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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結局·中

  林深青「哦」了聲, 直直看著他:「那哄吧。」


  賀星原的身體和表情一起靜止了。


  他是看她那麼單薄地蜷在那裡, 不忍心坐視不理才來的, 可真來了,又不知到底怎麼做。


  他沒哄過人,倒是記憶里被她哄過。


  其實也記不清具體了, 那時候太小,只隱約記得她把他哄睡以後跟大人邀功, 結果歡歡喜喜喊出一嗓子,又把他驚醒了, 嚇得他哇哇大哭。


  她這個姐姐,說起來著實當得不太稱職, 與其講那時候是在照顧弟弟,不如說是「玩小孩」。


  給他穿女孩子的衣服, 戴發卡扎小辮,把學校里的小姐妹叫來看;瓜分他的零食,隔壁奶奶給他的橘子汽水, 大半都進了她嘴裡;喂他吃糖,非要他親她臉蛋,親一口給一顆,最後沒分沒寸地喂到他蛀牙……


  這些都還只是他記得的。聽媽媽說,在他記事之前, 她還有很多壯舉。


  可就是這樣一個姐姐, 卻讓他記了那麼多年。


  在港城第一次學抽煙, 店裡一整排形形色色的香煙, 他只盯著「深青」兩個字移不開眼。


  「發什麼呆呀,」林深青催促起來,「嫌沙發地兒太小,不夠你發揮,要到床上去?」


  「……」


  賀星原有點後悔來這趟了,皺皺眉說:「我沒別的意思。」


  「?」


  「我是說,我來哄你睡覺,只是把你當姐姐待。」


  這下換林深青靜止了。


  這種冷冰冰的靜止,讓人覺得下一秒,她的表情就會出現裂變,炸成一頭母獅子。


  但結果她只是笑吟吟地說:「原來你喜歡這種調調呀,那行,開始吧,不習慣用嘴的話,用手也可以。」


  「……」


  賀星原腦子裡繃緊的神經快斷了:「我……」


  「想什麼呢?」林深青不解地眨眨眼,指指自己後背,「講故事不會,拍拍也不行?」


  「……」


  跟她說話就像坐過山車,一瞬升高一瞬墜落,起起伏伏身不由己。


  他在幾近窒息的氣氛里,儘可能平靜而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哦,行。」


  林深青其實原本沒指望再入睡,但被人輕輕拍著後背的感覺卻意外地美妙,大概過了小半個鐘頭,她奇迹般不省人事,再醒已經艷陽高照,滿屋子蔥香味道。


  她識酒識得嗅覺靈敏,一下分辨出是加了蛋皮、紫菜、榨菜的小餛飩。


  眼還沒睜,林深青就先笑了。


  連她喜歡的吃食都打聽了,還說什麼當姐姐待呢?這個點早該遲到,果然在女人面前,作業什麼都不是。


  料理台那邊傳來瓷碗碰撞的響動,緊接著,有腳步聲朝這邊靠近。


  林深青曲腿側躺在沙發上,一手撐額,笑意盈盈地等他來。


  然後等到了蘇灧的聲音:「一大早對誰搔首弄姿呢?趕緊起來吃飯。」


  「……」


  *

  林深青花了一整天,來消化自己最終還是輸給了作業這個現實,直到傍晚宋小蓓送來一套禮服和配飾,才記起明天要跟傅宵參加酒會。


  金越酒店離她這兒大概半個鐘頭車程。第二天入夜後,傅宵到白麓灣接她。


  他到的時候,林深青還在衣帽間挑手包,磨蹭了會兒才下樓,出去后,一眼看見電子門外邊放了一個小小的快遞箱。


  她指著箱子,問車後座的傅宵:「又去花鳥市場給我批發東西了?」


  傅宵往外瞄了眼:「什麼玩意兒?不是我放的。」


  「那又是誰?」林深青深沉地嘆了口氣,踢開箱子上車,「伽月能不能注重點隱私,保護好員工住址信息,別老讓癩蛤|蟆覬覦天鵝肉?」


  「行,是老闆我失職。」傅宵叫司機開車,又上下打量她一眼,「怎麼不穿我給你準備的?」


  林深青今晚穿了香檳色的魚尾裙,掐腰包臀開背的款式,髮髻低挽,修長白皙的脖頸上墜一條金月牙項鏈,垂下的流蘇嵌入深V開出的陰影線里。


  而他準備的那套黑色系,比這勾人魂的一身保守不少。


  林深青瞥瞥他:「你給的那身穿了能老十歲,怎麼著,還得叫我遷就你年紀么?」


  傅宵今年三十一,在多金的上流圈算得上年輕,再加上長相周正,濃眉高鼻,擱外邊也是吸睛無數的搶手款,說他老,實在有點過分了。


  他瞥瞥她:「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賀家那小子嫌棄你比他大么?」


  「……」


  生意場上的男人說起話來,那真叫一針見血。


  賀星原像避瘟疫一樣,已經近四十八個小時沒聯繫林深青,倒是他留下的那句「只是把你當姐姐待」,像魔咒一樣在她家客廳立體聲循環播放了兩天。


  林深青笑了笑:「你這話說反了,是我嫌棄他小。」


  傅宵聳聳肩示意怎樣都無所謂,開始說正事:「這次是金越的小趙總邀請了國內幾家酒庄,開宴預祝今年的葡萄採收一切順利。我們是今晚的龍頭,到場給個面子,意思意思就走。」


  「你什麼時候連姓趙的面子都給了,早說是他做東,我就穿那身喪里喪氣的烏鴉黑了。」


  「唉,現在知道我用心良苦了吧。」


  比起傅宵這樣表面不正經,內里把著桿秤的人,金越的小趙總就是典型不學無術的紈絝了,一年前追求林深青,對她死纏爛打了好一陣,也不怪她現在嫌惡至此。


  「不過你別小看趙家,」傅宵繼續說,「前陣子,金越拿到了法國拉塔酒庄的合作項目。」


  「法國人這麼沒眼光。」


  「本來是輪不到金越,誰叫賀家出事了呢。」


  賀家經營的香庭酒店在國內乃至亞洲都稱得上頂尖,可自打當家人賀從明在那場空難中身故,內部就亂了套。


  「死個當家人亂成這樣,說明本來就不牢靠。」林深青疑惑,「賀家剩下的人里,就沒個頂事的嗎?賀星原喊賀從明叔叔,他爸呢,他爸是賀從明的哥哥,不出來做主?」


  「從沒見過這號人,傳言是賀老爺子早年的私生子。就連賀星原也是半路才被接進賀家的。」


  「那賀家現在誰管事?」


  「賀從明的兒子唄。文文氣氣書獃子一個,不是做生意的料。」


  林深青來了興緻:「那賀星原呢,是因為他爸不光彩的出身,所以不夠格么?」


  「恰恰相反。」


  林深青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傅宵說:「賀老爺子過世后,手裡股份一半給了兒子賀從明,一半給了孫子賀星原。當年賀星原還在念中學,可他堂哥,也就是賀從明的兒子都快大學畢業了,一杯羹沒分到。現在賀從明死了,股份均分給老婆兒子,賀星原反而成了香庭名義上最大的股東。你說他夠不夠格?」


  林深青驚了:「那還在大陸學什麼開飛機,趕緊回去繼承家業拿錢啊!」


  傅宵嘴角一抽:「拿了錢又不會給你,你激動什麼。」


  「說不定呢?」她嘆口氣,「真不理解這些富三代的腦子。」


  說話間已到金越,林深青下了車,跟傅宵上了二樓,往宴會廳方向走,臨進門時,餘光里進來一道人影。


  她的目光下意識越過走廊欄杆往大堂瞥,這一眼望去就停了腳步。


  賀星原和一個濃妝艷抹的年輕女人進了大堂,正跟前台說話,估計是在登記房間。


  傅宵跟著停下,愣了愣:「這人是陰魂嗎?」


  「誰說不是呢?」林深青臉上堆著笑,眼睛里卻有殺氣。


  傅宵看她一眼,又看看賀星原身邊那個身段妖嬈的女人,壓低聲說:「那女人身上一股風塵氣。」


  林深青微笑:「看出來了。」


  「對著你一本正經調查事故,帶著這麼個『小姐』來開房,眼光次了點啊。」


  「何止是『點』?」


  林深青這句稍稍大了點聲,出口就惹來底下人的注意。


  賀星原大概也沒想到在這兒碰上她,抬頭的一瞬明顯錯愕了下。倒是他旁邊那個女人,用力盯了林深青一眼,好像並不意外她出現似的。


  林深青不關心這個女人,彎唇笑笑:「所以我說啊,真不理解這些富三代的腦子。」說著挽上傅宵的胳膊,轉頭走了,進宴會廳前,拿出手機拉黑了賀星原的號碼。


  底下賀星原目光驟然變冷,看向身邊人:「你大老遠從港城飛來,又非要住金越,就是為了堵她?」


  朱嬈無辜地眨眨眼,搖搖頭:「我不知道她會來啊。」


  他嗤笑一聲:「在我這兒,就別來坐台那套了。」


  朱嬈臉色微變,承認道:「我是聽說金越今晚邀請了伽月的人,所以想來找她當面……」


  賀星原沒把話聽完就轉身朝電梯走。


  朱嬈一路跟他到了二樓餐廳包廂,看他一言不發地拉開座椅坐下,小心翼翼開口:「星原,我以為我們應該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嬸嬸和你堂哥沆瀣一氣,害死你叔叔,又把他財產剝乾淨,你……」


  「朱小姐,」賀星原輕聲打斷她,「先不說你這些臆想無憑無據,你拿什麼身份跟我上同一條船?我叔叔在的時候,把你養在外面,現在他不在了,你指望進賀家?」


  她使勁掐著手心深呼吸:「雖然沒有證據,但你也發現了,你嬸嬸在你叔叔出事後態度多可疑,否則你不會接受我的提議,去接近那個釀酒師。」


  「那是我的事。你期望得到進展消息,就該安分待在港城。」


  她紅著眼辯解:「我看你好像不打算對那個釀酒師深究下去,著急了才來西城的。」


  「用不著套我話,現在離開金越,坐明天最早的航班回去,我當你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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