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今晚的月亮的確圓。
圓到對自己身份沒有個清楚認知的世子爺,在吃完飯沒過多久,就準備爬房頂對月嗚嗚叫了。
每一隻哈士奇,在遇到真正狼群之前,都覺得自己是條狼。
世子爺也不例外。
只是在爬牆的時候,出現了那麼一丟丟問題。
夜風拂面而過,送來陣陣花香,無比得涼爽,世子爺卻只覺得自己很熱,熱到想脫衣服的那種熱。
世子爺從來是個行動派,再加上成為世子爺之後周圍人恨不得把它供起來的態度,更是讓它做事無所顧忌。
世子爺果斷地扒了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衣服,實在扒不下來的,就用牙齒咬了,反正它的牙齒這麼堅硬,沒有什麼是它咬不掉的。
可脫完衣服,還是覺得很熱,怎麼辦?
熱到腦袋都是暈暈乎乎的。
世子爺決定趴在地板上。
以前天氣熱了,它就趴在地板上降溫,再伸出小舌頭,對著風扇出出暑氣,一小會兒就不熱了。
但,自從來到這個古怪的世界,變成古怪的其中一個后,世子爺就沒見過它最喜歡的小風扇了。
世子爺熱到在地板上打滾,還是覺得很熱。
顧星河聽到正殿里的動靜,有點納悶。
這根之前世子爺拆家的聲音不同,之前都是噼里啪啦的,伴隨著世子爺歡快的笑聲,但這次不同,這次是只有世子爺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般。
難不成是世子爺又犯了病?
顧星河穿好衣裳,準備去正殿瞧兩眼。
床上的二狗子聽到她穿衣起來的動靜,毛茸茸的小耳朵動了動,睜開眼,幽藍的眸子映著燭光,好看得緊。
秦衍伸出了前爪,扒在顧星河身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是不大樂意讓顧星河這會兒去找冒牌貨世子爺的。
世家大族,在族裡的兒孫尚未娶妻時,都會在身邊放兩個貌美貼心的丫鬟,一來長點經驗,不至於在新婚之夜遇到新娘子時露了怯,二來也為兒孫自身考慮,不至於在那種事情上委屈了自己。
省得血氣方剛的兒孫們憋壞了身體,被狐朋狗友們勾搭著去銷金窟買樂子,染了一身病回來,那才是得不償失。
秦衍的父母雖早就不在人世,在府上被總管秦青打理得井井有條,旁的世家子弟有的,他都有,旁人沒有的,他也有。
貼身伺候他的小丫鬟無不貌美且溫柔,雖被秦青訓斥過不許勾著他胡來,怕弄壞了他的身體,但只要他有那層意思,丫鬟們是沒有不從的。
可這麼多年了,他也沒有動過身邊的丫鬟,以至於秦青都拐彎抹角一臉忐忑地問過他,是不是病得連那方面都不行了。
當時雨打竹葉,涼風四起,檀香從仙鶴嘴裡吐出裊裊雲霧,他就著秋意蕭蕭,呷了一口涼茶,手指又覆到琴弦上,和著春花秋月夜的琴音,冷聲讓秦青哪涼快去哪裡呆著。
他當初對那些丫鬟沒興趣,現在對一個根本談不上溫柔的顧星河更沒興趣。
尤其是,頂著他身體的還是一隻蠢狼。
一想到那頭蠢狼披著他的皮,跟顧星河在他床上翻滾時,他就覺得整個狼生都不好了。
小爪子死死按住顧星河的衣裳,秦衍吐出了軟萌的小奶音:「嗚嗚,嗚嗚嗚嗚——」
他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說些什麼。
講人話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能講人話,哪怕他說的是人話,從狼崽子嘴裡發出的聲音也變成了嗚嗚嗚。
顧星河抱起了他,揉著他的頭,道:「又做什麼?」
「我就去看看。」
不能去
秦衍又開始嗚嗚嗚。
顧星河聽得一頭霧水后,覺得自己聽明白了,道:「你是不是也想去看世子爺?」
別,他一點也不想去。
秦衍從顧星河懷裡跳了出來,重新窩在床上。
她想去就讓她去吧,那種辣眼睛的畫面他不想看。
顧星河卻又重新把他抱起來,一邊走一邊道:「走,麻麻帶你去。」
好歹是興趣愛好同為徒手拆家的二狗子,雖然第一次見面鬧得不是太愉快,但顧星河仍然相信,在拆家這種事情上,她的二狗子和世子爺是有共同語言的。
秦衍:「.……」
冒牌貨的聲音越來越近,秦衍閉上了眼。
他幾乎能夠想想得到,後面的劇情發展。
熏香沁入肺腑,抱著他的顧星河停下了腳步,身體猛然一僵。
隨後顧星河焦急的聲音響起,他被顧星河放在了桌上,顧星河的聲音遠了些,多半是去找「世子」了。
「世子爺,您這是做什麼呢?」
秦衍又突然有些好奇,頂著他身體的蠢狼做什麼,能讓顧星河這般慌張。
懶懶抬起眼皮,幽藍的眼波露出一條縫兒,秦衍看到了,赤身裸.體的自己,在地上打著滾。
久病之後,他的身體是比尋常男子白上一些的,尤其是,在昏黃燭火映照下,那潔白如玉的身體就往人的視線里闖。
想忽視都難。
秦衍以前不是沒在鏡子里看到過自己的身體,但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還是第一次。
還挺好看的,就是姿勢有點慘不忍睹。
秦衍又瞧了一眼。
尊貴的出身,俊美的面容,就連身體也是無暇可指,除了身體不大好外,秦衍覺得,他就是那完美的化身,無數閨閣女子的夢中常客,貪財如顧星河,見到他這個模樣,必然是順水推舟成就好事了。
他日一旦生下孩子,顧星河的身份也會水漲船高,成為王府的半個主子。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秦衍又閉上了眼。
後面的發展他不看都能想想得到。
顧星河之前一腳踹開了他的身體,或許是因為身份沒有過明路,不願沒名沒分地跟了那頭蠢狼,如今廚房裡都送來那種東西了,是個王府的丫鬟都能明白其中意思。
顧星河也應該明白。
琉璃宮燈搖曳,熏香暖暖,秦衍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準備躲一躲。
自己的身體與別人成就好事這種事情,還是眼不見為凈。
輕輕巧巧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秦衍輕車熟路往偏殿走,哪曾想,剛繞過屏風,便覺得身體忽地一軟,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一般,腦袋都是暈暈乎乎的。
如墜雲端。
秦衍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預想中的地板上冰涼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女子身體的柔軟。
身體像是被火燒,又像是在冰窟里凍過,每一處都是不舒服的,秦衍睜開眼,入目的是女子強作鎮定的目光。
顧星河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內:「快起來,不起來我揍你。」
餘光看到自己的手腕,與支撐在地上的掌心,再往下看,是熟悉的蒼白身體。
秦衍眼波微轉,眉頭舒展開來。
被他壓在身下的顧星河見他良久無語,早就不耐煩了,飛起一腳,準備再次施展自己的絕技。
秦衍雖然常年窩在房間養病,但不是那頭佔了他身體走路都走不好的蠢狼,又加上出身於武將世家,哪怕身體病弱,沒有習過武,但見的多了,反應還是有的。
秦衍壓住了她抬起的腿,微眯眼,冷聲道:「你做什麼?」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顧星河的嗓音震得他耳朵發麻,烏黑的眼睛裡帶著盈盈的水光:「得了病就吃藥,別整天做些下九流的事情,沒得辱沒了九王爺的名聲!」
說話間的熱氣縈繞在他臉側,染得他的臉迅速紅了起來,身下女子的面容越來越模糊,只餘下那水汪汪的眼睛與粉.嫩.嫩的唇。
像是在等著他一般。
耳畔的聲音越來越輕,直至變成不知名的邀請,身體的某一處似乎是著了火,一點點蔓延到血液的每一個角落。
強烈的躁動讓秦衍有些無所適從,視覺與聽覺的雙重迷失,更是讓他無從分辨身下人的態度如何。
沒有關著的窗戶處送來了夜風,經熏香之後,涼風都變成了暖風。
秦衍伏在顧星河肩頭,劇烈地咳嗽著。
顧星河的手抵在他的胸口處,隔著薄薄的布料,他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溫度。
澄澈的眸子掙扎在層層濃霧中,清明似乎永遠都來不到。
秦衍咬了一下唇,意識終於回來一點。
掙扎著從顧星河身上起身,隨手從床上扯下薄被披在自己身上,閉著眼,聲音沙啞的像是在刀尖上滾過一般:「給我一杯水。」
如果不是知道秦青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自己,他幾乎覺得,秦青是要弄死自己。
秦衍深呼吸一口氣,強提著精神,打翻了一直吐著雲霧的熏香。
這不是他尋常愛用的熏香,秦青不可能糊塗到這種地步的。
今夜的事情,是個意外,還是有人的故意為之?
甜膩的氣息淡了下去,秦衍的意識又回來一分。
然而就在這時,冰冷的水迎面潑下,秦衍氣息亂了一瞬,蹙眉睜開眼,直直地撞入顧星河微紅的眸子里。
「世子爺,您貼身侍從這個活兒,誰愛干誰敢,老娘不伺候了!」
啪地一下把手裡的杯子摔得粉碎,顧星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正殿。
步伐邁得頗大,擋著她去路的東西被她一腳踢開,單是看背影,就覺得很是生氣。
眼底剛有了幾分清明的秦衍嘴角微微下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