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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神轉折

  說韋刺史此人無恥,他還真就將無恥的行徑發揮到了極致。


  泉州那邊案子剛剛宣判,他就迫不及待的也命人四處發布通告,以刺史的名義擔保其他地方售賣的藥材都是真的、能治病的。


  後來他還在刺史府擺了一桌酒宴請泉州知府。在酒席上,他還幽幽低嘆了句:「這年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如今的年輕人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就知道一門心思的強出頭搶風頭,卻也不想想他有多少真本事!不過也是,才小小年紀就如此位高權重,都沒有在基層好好打磨過,底盤不穩也是正常。還好本刺史府上的兒郎都不是這樣的,本刺史放心多了!」


  這話分明就是在說崔蒲。


  崔蒲聽說后,又差點兔血三升。


  「姓韋的,老子和你沒完!沒完!一年之內,不把你從刺史任上拉下來,老子就不叫崔六!」崔蒲咬牙切齒的怒吼。


  而在發表了這一通演說之後,韋刺史也特地叫人關注了崔蒲的反應。在得知崔蒲被氣得上躥下跳之後,他得意的對鏡打理下巴上那一把美髯,又嘆道:「我就說吧,有些年輕人就是這樣,就知道出風頭。一旦出不了風頭,就開始亂跳亂叫,成何體統?只可恨世人只重門第和皮相,竟是生生讓一等跳樑小丑胡亂折騰了這麼多年。不過還好,現在本刺史來了,這等丑角也就沒了折騰的空間了,本刺史也不會再讓他亂折騰!」


  「老爺您就是厲害!」刺史夫人忙不迭贊道,「自從您開始發威,那等小卒子也就只能關起門來蹦跳幾下了。」


  韋刺史低哼一聲。「這個還用你說嗎?」


  只是,夫妻倆關起門來還沒嘚瑟多久,韶州那邊又傳來消息——有人在韶州將韋五郎君給活捉送官了!

  一問原因,還是因為假藥事件。


  「荒唐!無聊!」得知消息后,韋刺史便罵道,「這件事,泉州知府不是都已經調查清楚了嗎?根本就是那等刁民無事生非,一劑葯治不好病,就坐地起價想索要高價賠償。葯的成分也是經過經年的老大夫檢查的,沒有錯!」


  「可是,這次上告的是曲江張氏。他們說,他們族中的一個郎君從外地歸來,聽聞五郎君他們賣的藥材的名聲,便買了幾包回去,誰知用完后就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中毒情況。還好當時有崔知府夫人的徒弟在他們府上做客,發現不對立馬施救,這才將幾條人命給搶救了回來。當場他就驗過藥渣,就說那葯不對。然後他們手上還有一包沒有煎的葯,便和藥渣一起作為物證送到公堂上去了。曲江知縣不敢擅自判定,就將案件轉移到了韶州知府案前。和狀子一起送去的還有張中書之子張大郎君的一封親筆信。韶州知府看過後,立馬就命人發籤拿人,現在所有在韶州賣葯的人都已經被抓了,就連和他們合作的藥鋪也被查封了!」匆忙趕回來報信的小廝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給道來。


  難怪韶州知府不敢大意,原來是張九齡之子出面了!

  張九齡可是整個嶺南的驕傲,那也更是韶州的驕傲。張家子弟出事,身為族長的張大郎君修書一封請求官府明察,這也是人之常情。而韶州知府接了他的信,那就只能下死力去查了!

  極有可能,這件事就要以張家人勝訴告終。畢竟,韶州知府怎麼可能讓韶州的驕傲名聲有損?


  而張大郎君和崔蒲之間的交情,韋刺史是知道的。上次他不就是趁著崔蒲去祭拜張九齡的時候緊趕慢趕過來上任的嗎?

  所以現在,事情才剛發生,他就敏銳的斷定——一切肯定都是崔蒲安排的!


  「豎子猖狂!這件事,該給他的交代不是都已經給了他,他還待如何?本刺史已經夠給他面子,都沒有再多追究他誣告之罪。他倒好,竟還跟瘋狗一般緊追不捨?他真當本刺史好欺負的么?」韋刺史一通好氣,破口大罵了一通,好容易才覺得心情舒暢些了,便招手道,「來人,準備紙筆,本刺史也要給韶州知府寫信!」


  就他張大郎君會給人施壓是不是?他這個刺史難道是白當的?只要自己一句讓他秉公辦理,他就不信韶州刺史還敢擅自偏頗姓張的!

  一封信一揮而就,等墨跡一干,他就將信裝好命人送了出去。


  韋刺史夫人現在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老爺,這樣可行嗎?我聽說,那個韶州知府可是張中書的門生,當初上長安趕考還是張中書資助的他,這些年他也沒少給張家好處。現在張家都出面了,他少不得是要站在張家那邊的。」


  「他敢!」韋刺史冷哼,「張家對他有恩又如何?仗著一點資助的恩情,他就能罔顧事實隨意判案了嗎?我給他寫信,只是叫他秉公處置而已,可沒有說任何別的話。他要是將我的警告置之不理,那就別怪我對他不客氣了!這個韶州也是在我的治下的!」


  韋刺史夫人還想再說什麼。但韋刺史徑自擺擺手:「既然泉州那邊沒事,韶州肯定也不會有事。就讓他們先胡亂蹦躂吧,反正現在蹦躂得越歡,回頭丟人現眼的就越厲害。現在,我要再給太子寫一封信,讓他好好看看嶺南這個地方到底有多亂!」


  他的信送去沒幾天,韶州知府就回信了。看到信里韶州知府指天發誓一定會秉公辦案,絕不偏袒任何一方,他就放心的將信放到一邊,得意的哼起小曲來。


  然而還沒來得及得意多久,韶州那邊的案子就判下來了——韋五郎君有罪!葯真的是假的!甚至,官差還在和他們合作的藥鋪裡頭發現了成堆成堆的假藥,這些都是準備繼續裝好賣給其他百姓們的!


  這一樁案子,張家獲勝。


  而且,案子審理的時候和泉州那邊一個樣,都是公開審訊。所有的藥材都是請的韶州本地有名望的老大夫給鑒別的。藥鋪更是當場查封,當場驗看,沒有給任何一方作假的時間。


  看看這個結果,再對比一下前些日子泉州那邊的審判結果……這事情就耐人尋味了。


  消息一出,韋刺史都驚呆了。隨即他便是大怒:「無法無天了他們!區區一個韶州知府,居然也敢做出徇私枉法之事來?本刺史要將此事告知太子,讓他站出來主持公道!對了,還要告知長安的李氏族人,讓他們去刑部告。我就不信,事情鬧到長安,他們還能肆意抹黑別人、亂下審判結果!」


  韋刺史夫人便出自關內李氏。


  眼看韋刺史又要提筆寫信,她連忙一個箭步衝過來按住他的手:「老爺,現在還是先別吧!等等……等等再說。」


  「還等什麼等?現在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分明就是崔六和張大聯合韶州知府一起在敗壞我的名聲!這件事,一定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澄清事實,扭轉風向。時間越長,那風聲就會傳得對我越不利,長安那邊的人就更會藉機詆毀我,阻礙我回長安的步子!」


  只要有哪怕一點會損害他名聲的事情,韋刺史就緊張得不行。更何況韶州那邊居然連韋五郎君都活捉了?

  事情一出,他就擔心會有政敵抓住此事攻訐他。現在等韶州那邊定案了,他就更著急了,簡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他必須寫信!

  奈何韋刺史夫人就是死死按住他的手不放。


  「你做什麼?趕緊放手!」韋刺史都快對她動手了。


  韋刺史夫人終於撐不下去了,她連忙跪在地上,哭泣著道:「老爺,求求您救救我兄弟吧!他們都是被人矇騙的,他們其實是真心為百姓做事的,真的!」


  啪!

  韋刺史手頭的毛筆掉在地上,筆尖上的墨汁四濺,將他新換的袍子沾污了他都沒有發現。


  「你……你說什麼?」


  而在府衙那邊,雖然早知道韶州知府那邊宣判的結果會是什麼。不過,等到事情徹底塵埃落定,崔蒲還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爽啊!可算是讓我們打了個翻身仗了!」他伸個懶腰,滿面笑容的道。


  現在他倒是高興了,前些日子是誰一天到晚苦著張臉,恨不能鑽到某個陰暗潮濕的角落裡給韋刺史扎小人的?

  慕皎皎無語。


  「這也才只是個開頭而已。韋刺史肯定還會採取反擊的。」她道。


  「來呀來呀,誰怕他?說得好像我就沒有後手似的。」崔蒲不屑道,「不怕他反擊,我還就怕他不反擊呢!他越是動得厲害,那把柄留下的就會越多。到時候,才方便我把所有的證據搜集起來,一舉將他打倒!」


  那倒是。


  韋刺史沉寂了沒幾日,性子就又囂張起來了。在泉州贏了官司,他也不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反而還要不住的找崔蒲的茬,處處顯示他身為刺史的優越感,當誰不知道那案子是因為他的干預才得到的那個結果似的。


  到了韶州那邊,他還想如法炮製,結果卻沒想到,雖然張九齡不在了,但張家在韶州的影響力卻一直不曾減弱過。一聽說是張家人出了事,韶州知府都快尿褲子了,那麼案子一送到眼前,他自然是嚴肅審理。


  而張家在張九齡的領導下一向是克己守禮,從不做徇私枉法之事。雖然中間在張二老爺的帶領下亂了一陣,但這幾個月又被張大郎君給整治了回來。


  反倒是韋刺史送去的信件,滿紙都在強調一定要秉公執法秉公執法,萬不可給任何小人可趁之機。可是看來看去,總給人一種威壓感,似乎你不按照他的意願去判就不是秉公執法了似的!

  就沖著這封信,一旦放出去就夠他喝一壺了。


  不過,他堅信韋刺史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人家可從不覺得自己有錯呢,要錯也都是別人的錯。就像這件事,他肯定認為是自己和張大郎君兩家合起伙來欺負他們的。


  沒錯,他就是和張大郎君合起伙來了,那又怎麼樣呢?


  關鍵時刻,自己找得到盟友,他卻一個小夥伴都找不到,只能不停的給長安的太子寫信求援,還一直被太子無視,這就足以說明兩個人各自的人品如何了。


  但是,接下來好幾天,韋刺史居然都沒有採取行動。刺史府甚至都大門緊閉,對外宣稱韋刺史生病了,不便見客。


  他能生什麼病?上次出來說崔蒲壞話時,他不還滿面紅光精神大振的嗎?這麼快就病了?崔蒲打死不信。


  他也的確不用相信。因為……緊接著,刺史府上就送來一張帖子,竟然是韋刺史請他出去喝茶的!

  捧著這張帖子,崔蒲怔愣了好一會。


  「這老傢伙這是玩的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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