣世子爺,更氣自己。


  要不是她貪圖豐厚的月錢銀子留在王府,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到底是誰給她的自信,讓她以為, 病起來六親不認的世子爺,會一直聽她的話?

  到底是誰給她的勇氣?梁靜茹嗎?!

  還有那個世子爺, 她以為他轉了性, 不再過春天的日子了, 把他當佛供著,他卻只想睡她,人性呢?!

  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連她養的二狗子都不如!


  她的二狗子發情的時候還不會往她身上撲呢!

  這坑爹的王府是不能再繼續呆下去了,再伺候這位祖宗幾天, 她自己都要搭進去了。


  世界這麼大, 她總有法子養活二狗子和自己,沒必要一定要在王府里圍著智障的世子爺打轉。


  顧星河打定了主意, 打開了正殿的門。


  反正都準備撕破臉皮離開了, 那就做點以前想做但一直沒有做的事情吧。


  顧星河瞅了瞅分列兩旁的侍衛, 點了兩個人:「你,還有你,跟我出去一趟。」


  被點到的侍衛對視一眼,向顧星河拱了拱手:「敢問姑娘,去做什麼?」


  「去了就知道了。」


  世子爺坑了她那麼多次,她不借著世子爺的威風把劉大勇搜颳走的鳳釵要回來,那才是腦袋進了水。


  以前沒去要是因為不放心世子爺,擔心她一走,世子爺又恢復那副見誰咬誰的模樣,現在想想,呵呵。


  她的一番好心真是為了狗。


  不,連狗都不如,她的二狗子都沒這麼不講究。


  侍衛猶豫了一下,道:「姑娘,天色已晚……」


  顧星河下巴一挑:「怕什麼,出了事我擔著。」


  她是世子爺身邊的第一紅人的假象還在,哪怕是秦總管在這,都不會太過阻攔她。


  她怕什麼?

  侍衛們沒有猶豫太久,便駕著馬車帶著顧星河去劉大勇家裡。


  在這個點,天啟城的居民們早就睡了,好在城裡沒有宵禁的習慣,馬車上又帶著公主府的標誌,守夜的士兵們見了讓出一條道,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行駛在寂靜的大街上。


  劉大勇是個一窮二白的潑皮無賴,住的地方離公主府頗遠,顧星河在馬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來到劉大勇所住的街道里。


  狹小的街道上堪堪能過下馬車,地面的不平整讓馬車搖搖晃晃的,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了,侍衛的聲音響起:「姑娘,到了。」


  另一個侍衛重重地拍著門:「劉大勇,開門。」


  睡夢中的劉大勇被吵醒,罵罵咧咧披衣起來,打開門,瞧見侍衛的一身亮銀甲,瞬間就萎了,哆哆嗦嗦討好道:「軍爺.……這麼晚了過來,有……什麼事情?」


  侍衛們不答話,劉大勇心裡更忐忑了。


  再想想自己做的偷摸拐騙那些事,冷汗更是順著臉往下淌。


  侍衛道:「我家姑娘找你。」


  劉大勇擦著汗,餘光偷偷看著侍衛身後的馬車:「敢問軍爺,您家姑娘是.……」


  就在這時,顧星河挑開轎簾一角,露出了半邊臉。


  劉大勇很沒出息地,打了個哆嗦。


  他以前可是沒少欺負顧星兒,甚至還說過一些有的沒的話,要不是他兒子看上了顧星兒,想討顧星兒當媳婦兒,他早就強上了。


  以前的事歷歷在目,劉大勇撲通一下就跪下了,頭如搗蒜:「星兒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小人一般見識。」


  「千錯萬錯,都是小人的錯,小人再也不敢了……」


  求饒的話說了一大筐,顧星河不耐煩地擺擺手:「停。」


  劉大勇的聲音扎然而止,抬起頭,討好似的看著顧星河。


  顧星河道:「我過來問你要個東西。」


  要東西?要什麼東西?

  這些年,他可沒少在顧星兒那裡搜刮東西,可那些東西不是被他拿去換錢了,就是被他賭博時輸給別人了,哪還有什麼影子?

  劉大勇的汗淌得更厲害了:「您說,你說。」


  顧星河道:「顧姨撿到我時,我襁褓里有一支鳳釵。」


  那樣的鳳釵,可不是尋常人家能夠用得起的。


  世家大族的女兒,除非是抄家滅族,才會淪落到給人當丫鬟的地步,但從顧姨去世之前說的那段話來看,她的家族還沒有敗落到那種程度。


  尤其是,在聽過李夜城與林文啟的那番話后,她幾乎能夠確定,她的身世,與林家脫不了關係。


  縱然林家不喜她,並不想要她這個女兒,她也能拿著這個鳳釵,去找秦總管,讓秦總管把她的賣身契還給她。


  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在世子爺身邊待下去了。


  她的人生還很長,她不想當一個智障世子爺的侍妾。


  「那支鳳釵,是不是你拿走了?」


  劉大勇有心說沒有,可看看兩邊立著的氣質懾人的侍衛,只好老老實實道:「是,是小人拿了。」


  「還給我。」


  劉大勇咽了咽唾沫:「可……」


  見他猶豫,侍衛們極有眼色抬起手,劍鞘橫在劉大勇脖子上。


  劉大勇只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地痞,哪裡見過這種陣勢,當下就癱倒在地上,騷腥味在狹小的空間瀰漫開來。


  顧星河帕子掩面,侍衛們也忍不住退了一步。


  劉大勇忙不迭磕頭求饒道:「星兒姑娘,不!星兒姑奶奶,都怪小人貪嘴喝了幾杯,把那鳳釵換了錢,要知道那東西對您這麼重要,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敢拿那換錢啊!」


  顧星河秀眉微蹙:「你賣給哪家鋪子了?」


  劉大勇忙道:「西市的那家珍寶樓!」


  看來這個劉大勇不算太傻,是個識貨的,珍寶樓可不是什麼東西都會收的。


  顧星河放下了轎簾,道:「如果我在珍寶樓找到還好,找不到,仔細你的皮!」


  侍衛們鬆了劉大勇,駕馬離去。


  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遠,劉大勇顫顫巍巍起身,見馬車走遠了,沖著馬車啐了一口痰,臉上諂媚換成了嫉恨:「小婊.子,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夜沉星河,濃霧爬滿天際,啟明星在東方明明暗暗,顧星河在轎子里打了個哈欠,道:「天快亮了,去珍寶樓贖回來鳳釵后,再回公主府。」


  侍衛們道是,調轉馬頭,往西市的珍寶樓趕去。


  哪曾想,到了珍寶樓,卻被老闆告知鳳釵已經被人買走了。


  顧星河再三追問下,老闆才吞吞吐吐說出了買鳳釵的人的身份——華陽公主的一位面首,買去討華陽公主的歡心去了。


  那支鳳釵漂亮得緊,用來討女人歡心再適合不過了。


  再捋一捋時間,這支鳳釵多半已經被送到了華陽公主手裡。


  指不定還在華陽公主的鬢髮上插著。


  顧星河深呼吸一口氣,擠出來一絲笑:「多謝。」


  去華陽公主府上問華陽公主要回來?

  怕不是會被華陽公主一巴掌拍死。


  顧星河垂頭喪氣坐在馬車上。


  鳳釵要不回來,她只能想其他辦法問秦青要賣身契了。


  顧星河不在屋裡,伺候世子爺梳洗的侍女們遲遲不敢敲門。


  如今「病」著的世子爺,可是會咬人的,就連深得世子爺心的顧星河,有時候也會被咬。


  就好比昨天晚上,顧星河突然的尖叫聲嚇得人頭皮發麻。


  不是被咬了,還能是什麼事?


  侍女們盡忠職守端著洗漱東西,堅決不往屋裡走。


  殿里傳來世子爺清清冷冷的聲音。


  世子爺太久不說人話了,陡然說句人話,侍女們都覺得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意外。


  直到世子爺的聲音再度響起,侍女們大眼瞪小眼,一臉的震驚。


  震驚之後,忙不迭推門而入。


  殿里是熟悉的一片狼藉,華美的琉璃屏風碎了一地,垂下來的雲錦被扯得粉碎,窩成一團被人踢在一角。


  侍女們縮了縮脖子。


  看來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幻覺。


  世子爺拆家的本領仍在,那咬人的本領應該也是在的。


  世子爺梳洗要緊,但自己的小名更要緊,侍女們幾乎是沒有猶豫,便轉身往回走。


  「回來。」


  冰冷的聲音有幾分不耐,侍女們停下腳步,有膽大的侍女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世子爺身披薄衫,坐在床榻,如墨般的長發散開在肩上,蒼白的臉上有著不健康的紅暈。


  像是不染人間煙火的世外謫仙。


  世子爺正常了,這還有什麼怕的?


  侍女們魚貫而入,梳洗的梳洗,穿衣的穿衣,更有那想在世子爺清醒時表現一番的侍女,壯著膽子問道:「世子爺今天早上想吃些什麼?清淡一些,還是鮮美一些的?」


  秦衍半斂著眉,長長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淡淡的陰影,咽下每日早上都要喝的參茶,喉嚨終於不再像火燒一般難受。


  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著日月星辰的窗檯照了進來,明明暗暗的一片。


  秦衍微抬眉,輕眯著眼,看著日頭,道:「聽人言,狼肉最為鮮美,偏殿有一幼狼,就用它來燉湯。」


  看到這種畫面,秦青幾乎是熱淚盈眶了。


  天知道在世子爺得了逢人就咬的瘋病後,他的日子有多難過。


  別人只是侍女侍衛,怕被咬,哪怕辭去工作也要躲了,別人能躲,但他躲不了。


  他是府上的老人了,又是王府的總管,哪怕身上的牙印都快成大夏地圖了,他也要硬著頭皮去伺候世子爺。


  鬼知道他過的是什麼日子。


  好在這樣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


  抬起頭,秦青幾乎覺得顧星河身上在發光。


  顧星河的到來,不僅僅是拯救九王府與危難,也是拯救他於水火!!!


  賞賜,必須要賞賜!


  至於想要辭職什麼的,完全沒可能的,萬一她前腳走,世子爺後腳又開始咬人了怎麼辦?

  反正她的賣身契在他手裡,放不放她走,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秦青雖心裡激動,但面上仍是一副老成持重的總管模樣,將顧星河想要辭職的事情一筆帶過,只說了賞賜顧星河。


  豐厚的賞賜並沒有沖昏顧星河的大腦,顧星河敏銳地發覺了秦青不想放她走的事情,一番據理力爭后,顧星河無奈地住進了世子爺房間隔壁的偏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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