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人總是更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因為第一任老婆難產死了，馬家老大消沉了很多年。得知現在的妻子懷孕之後他那段時間確實是表現的很高興，逢人就滿面笑容，跟以往的沉默寡言完全不同，這種情況下喝多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再說了馬家的老大平時沉默低調，沒有什麼仇人，大家根本就不會往別的地方去想。
只有明襄，她不喜歡馬家老二，那個小眼睛的男人身上有種陰森森的感覺，看人的時候就好像要將人給切成幾塊一樣，每次見到他都能讓明襄的後背起上一層白毛汗，悚然而驚。
馬家老大死的那天，明襄在學校看見了來找馬勇的馬保齊，擦身而過的瞬間，她聞到了一股酒氣。
她那個時候年紀雖然小，但是卻已經敏感的發覺了一絲異常。
及至長大之後，常常在午夜夢回之間反覆思索，馬保齊到底在他哥哥的死亡之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這也是她不喜歡馬勇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人一旦戴上了有色眼鏡，看人就不再那麼客觀了，在她的眼中，有那麼一個父親，再加上他自己的行為也不招人喜歡，印象能夠好得起來就怪了！平時打招呼也只不過維持著一個面子上面的情分而已。要不然的話，換個人跟她打聽出國這件事情，明襄就算是不邊邊角角的說個遍，也會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提前跟人家說明白，避免出現一些常識性的問題。
但是換了馬勇，她雖然沒有打算跟對方說些假話或者是隱瞞一些事情，可是真要讓她主動的幫忙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態度是相當的被動了。
明襄的眼睛很黑，跟大多數亞洲人都是棕色的眼球不同，她的眼睛顏色深的近乎墨色，不仔細看還好，一旦仔細觀察就會覺得這雙眼睛實在是深不見底，看的時間長了會有種靈魂被吸進去的恐慌感，因為這雙眼睛的感染力實在是太過強大。
此時鄭西寧看著那雙黑的驚人的眼睛，背後也禁不住躥上了一層冷汗。
他沒有跟故事中的馬保齊接觸過，可是從明襄的口中卻得到了一個相當立體豐滿的人物形象，那種陰狠毒辣而又不擇手段的形象。這樣的人，真的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失蹤了嗎？
「社會關係方面，我沒關注過，只是聽過一些老人說過幾嘴，具體的並不清楚。其中有一點就是他當年的幾個好兄弟後來都因為嚴打的關係進了監獄，他要不是跑到外地好幾年，沒準也會進去吃免費的伙食。」明襄垂下眼帘，補充著。
九十年代的時候有段時間正是嚴打的時候，平時不夠死刑的能判死刑，三四年罪的翻個倍都不算事，那段時間社會上面很是清洗了一批社會閑散青年。當然，冤案也有不少，本來拘留個幾天就沒事的愣是給判個幾年的事情從來不乏。而很不巧的是，馬保齊的那幾個好兄弟裡面恰巧就有判了死刑的.……
「我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告訴你馬保齊在我心中是個什麼樣的印象。他這樣的人，只會害人而不會被人害，論起心思跟趨利避害的本事，大多數人都是比不上他的，這種人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出事了呢？」明襄慢慢的說，似乎是在回憶什麼。
一群混在一起的人都進去了，只有他還完好無損，並且在多年後的日子依然安穩平靜，普通人又怎麼能夠做得到？
「至於到底是什麼樣的罪名，我不知道，也沒辦法說，不過我想這件事情你們要了解肯定比我方便。」明襄說了個年份的數字跟幾個外號，是當初那幾個人跟入獄的時間。
「你那時候多大？」記錄下了明襄提供的鄭西寧忍不住問。
這是要印象多麼深刻才能把小時候的事情記得那麼清楚啊？
「你不知道女人的年齡不能隨便亂問的嗎？再說了，這種事情好像不用我回答吧？」聽了鄭西寧的問題之後，明襄似笑非笑。
都能查到醫院這裡了，會沒有她的詳細資料？
「你可真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人.……」被噎了一下的鄭西寧滿臉尷尬。
他當時也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這人的檔案，沒有仔細的瀏覽，剛剛只是因為震驚，所以才瞬間脫口而出而已，真的沒想那麼多。
不過眼前這個妹紙還真看不出來年紀比他大好幾歲，明明看著就好像是剛上大學不久的大學生來著.……
明襄臉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暴打對方的衝動。
「我今年才二十六——」她咬牙切齒的說。
但凡是女人，總是在意自己的年齡的，即使是明襄這種理智派也不例外，鄭西寧的話語明顯的戳中了她的不爽點。
難道她看起來年紀比實際年紀老了那麼多嗎？前幾天穿著運動服去母校看老師的時候明明就被當成學生放進去了！
「呃——」鄭西寧內心麻爪，感覺拍漂亮妹紙的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他本來是想說妹紙你真是保養有道，三十多了看起來還像個二十齣頭的樣子，結果可倒好，人家才二十六.……
「抱歉，抱歉，你跟馬勇是同學，我就以為你跟他同歲了。」鄭西寧一臉苦逼。
女人的年齡問題向來是個雷區，這點已經在他老媽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他怎麼就不長點兒記性呢？真是太過大意，也太過粗心了！
鄭隊長在內心反省著自己太過想當然的行為，手指頭不自覺的彎了兩下，感覺自己好像是作了個大死。
「呵呵，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跳級。」明襄笑的一臉冷颼颼，讓對面的鄭西寧寒毛直豎。
總有種對方會突然給他臉上來一拳的錯覺是怎麼回事？
「真是對不住，我自己沒跳過級，周圍也沒有跳過級的人，所以一時之間沒有想到。」鄭西寧滿臉陪笑。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一種感覺，要是今天不把事情說明白了，以後他會很倒霉。對於以往發揮了不少作用的直覺，他還是挺自信的，所以立馬從鄭隊長變成了鄭狗腿，完全沒有一個刑警支隊長的包袱。
再說了，對著這麼漂亮的姑娘，陪個笑臉算什麼啊？美人生氣也是賞心悅目的，不虧！
至於明襄，她暗地裡面捏了捏拳頭，警告自己這可是個警察，真要是把對方給揍了那就是襲警！所以勉強把心頭的那把火給壓了下去，隨即皮笑肉不笑了起來。
「我能提供的東西也就這些了，鄭隊長您慢走。」說完不再搭理鄭西寧，直接掉頭就走。
今天可是體檢日，不僅僅是公安局的在職人員要體檢，連退休的人員也回來體檢呢，忙得很!哪有那麼多的時間來跟他扯皮？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再待下去也沒用，馬保齊那家人，歸根結底其實跟她沒有什麼關係，關注度也是有限。之所以還記得這些事情也只不過是因為馬家老大的死亡困擾了她太久而已，其他的，就真都沒有了。
至於對方會不會因為她撂臉子的事情生氣？明大小姐才不管呢！別說她在國內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好公民，對方找不到可以攻擊她的點；就算是對方真的公報私仇，她家裡人又不是吃素的，好歹她爺爺也是個老紅.軍，她哥也是著名的企業家，在攻擊她之前還是要考慮考慮這些客觀條件的。
倒是鄭西寧，在明襄走了之後摸了摸鼻子，再一次的感覺一陣尷尬。
因為跟女朋友分手半年多了，所以最近對女性的心思不是很上心，居然大意了，這可不是好事啊。
不過今天的收穫足以讓他把心中的不祥預感拋到腦後，案件有了突破方向！
「馬上查找這些人。」回到局裡面之後，鄭西寧把記著時間跟外號的本子遞給了吳明達，示意他調閱局裡面的檔案。
雙管齊下才是真的好。之前他已經派人去中寧集團調閱往年的職工檔案，又去當地的派出所查找當年那個小區的情況，現在又有了明襄提供的信息，應該能夠對馬保齊的過往有所了解，從而拼湊出對方的行為軌跡跟行動痕迹。
「找到了！」沒過多長時間，吳明達那邊就有了消息。
「感謝這裡面有幾個重刑犯，到現在還沒有出獄！」吳明達飛速的揮舞著手指，從電腦中調出了幾分檔案。
如果在辦公電腦化之前就出獄了還真不好說能不能查到這些人，或者說就算是要找到這些人也是需要花費一些時間去翻閱過往的紙質檔案。但是這裡面有那麼幾個判了幾十年的，還有個死緩的，這就讓他們的工作容易的多了。
「羅金宣？」鄭西寧湊到電腦前面，對著一份檔案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這人，外號白狼，剛入獄的時候才十九，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年的時間，原本的清秀少年也已經變成了粗糙的壯漢。
「立刻提審這些人。」鄭西寧對吳明達下著命令，示意對方開文件，自己則是拿上了車鑰匙叫上了周明準備開車前往黑山監獄。
距離案發時間已經越來越遠，時間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