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勿買
訂閱率不足此為防盜章。補足可見。詳見文案③
姬無鏡剛洗完手, 長生站在門外稟告大夫過來了。
姬無鏡瞥了顧見驪一眼,才點頭准大夫進來。
府里本來是打算去請太醫,是姬無鏡令長生將人攔下來,只請了時常來府里診治的蘇大夫。
「先給夫人開一道風寒方子。」姬無鏡懶散開口。
顧見驪頗為驚訝地抬眼望了他一眼。
蘇大夫給顧見驪開了風寒方子后,像往常那樣給姬無鏡診了脈, 他皺眉許久, 才開口:「五爺體內的毒已入五臟六腑, 但是……」
但是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三天醒過來兩回啊!
蘇大夫咬咬牙,硬著頭皮胡說八道:「但是只要每日按時服藥, 總是有效果的。」
姬無鏡似乎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說:「有勞蘇大夫費心了。」
「哪裡哪裡……」蘇大夫連藥方都沒給姬無鏡開,只說還是用先前的那道方子,便匆匆離開了。這深更半夜的, 他往這兒跑一趟居然只是給顧見驪開了一副風寒的方子。
四姐兒被吵鬧聲嚇醒, 林嬤嬤照看著孩子過不來。長生送蘇大夫出府,栗子蹲在小廚房給顧見驪煎藥。屋子裡又只剩下顧見驪和姬無鏡。姬無鏡昏迷時,顧見驪已覺緊張局促,更何況他清醒坐在那裡。
顧見驪咬了下唇,拿了一套寢衣走進西間換上。她身上的衣裳沾滿血跡,血跡乾涸處,硬邦邦的。血跡難洗,這身寢衣是要不得了。瞧著換下的寢衣, 顧見驪蹙了蹙眉。她嫁過來極為匆忙, 家中又是那樣的光景。她帶過來的衣物極少, 寢衣更是只有兩套。
顧見驪轉身回了寢屋,見姬無鏡還是先前那樣懶散的坐姿,似乎沒動過。而顧見驪為他找來的乾淨衣物放在原處,也沒被他動過。顧見驪壓下心裡的抵觸,硬著頭皮走過去,在姬無鏡面前彎下腰,去解他寢衣的系帶。烏鴉鴉的雲鬢滑落,落在姬無鏡的膝上。
「能解開?」姬無鏡問。
顧見驪手上的動作一頓,今晨西間里的情景浮現眼前,她咬下了下唇,一本正經地說:「能的。」
姬無鏡輕笑了一聲,目光落在顧見驪垂落在他膝上的烏髮,他饒有趣味地挑起一綹兒,漫不經心地纏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
顧見驪努力讓自己忽略掉姬無鏡的動作,給他脫下衣裳,只剩右臂還在袖子里時,她瞥了一眼自己被姬無鏡纏在指上玩的頭髮,小聲說:「五爺,鬆手了……」
姬無鏡「哦」了一聲,有些眷戀地鬆手,被他纏在指上的髮捲鬆散開,慢慢滑落。
顧見驪將姬無鏡的衣裳脫下來,順手將兩側垂落的長發掖到耳後,才拿起放在一旁的乾淨寢衣給姬無鏡穿上。
顧見驪的目光下移,落在姬無鏡的褲子上。襠間的血跡,是她抓的。顧見驪忽又紅了臉,將頭低得不能再低,胡亂去解姬無鏡的褲帶。強逼著自己心無旁騖地給姬無鏡換下了褲子。
「五爺,您先起來一會兒可好?床褥髒了,得換一套。」顧見驪心裡七上八下,面上努力維持著平緩的聲調,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
姬無鏡看了一眼床褥上蹭上的血跡,朝顧見驪伸出手。顧見驪扶他起身。她低垂眉眼,視線里是姬無鏡細瘦發白的腳踝。他壓在她肩上的重量也是極輕。顧見驪收回視線,將姬無鏡扶到一側,轉身去拿乾淨的床褥,重新鋪床。
她跪在床上整理著床褥,身上寬鬆的寢衣向下垂著,隨著她的動作,衣襟輕晃。薄薄的衣料貼著她的脊背腰臀,勾勒出裊娜美好的線條來。
姬無鏡懶散斜立在床頭,打量著顧見驪。
顧見驪不需要回頭,那種毒蛇在背的感覺讓她知道姬無鏡在打量著她。她整理被褥的手指一哆嗦,被子從她手中滑落。
悄悄舒出一口氣,她在心裡告訴自己沒什麼好怕的。重新向床里挪了挪,整理被褥。隨著她的動作,寬鬆的褲腿下露出一小節白藕般的小腿,小腿下的腳踝細若皓腕,隱在藕色的鞋襪間。姬無鏡身上的白是一種久病的蒼白,而她身上的白卻是泛著光的瑩白,像從窗欞灑落進來的月光。
姬無鏡看著看著,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顧見驪嚇了一跳,慌忙轉身,望著姬無鏡的驚慌眸子浸在一汪清潭裡。
姬無鏡動作緩慢地將顧見驪滑上去的褲腿向下拉,蓋住她的小腿,而後抬眼瞧著顧見驪受了驚的眸子,問:「你真的會鋪床?」
顧見驪撐著床榻的手悄聲攥緊身下的被子。萬千寵愛嬌養著長大,這些事情她之前是從未做過,就算過去的三個月做了些日常活兒,到底也是不精於此,顯得笨拙了些。她剋制著驚慌,點點頭:「會的,很快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腳踝從姬無鏡的掌中逃開,快速地整理好床榻,從床上下來,扶著姬無鏡上床。待姬無鏡剛坐到床沿,她便匆匆鬆了手,抱著換下來的被褥和姬無鏡的寢衣送到外間去。等著明日下人拿去扔掉。
重新回房前,她立在門口深深吸了口氣,才鼓起勇氣邁步進去。她眼角的餘光瞟見羅漢床上的大紅色鴛鴦喜被,不由蹙了眉。今天晚上她要睡哪兒?
她檢查了窗戶有沒有關嚴實,又添了新碳,磨蹭著時間,總是不願走近床榻。她希望磨蹭到姬無鏡先睡著,她便可以睡在羅漢床上。他醒著,她總不好獨自走開。
睡了沒有?
顧見驪悄悄抬眼去看姬無鏡,驚見姬無鏡歪著頭打量著她,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他的笑總是讓她覺得陰冷。
顧見驪一驚,迅速低下頭。這麼躲著總不是事兒,她硬著頭皮看向姬無鏡,開口說:「五爺,已經很晚了。您再不歇著,天都要亮了。」
說著,她朝床榻走去,蹲在姬無鏡面前,為他脫了鞋。
栗子在外面敲門:「風寒葯煮好了!」
「進來。」姬無鏡發話。
栗子縮著脖子進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帶著畏懼地偷偷去看姬無鏡神色。她害怕姬無鏡。她將湯藥遞給顧見驪,撒腿往外跑。
顧見驪貼著床沿坐了個邊,望一眼栗子跑開的方向,垂下眼睛望著手裡粘稠的褐色湯藥好一會兒,才捏著湯匙攪了攪湯藥——有些燙。她一直很厭惡湯藥的苦味兒,小時候生病每次喝葯都要父親哄著。今時不同往日,沒有使小性兒的資格。她也清楚知道自己真的生病了,此時眼睛發澀腦子發沉。她可病不起。
她端起湯碗喝葯,眉頭擰巴起來,眼睛合著,眼睫輕顫。一股腦將一整碗湯藥喝了。苦澀的味道徹底將她淹沒。
「你不該喊栗子。」姬無鏡忽然說。
顧見驪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姬無鏡是說今夜趙奉賢過來時,她喊著栗子求救。顧見驪握著湯碗的手發緊,關節捏得發白。
「栗子夜裡睡得沉,天塌了也聽不見。」姬無鏡又解釋了一句。
顧見驪微怔。用力捏著湯碗的手力度稍微鬆了松。原來栗子沒有聽到嗎?
姬無鏡抬手戳了戳顧見驪的額頭,問:「聽見了沒?」
顧見驪「唔」了一聲,捂著額頭小聲說:「聽見了……」
緩了緩,她又用好似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不喊栗子還能喊誰……」
姬無鏡忽湊到顧見驪臉前,啞著嗓子說:「我啊。」
顧見驪抬眼,對上姬無鏡的眼,在他的眸子里看見窘迫無措的自己。
「叫聲好叔叔,我就算死了變成厲鬼,魂魄也要闖過陰陽門,回來護你。」姬無鏡狐狸眼眼尾輕輕挑起,那眼尾下的淚痣近妖。
好半晌,顧見驪才識出姬無鏡眼底的戲謔。
這般近的距離,讓顧見驪幾乎難以喘息,她慌忙抬手將姬無鏡推開。姬無鏡身形微晃,緊接著便是一陣壓抑地咳。他側轉過身,拿起床頭小几上的一方帕子抵在唇前,星星點點的血跡便落在了帕子上。
顧見驪望著姬無鏡,心裡莫名平靜了下來。待姬無鏡止了咳,她問:「等天亮睡醒,你可還是好好的?」
姬無鏡撩起眼皮懶懶瞧她,問:「唔,那你是希望我醒著還是昏著?」
「醒著的。」顧見驪認真地說。
姬無鏡扯起嘴角隨意笑笑,沒接話。
顧見驪小心翼翼地湊過去,鼓起勇氣來,說:「明天我下廚給你煎魚,可好?」
姬無鏡「哈」地輕笑了一聲,舌尖舔過薄唇,懶散打了個哈欠,躺了下來,合眼入睡,沒回顧見驪的話。
屋內燭光搖曳,火盆里的炭火燒得發紅。
顧見驪起身吹熄了蠟燭,借著炭火的微光,走回床榻,坐在床側。她不打算睡了,只想守在姬無鏡床榻旁,若他夜裡出了什麼事,她好及時照看。她以為自己可以撐到天明,可葯中加了助眠的成分,不多時,軟軟的身子伏在床側,睡著了。
第21章
姬無鏡回頭看顧見驪,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顧見驪雙手緊緊抓住姬無鏡的手腕,小聲說:「我好好喝葯,每天都喝。喝一段時間就能養好的,真的能……」
姬無鏡目光下移,落在顧見驪抓著他的雙手上,粉嫩的袖子下滑,露出一小節瑩白的皓腕。
姬無鏡不說話,顧見驪心裡更慌了。她聲音更低更輕,帶上幾分央求:「真的能養好的,小時候就是那麼慢慢養的。真的不要扎了,很嚇人的……」
聲音低若蚊音。她垂下眼睛,粘在眼睫上的淚珠兒便落了下來。
她心裡委屈,又有幾分惱意。她向來不喜人前落淚,這段時日不管遇到多大的不痛快,縱使夜裡再怎麼淚浸枕褥,在人前總是驕驕傲傲體面不落淚的。偏偏幾次最狼狽的時候都被姬無鏡看見,在他面前落了那麼多次眼淚。
她頹然泄氣地鬆了手,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哭成這樣,覺得很是丟人。
「那就不扎了。」姬無鏡說。
顧見驪手指輕顫,懷疑自己聽錯了。她從手指縫裡偷偷去看姬無鏡,看見姬無鏡在對她笑。她嚇得一怔,立刻閉上了眼睛不敢再亂看了。
姬無鏡覺得有趣,扯開她捂著臉的雙手。顧見驪迅速低下頭,不想讓姬無鏡見她沾滿眼淚的臉。
姬無鏡用掌心抹去她臉上的淚,微涼的掌心貼在她的額頭試了試溫度,沒有之前那麼燒了。
他低下頭,將顧見驪腰側解了一半的系帶重新系好。兩條長長的帶子穿插而過,系成蝴蝶結,他扯著兩條垂帶,讓蝴蝶翅膀對稱。他動作悠閑,不緊不慢,一邊整理著,一邊說:「明天讓紀敬意給你重新開藥,開一副比運針還有效的葯。他研製不出來就敲斷他的腿。」
顧見驪懵懵的,有些不敢置信,卻下意識地說:「別敲斷腿……」
「睡覺。」姬無鏡說著站了起來。折騰了這一晚上,姬無鏡身體不太能受得住。
顧見驪望向窗戶的方向。她這一晚上都迷迷糊糊的,已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辰,但總覺得似乎快天亮了。
顧見驪仰頭望著姬無鏡,訥訥道:「真的不扎了?」
她仍舊不敢相信姬無鏡這麼快就改變了主意,明明她想講的道理還沒講完。會不會在她睡著的時候被姬無鏡下手啊?
姬無鏡忽然一笑,引來一陣輕咳。他彎下腰來,拍了拍顧見驪的頭,說:「叔叔不騙小孩子。」
顧見驪躲開姬無鏡的手,臉上表情不太自然地低下頭。
姬無鏡坐在床沿,說:「還發獃?」
顧見驪急忙爬起來,從姬無鏡身側爬上床,蜷縮著面朝里側。腦袋昏昏沉沉的,可是她一點都睡不著。睡不著就容易胡思亂想,她想起閨中的時候,偶爾會聽見院子里的嬤嬤笑嘻嘻講著御夫之道。她是偶然聽到的,也只聽見了那麼兩句,覺得有些失禮沒再多聽。她唯獨聽到的那幾句壓在記憶底處,忽又想了起來。
「這男人嘛,得哄。都說女人不講理,其實男人才不講理哩。你撒撒嬌哄哄他,他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了給你。」
「百鍊鋼繞指柔,有數的!」
顧見驪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肩。原來真的逃過了一劫。
林嬤嬤養在後院的雞扯著嗓子打鳴,顧見驪知道真的快天亮了。
「五爺,你睡著了嗎?」顧見驪小心翼翼地問。
「睡著了。」
顧見驪咬了一下唇,動作極輕地轉過身去,在昏暗裡去看姬無鏡的輪廓。她猶豫了好一會兒,她的手從大紅的鴛鴦喜被裡探出來,小心翼翼地朝姬無鏡的手移去。最後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姬無鏡的小手指,晃了晃。
顧見驪試探著開口:「我最近在教星瀾寫字,可以吧?」
姬無鏡沒吱聲。
顧見驪等了等又說:「你管一管星漏吧,他快學壞了。」
姬無鏡還是沒吱聲。
顧見驪鼓起勇氣來,硬著頭皮繼續說:「星漏做了很多不太好的事情,但是我覺得他好像是在故意學你……」
姬無鏡終於沙啞開口:「星漏學我學壞了,所以我是壞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顧見驪嚇得立刻鬆了手,嗓子一癢,又是一陣咳嗽。
姬無鏡忽然轉過身來,將身上的被子一拉,蓋在顧見驪的身上,又扯開顧見驪身上的被子,鑽進去。他將長腿搭在顧見驪的腿上,手臂也搭在顧見驪的腰側,甚至將顧見驪的身子朝他摟過來一些。兩個人共蓋了兩層被子。
這樣過分親密的接觸,讓顧見驪整個身子都僵了。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終於知道小小的抗議,身子一點一點往後挪。
始終合著眼的姬無鏡皺了眉,反而將顧見驪整個人撈進懷裡,聲音又冷又低沉:「再躲,把你衣服也扒了。」
顧見驪不敢動了。
姬無鏡沒有睜開眼,眼前卻浮現顧見驪掉眼淚的樣子。他默了默,又懶洋洋地說:「冷,給叔叔暖暖。」
顧見驪怔了怔,無處可放的手試探地搭在姬無鏡的腰側,隔著一層寢衣,她也能感受到姬無鏡身上的冰寒。姬無鏡的身體似乎永遠都是冰的。他很冷嗎?因為她發燒了,他把她當成了暖爐?
顧見驪想,明天要讓季夏翻翻庫房,給姬無鏡翻出來幾個暖手爐、暖腳爐,夜裡給他塞進被子里才好。
藥效終於發揮作用,顧見驪眼皮沉沉,以一種別彆扭扭的姿勢在姬無鏡的懷裡睡著了。
天亮了,屋子裡的兩個病人卻睡得沉沉。任窗外大雪紛飛,北風肆虐。
季夏幾次悄聲走進來,見自家主子睡在姬無鏡懷裡,眸色微變,又驚又懼。
顧見驪和姬無鏡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顧見驪醒來時,迷迷糊糊的。朦朧睜開眼,望著姬無鏡近在咫尺的眉眼,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胸口有些涼,顧見驪低頭,瞧見自己的衣襟扯開了一些,露出大片鎖骨。她下意識地抬手整理著。
睡夢中的姬無鏡被吵到,發出一聲帶著睏倦的鼻音。
顧見驪整理衣襟的動作一頓,抬眼去看姬無鏡。
姬無鏡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眼底還有一片青色。是昨天晚上折騰了一晚上,累到他了嗎?他的身體明明那麼差……
顧見驪捂在胸口的手緩緩鬆開。
天下皆說姬無鏡不是好人,人人都怕他,顧見驪也怕他。可是比起那一張張落井下石的醜陋嘴臉,姬無鏡卻並沒有那般欺她,甚至幫過她。
顧見驪小心翼翼抬手,用指尖摸了一下姬無鏡的臉,他的臉那麼涼。顧見驪將手心貼在他的臉上,給他暖著。
雖然她鐵了心要離開廣平伯府,可是廣平伯府的下等手段和姬無鏡無關。她已經嫁給了姬無鏡,是他的妻子,不應該厭惡和抵觸他的碰觸,太矯情了。
他既然活不久了,那她就陪他到死。等他死了,她會依禮制給他守喪三年。
這與情愛無關。情愛之上,是良知。
嗯,就三年。多了不守。顧見驪如是想。顧見驪本該起來的,可是想著想著,又沉沉睡著了。
在顧見驪偎在姬無鏡懷裡睡著的時候,姬玄恪踩著厚厚的積雪,提前一天歸家了。他這次去接的親戚是老夫人親妹妹所嫁的趙家一大家子。趙家人口凋零,三年前,男丁盡數死在戰場上。三年喪期結束,老夫人與老伯爺商量了一番,將妹妹一家子接到安京,也方便照顧。如今趕上過年,把趙家女眷接到府中一起過年,也慢慢挑著宅院,待天暖了,再搬出去。
葉雲月是趙家的表姑娘。
當初老夫人瞧著她乖巧,想要親上加親,在她小的時候,就定給了姬無鏡。
「回來了?」二夫人端茶的手抖了抖,立刻放下茶盞,疾步迎出去。
天地之間一片白色,姬玄恪披著一件鶴氅,裡面是一件石青色暗雲紋直裰,系著玉帶,腰間墜著一枚玉扣。那是顧見驪送給他的。他走在一側,和趙家女眷保持些距離。鶯鶯燕燕的女眷襯托下,越發顯得他身量高大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