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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都死了

  一夜的折騰,導致慕皎皎第二天一天都沒起身。


  到了第三天,她才算是勉強拖著酸軟的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娘子,你一去幾個月,這幾個月府上可發生了不少,要不要婢子現在和您好好說一說?」紅豆親自給她更衣梳頭,輕聲細語的道。


  「這些不急,有你們郎君在呢,他肯定都已經處理好了。」慕皎皎擺擺手,「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君君吧!」


  「是。」紅豆給她扶正頭上的珠釵,便連忙扶著她往君君的住處去。


  君君自打被崔蒲帶回來后,就被安排在了距離他們的院落不遠處的一個小院子里。那個地方不大,但是屋子修得小巧精緻,房門口還種著一株木槿,每次開花之時紅彤彤的一片,十分好看。現在將它安排給君君暫住休養再好不過了。


  慕皎皎沒回來之前,崔蒲每日都會去她那裡看看她。現在慕皎皎回來了,他就順勢將這個責任甩給了她,理由也用得正大光明:「你們都是女的,在一起也好說話些。我一個男的,每次去見她都尷尬得很。而且看完她出來的時候,大娘子看我的眼神都跟要吃了我似的!以後我都不去了,她就交給你了!」


  當慕皎皎過來時,君君剛吃完葯。


  見了慕皎皎,她連忙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慕皎皎上前按住了她:「你身體不好,還是躺著吧!咱們之間,何須講那個虛禮?」


  君君感動得眼眶發紅。「這些年,我經歷了許多事情,無數次都覺得自己撐不住了,只想一頭去撞死。但在尋死前,我卻總會想起崔六郎君、盧九郎君還有王十七郎君的身影。我常想,如果我真的死了,這世上應該只有他們三個會真正為我傷心吧?可是臨死前都不能再見他們一面,我怎麼都不甘心!就憑著這一口氣,我一直苦苦支撐著,誰知這一天還真就被我給等到了!現在,知道他們三個都過得好,夫妻和順、兒女滿堂,我心滿意足。便是現在就死了,我也沒有一點遺憾了!」


  「你要是真死在我們這裡,那六郎的遺憾可就大了!」慕皎皎搖頭道,「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自然以後都會好生照顧你。你現在也不用想太多,安生在這裡調養身體。等身體好了,我們再好好商量以後的事。」


  「六少夫人你是說……我這個身子還能好?」君君聞言大驚,「你可要知道,其實我身上還沾上了花柳病,都已經一兩年了。都是、都是那個男人在賭桌上輸光了錢,就拿我去抵債。一開始我也反抗,然後他就打我,將我打得人事不省之後,再將我……」


  「好了,別再說了。你這個病,我說能治就一定能治。」慕皎皎打斷她。


  君君這些年受了多少苦,不用她明說,她昨天給她把脈的時候就已經明確的感受到了。現如今,君君才剛開口,她就禁不住的為她心疼。


  君君連忙就收起淚意,趕緊點頭道:「六少夫人你是當世難得的神醫,我相信你!你說我的病能治好,那我就肯定能治好。要用什麼法子什麼葯你儘管用,我都扛得住!」


  從她那雙突然就湧現出無盡對生存的渴望的眼睛里,她就能知道其實她還是想活下去的。


  其實也是。好端端的,誰願意稀里糊塗的去死?好死也不如賴活著啊!


  慕皎皎目光往她身上一瞥,便道:「前天你走路時,我看你左腿似乎有些不協調?」


  君君連忙低下頭。「當初被賣到并州一戶布商家中時,那個布商有些特殊癖好,經常將我折磨得遍體鱗傷。我扛不住了,便想逃。誰知才剛逃到後門口就被他們給抓了回來,當場他就把我的腿給打斷了。不過因為那布商喜歡看我跳舞,不捨得讓我就這麼瘸了,便請了大夫給我治。養了三個月,到現在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仔細看看不出區別來。」


  但是在她看來,其實她的腿根本沒有完全好。那個布商請來的是個半吊子大夫,根本沒有給她把骨頭接正,所以才導致她現在走路高低不平。而且很有可能,她的腿傷還沒好,那個布商就又已經逼迫她跳舞給他看了!

  「我可以讓你恢復如初。」慕皎皎道。


  君君一怔,慕皎皎又道:「不過,前提是我得把你腿斷掉的地方重新打斷,再接上。你願意承受這個痛苦嗎?」


  「我願意!」君君雙眼一亮,立馬點頭。


  「那好,我這就讓人去準備東西。過兩日等我精神恢復些了,我就來幫你重新正骨。」


  「嗯,那我等著了!」君君連連點頭,滿臉的感激都快溢出來了。她忍不住又落下淚來,「我就說了六少夫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初在長安,如果不是您一擲千金為我出頭,我只怕早就已經被武郎君給玩弄死了。現在隔了這麼多年,又是遇到你們才讓我脫離苦海。如今你還給我治病,為我重新正骨……便是生我養我的阿爹阿娘都沒有為我做過這麼多事。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下半輩子我一定為你做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當初多麼高傲的花魁娘子,現在才得了這麼點恩惠,就對她感激涕零。這低聲下氣的模樣看得慕皎皎都唏噓不已。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先好生歇著吧!昨天我把你的方子改了改,你最先照這個吃著。你身上的毛病雖然多,但我會一項一項給你治。半年之內,肯定都會給你治好的。」


  「嗯,一切都聽六少夫人您的安排。」君君趕緊點頭,便又低頭抹了抹眼角。


  再和慕皎皎閑話幾句,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聽府上的人說,六少夫人你在回來的路上遇襲了?那刺客抓住了沒有?你和小郎君小娘子都沒有事吧?」


  「我們都很好,刺客抓住了,幕後主使也被挖出來了。膽敢對我們下如此毒手的人,我們自然不會讓他們逍遙法外。」慕皎皎淡聲道。


  「是嗎?可是,我怎麼聽說,這件事似乎還和當朝首輔家中有些關係?」


  「那又如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做了壞事,他們就應該做好承擔相應後果的準備。」慕皎皎低聲說著,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抹冷笑。


  君君聽著,突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此時的長安


  相府裡頭早已經亂成了一團。


  「到底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他為什麼會突然吐血?」李林甫站在床頭,看著吐血不止的兒子,著急得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幾名大夫站在一旁,唯唯諾諾說不出話。


  李林甫大怒,隨手指了一個人:「你,說說七郎君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據我們推測,七郎君應該是中毒了。」大夫小聲道。


  「中毒?中什麼毒?誰給他下的毒?」李林甫連聲問道。


  「這個……」幾名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


  「你們快說!再不說,就別怪本相不客氣了!」李林甫怒喝,竟連相爺的威嚴都擺出來了。


  幾名大夫嚇得不行,趕緊跪下道:「其實不是我們不願意說,而是……而是我們也不知道七郎君他中的是什麼毒啊!」


  「你們居然不知道?」李林甫越發怒火中燒。


  幾名大夫嘴裡發苦,欲哭無淚。


  「回李中書的話,我們是真的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們翻遍了醫書,也沒找到七郎君現在的病症所對應的毒藥。想來,應該是……」


  「應該是什麼……」


  「應該是有人用了什麼從番邦運來的藥材吧!」


  嘩!

  李林甫揮袖便將手邊的茶具全數掃到地上去。「你們說了不等於白說么?現在,本相命令你們趕緊找出病因,將七郎的命給救回來。不然,要是七郎有個三長兩短,本相必然讓你們陪葬!」


  他的怒喝才放剛放出去,便見一個小廝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幹什麼的?」李林甫沒好氣的喝道。


  小廝趕緊跪地:「啟稟中書,奴才有一件要緊事要稟報七郎君。」


  「什麼要緊事?」


  「就是……這些日子被七郎君點名去研究那日在長安城外撿到的布片的那些大夫,這些日子陸續都死了。就在今天早上,最後一個人也在睡夢中死去了!」


  「什麼!?」李林甫臉色陡變,「都死了?」


  「都死了!?」


  一個虛弱的聲音忽的從背後傳來。旋即,聲音便拔高了,變得又急又怕。「全都死了嗎?怎麼會!他們怎麼死的?你快說,都怎麼死的!」


  李七郎君竟是從榻上爬了起來,不顧丫鬟的阻撓歪歪倒倒的來到小廝跟前,一把緊緊抓住他的衣襟。


  小廝被他這般模樣嚇得面色慘白。「都是,都是在睡夢中死去的。」


  「睡死的?沒有吐血么?」


  「沒有,所有人的死相都十分平靜,根本看不出任何痛苦,就像是老人在睡夢中無疾而終一般。」


  「那就是說,我的癥狀和他們還是不一樣的?」李七郎君大喜,連忙拍著胸口長出口氣。


  一旁的老大夫見狀,忍不住小聲道:「雖然那些人的癥狀和七郎君你不盡相同,但有一點卻是一樣的。」


  「哪一點一樣了?」


  「就是,他們的身上也查不出任何毒藥的跡象。」甚至,他們好歹還是在睡夢中闔然長辭的,並沒有經歷多少苦楚。而你,從三天前就開始吐血,現在越吐越厲害,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哪裡還看得出之前風流倜的模樣?


  當然了,後面的話老大夫忍住了沒說。


  但就這一句話,就已經足夠讓李七郎君崩潰了。


  「啊,我中毒了!我要死了!來人,救命,誰來給我解毒啊!我不想死!」他連忙大聲叫著,掙扎不休。


  但很快他就發現,他越是激動,胸口原本只是隱隱的痛感就越發清晰可感。就像是一隻手掌硬生生從胸前插了進去,在裡頭放肆的攪動起來。


  「阿爹,我疼……好疼……」


  他連瞪圓雙眼,雙手徒勞的在空中抓撓了幾下,便猛地張大嘴,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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