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番外·蘇灧×褚易篇(4)
上完第一堂課, 她就跟賀星原提出了這一點:「工作日下午來上課的,不是閑得慌的大學生小姑娘, 就是在家沒事幹的老大媽,一到課間, 一半在我耳邊問我用什麼牌子的香水, 哪個色號的口紅,一半問我結婚了嗎, 生孩子了嗎……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她坐在副駕駛座嚼著口香糖, 攤攤手:「我是要治病, 又不是搞聯誼,為什麼不報一對一的課?你要是零花錢不夠,問我要啊。」
賀星原打著方向盤笑:「不是挺可愛的么?」
「你說誰?」
「小姑娘和老大媽。」
林深青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賀星原看看她:「你看她們練瑜伽的時候,沒發現自己柔韌性有多差嗎?」
她像聽見什麼好笑的話:「我一個插班生, 跟老學員有什麼好比的?」
「那不說她們,我們學院女生這方面素質也很好, 一字馬、下腰后翻隨手就來,你行嗎?」
「我能喝三斤白酒, 你的女同學們行么?」她無所謂地笑著,「術業有專攻,我不吃激將法。」
而且一字馬這玩意兒, 她青春期也是劈過的, 不過工作后疏於鍛煉了而已。
賀星原有點為難:「你非要我說下去?」
她看著他, 等他說。
「靠一字馬和下腰后翻能做的, 喝酒管用么?」
林深青愣了愣:「你現在是在跟我開黃腔?」
底線之所以叫底線,是因為它其實只有那麼細細一根,一次越界,就會再有無數次越界。
或者後來的這些,都已經不能稱之為越界。
賀星原沒說話,像是默認了。
林深青被氣笑:「你等著,等我給你劈出個花來。」
看著半分鐘前還在說「不吃激將法」的人,賀星原笑著踩下一腳油門。
他想,難怪有人說,不那麼聰明的女人反而比較可愛。
*
林深青「忍辱負重」地上了一禮拜瑜伽課。
一禮拜后,她在家裡那面全身鏡前給自己拍了張照,發給賀星原。
賀星原給她的消息設了特殊震動音,所以即便在上吳德的課,也第一時間拿出了手機查看。
結果差點把手機摔出去。
屏幕上,林深青穿著半身背心和只遮到大腿根的熱褲,擰著纖細的腰肢劈了個一字馬。
他不知不覺盯著照片看了太久,忽然聽見講台上吳德說:「劉敦,看看你左手邊那位同學瞧什麼瞧這麼認真。」
賀星原立刻抬頭,但快不過劉敦已經瞄見了他的手機屏幕,並大聲宣告:「老師,他在看黃片。」
「……」
滿堂大笑。
賀星原一手鎖屏,一手蓋上他後腦勺,把他頭往桌上摁,切齒道:「找抽?」
「幹什麼呢?」吳德一聲低叱,給了賀星原一個警告的眼神,敲敲黑板,「上來解題!」
賀星原拿著課本走上講台,直到下課才有機會重新看手機。
這個時候林深青已經發飆了。
三十分鐘前:「?」
二十分鐘前:「你們學院女同學在給你表演下腰?」
十分鐘前:「還是忙著做|愛呢?」
五分鐘前:「夠持久的啊。」
一分鐘前:「呵呵。」
賀星原顯然低估了女人的想象力,在教室門口翻消息翻得目瞪口呆,直接把自己課程表的截圖發了過去。
林深青:「哦,翹了課在做|愛?」
賀星原:「……」
他把課本扔到陳馳懷裡:「幫我拿回宿舍。」說著轉頭就走。
「哎你去哪啊,還有節馬原課呢!」陳馳在身後喊他。
他邊跑邊回頭:「不上了,都說是馬原了,馬克思還能不原諒我嗎?」
航大離白麓灣不遠,賀星原到得很快,開門就見林深青站在島台前調酒。
他換了鞋走過去,拿起她面前調好的酒,加了幾塊冰塊到裡頭,晃了晃當水一樣喝盡,然後說:「你別喝。」
「我胃好了。」
「好了也不行,咖啡、濃茶、煙酒,都不能碰。」
林深青聳聳肩不置可否,開始整理島台上的瓶瓶罐罐,把他用過的杯子沖洗乾淨,放回杯架。
好像她早料到他會趕來,在這兒調了半天的酒,就是為他準備的。
收拾完,她在沙發盤腿坐下,打開電視,百無聊賴地換了幾個頻道,說:「好無聊。」
賀星原知道她無聊了。
他本來就不認為她會誤會什麼,那些找茬的消息,只是她在用她的方式告訴他,她現在不想一個人待著。
所以他趕過來了。
他在她旁邊坐下:「那你想做什麼?」
林深青顯然沒什麼主意。
PTSD患者有條癥狀,是對很多原本喜歡的事物失去興趣。
林深青並沒有到完全無法工作的地步,休假至今,主要是對釀酒提不起勁。
沒辦法讓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卻又渴望擺脫無所事事的狀態。
賀星原提議:「游泳怎麼樣?」
她腦子裡的弦「嗡」地一震,一瞬麻到全身。
何鈺松的治療方案里,放鬆和運動都只是基礎,最核心的一項叫暴露療法。
通俗地說,就是讓患者直面自己最恐懼的場景,通過努力克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