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此為防盜章  第十二章

  「兒砸, 今天晚上的肉好不好吃?」


  少女星眸燦爛,像是被秋水洗過一般, 澄澈又明亮。


  秦衍微微偏過臉, 看向窗外孤冷的月色。


  他不想回答她那麼蠢的問題。


  當然了,他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他現在就是只狼崽子, 連人話都說不出來。


  在沒人的時候, 他不是沒有開口試著說人話, 但發出來的聲音,不提也罷。


  配上個清清冷冷的月色,他抬頭對著月色開口, 一定很有一代狼王的風範。


  秦衍沒有搭理顧星河, 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去。


  閉上眼,滿是他屋子裡一片狼藉的情景。


  他的屋子尚且如此,更別提嘉寧公主那裡了。


  他去公主府, 本來是想寬慰寬慰嘉寧公主,讓嘉寧公主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喜歡就嫁, 不喜歡拒了也無妨, 左右大夏朝的公主們養個把面首不是什麼稀奇事, 沒必要一輩子拴在一個男人身上。


  他幾乎能夠想想得到, 那頭蠢狼披著自己的身體, 在公主府上躥下跳, 徒手拆家的慘不忍睹。


  嘉寧公主那麼膽小, 多半會被嚇得不輕。


  他本來是想疏導疏導嘉寧公主的,但嘉寧公主看到他這個模樣,多半心裡會更堵。


  秦衍伸出小爪子,慢慢移到臉上。


  怎麼辦,想起那種畫面,他就想咬死自己那具不受他控制的身體。


  哈士奇的興緻闌珊草草入睡,在顧星河眼裡看起來,像是吃飽了,喝足了,該叫的叫過了,該拆的拆過了,一天的事情幹完了,滿足地舔吧舔吧小爪子睡覺了。


  陽春三月,夜裡還是會有些冷,顧星河洗漱之後躺在床上,拉著被子,把哈士奇圈在懷裡。


  有哈士奇陪著入睡,連超可怕的天黑黑好像都沒那麼可怕了。


  少女的手很軟,呼吸間的熱氣灑在秦衍臉上,毛茸茸的皮毛一晃一晃的,略有些癢。


  雖然頂了狼的身體,可芯子里還是一個正常男人,一個風度翩翩,絕不會趁人不備佔人便宜的男人。


  儘管現在的情況好像是顧星河占他的便宜。


  秦衍伸出小爪子,身體力行地把顧星河貼著他的臉往一邊推了推。


  周圍一片寂靜,秦衍斜耷拉著小腦袋,一直都睡不著。


  他明明都回到自己身體里了,怎麼又在去公主府的半路上被那隻蠢狼奪了身體?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意外?


  與此同時,公主府早已翻了天。


  嘉寧公主知道秦衍有病,且病得不清,這些年,要不是她把秦衍抱在公主養著,秦衍只怕跟他那些短命的父兄一般,墳頭上的草都三丈高了。


  所以在探望秦衍,被秦青以世子爺病重,恐不能見人婉拒了的時候,嘉寧公主第一反應就是,秦衍這廝絕對在生她的氣,才找了這麼蹩腳的借口不見她。


  想她養了秦衍十年,三千多個日日夜夜,秦衍那點小心思,還能瞞得過她?


  再說了,秦衍身體是個什麼情況,旁人不知道,她難道還不知道?

  什麼病重不能見人,漏洞百出的借口罷了。


  直到走兩步就喘三喘的世子爺秦衍,噌地從院子里竄過來,速度之快只讓人看到一個白金色的世子錦袍,臉上的表情根本就看不到。


  竄到屋裡后,纏著厚厚繃帶的手見東西就抓,抓完就摔,什麼精緻琉璃盞,什麼美酒夜光杯,他所到之處,統統都變成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世子爺摔完仍不算完,嗚汪一聲,咧開了薄薄的唇,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牙齒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一片慌亂中,不知誰喊了一聲:「護駕!」


  層層禁衛軍把嘉寧公主圍在中間,嘉寧公主捂著胸口,心驚膽戰地看著秦衍那一口白牙,咔嚓一下啃上金絲楠木的桌子。


  那聲音,單是聽聽她都覺得牙疼。


  九王府的侍從侍衛們終於趕了過來,為首的總管秦青幾乎是老淚縱橫地死死抱著秦衍:「世子爺,您這是又怎麼了?不是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嗎?」


  秦青是一個練家子,要不然也做不了以戰功立世的九王府的總管,但在他的環抱下,依舊不耽誤秦衍拆家咬東西。


  嘉寧公主風中凌亂,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臉色來形容了,抬頭對上秦青那種悲憤欲死的臉,痛定思痛地發覺,她好像的確誤會了秦青——眼前這個世子爺秦衍,那必是病得不能見人啊!

  見東西就摔,見東西就咬的病那還得了?

  得虧她這只是公主府,若是到了太極殿,秦衍還不把龍椅給掰下來拆了?!

  嘉寧公主深呼吸一口氣,吩咐下去:「讓世子爺冷靜冷靜。」


  得了她這句話,在一旁摩拳擦掌的侍衛蜂擁而上,須臾便把世子爺壓在地上,順手一巴掌打在世子爺的脖子上,讓世子爺瞬間冷靜了下來。


  不能怪他們下手重,而是世子爺這個人啊,在剛才他們攔著他的時候張嘴就咬,侍衛們胳膊上一排排的牙印甚是整齊,到現在還在滴著血。


  有仇不報非君子。


  公主都下令了,他們還猶豫個什麼勁?


  當然是一巴掌送世子爺進入夢鄉了。


  世子爺被侍衛們抬走,嘉寧公主扶了扶剛才因為躲避世子爺拆家動作而變得鬆散的鬢髮,俏臉薄怒:「你怎地不告訴本宮,衍兒已經病到這種程度了?」


  這種事誰敢說?


  是覺得九王府不夠亂,還是存心想破壞嘉寧公主的婚事?


  世子爺秦衍自吃飯就會吃藥,身體不好的事情眾所周知,但病病歪歪活了十多年,也沒有一病掛了,說明這病還不算太嚴重,在能湊活著活的範圍。


  可若是在嘉寧公主大婚之際來個世子爺又病了,請公主去府上主持大局,旁人會怎麼想?

  秦孟英都涼了十年了,還想阻止公主另嫁他人,你咋不上天呢?

  還特么的找世子爺又病了的借口,誰人不知道你世子爺天天病著,要是哪一天不病了,那才是稀奇事。


  再說了,這種事跟公主說了又能怎麼樣,平白給公主添堵嗎?


  秦青眼觀鼻,鼻觀心,說了自己的顧慮。


  嘉寧公主一怔,眼圈便紅了。


  紅完之後,嘉寧公主道:「衍兒這次病得蹊蹺,可曾查出什麼端倪?」


  聽到嘉寧公主這句話,秦青第一反應就是顧星河那張燦爛的笑臉。


  九王府上下都正常,世子爺逮住一個咬一個,但凡近身伺候世子爺的人,身上沒有一塊是好的。


  也就顧星河自己,世子爺見了她跑的比狗都歡快,就差身後長個尾巴晃悠著了。


  跟在一旁的侍從們攔都攔不住,最後還是暗衛出手點了世子爺的穴道,才阻止了世子爺接下來的蠢動作。


  面對著嘉寧公主一臉的擔憂,秦青把顧星河賣的很是徹底:「世子爺這次的病來勢洶洶,病了之後,便誰也不認得了,見誰咬誰。」


  「可說來奇怪,神智盡失的世子爺,竟對府上的一個小小侍女頗具好感。」


  「哦?」嘉寧公主來了興緻:「說來聽聽。」


  秦青一捋衣袖,露出胳膊,上面一排排的牙印觸目驚心,嘉寧公主看得小心肝都跟著顫了幾顫。


  秦青道:「但凡近身伺候世子爺的人,全是我這個樣子。」


  他這還算好的,他多少有點武功防身,沒有武功的侍從們,就更慘了。


  自世子爺病得這段時日里,除了沒事愛拆家外,還格外喜歡咬人,見人就咬,不分男女。


  本著都是伺候世子爺受的傷,該賠償就要賠償的心裡,秦青大筆一揮,勾去了不少醫藥費。


  以至於王府上的開銷跟淌水一樣,每日都能創下王府開銷的新紀錄。


  「但世子爺不咬顧星河。」


  秦青皺眉道。


  這太奇怪了,顧星河原本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丫鬟,世子爺見都沒有見過。


  秦青捋下袖子,神情若有所思。


  嘉寧公主提著心,靜靜地等待著秦青後面的話。


  可等了半天,也沒等來秦青再度開口。


  「這就沒了?」


  嘉寧公主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啊,」秦青道:「沒了。」
……

  這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世子爺為什麼病的,可有什麼治療之法,全都一概不知,唯一的線索就是世子爺不咬顧星河。


  還一臉凝重地說什麼世子爺對一個女子頗有好感,不咬她就是好感了嗎?

  說不定是因為她幾天沒洗澡,潔癖的世子爺聞不得她身上的味兒,才不願意下尊口。


  秦青尚未意識到自己跟嘉寧公主沒在一個頻道上,仍絮絮叨叨地說著顧星河的奇怪之處,立志要讓嘉寧公主見一見顧星河,以此證明此人真的和世子爺的突然發病有關。


  嘉寧公主默念了數遍的黃庭經,才堪堪壓住自己想要發火的暴躁氣,抬起臉,舒展出一個自以為甚是溫柔和煦的笑臉,道:「好的,我見那個丫鬟,現在,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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