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陰宥的聲音斬釘截鐵!
余得令被下了臉, 面子掛不住, 臉漲得通紅,「你要怎麼樣才把他們放了?」
他看到兒子被吊得臉色發青,唇上毫無血色,有些心疼, 父子連著骨血,打他兒子,就跟打他差不多。
陰宥回道:「吊個三天三夜,你們就可以帶回去了。」
三天三夜!
余得令還有他身後那些跟著他一塊兒來的人,聽到這話,也不忍了, 不知誰說了句:「搶人!」他們就一窩蜂直接衝上去,想要把各自的兒子救下來。
不用陰宥說什麼, 青山村的村民就自發地把他們攔住了。
余得令他們氣得牙痒痒,現在是敵強我弱。本以為只是稍微交涉一番, 就可以帶人走, 可是情況似乎不妙。
余得令忍住怒氣,朝身後的人說道:「先回去。」
集結更多的人,才能上來要人。他當然知道是兒子他們先犯了錯, 當了賊。可是這個罪名他們不能認,即使人贓並獲, 也不能認!打死賴著!反正說這話的都是青山村的人, 只要他們一直否認, 旁個也不好說什麼!
余得令可丟不起這個人, 百花村更丟不起這個人!
余達就這樣看著父親來了又走,心裡又氣又惱又恨,父親怎麼就不多帶點人上來!他根本就沒想到,青山村在青山上,來討他們回去,得上山,這一來一回挺累人。而余得令最初,並不想把事情鬧大。
余達他們被吊在樹上,又冷又餓,全身上下難受至極。黑夜中,漸漸走近的火光,還有越來越清晰的人聲,令他們興奮地提起了精神。
終於來了!
守在樹下的陰淮也發現有人往村裡來,她吩咐身邊的一個人往陰宥家中送口信。
在余得令帶著大群人到了吊著余達他們的那顆大樹前時,陰宥也帶著人到了。
陰宥看著這上百號莽夫壯婦,眉頭緊蹙,聲音冷淡,「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吊他們個三天三夜,時間到了,自然會把他們放回去!」
「現在就放!」一個腰粗腿圓的潑辣婦,大聲地說道。她是余達的姑姑。
陰德雅站出來,憤懣不平地說道:「這些人,到我們村裡偷東西,不打死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怎麼吊個三天三夜也不行?」這還是這麼多年來,村子第一次遇到小偷。不給個教訓,山下那些人,還以為她們是好欺負的!
余達的姑姑反駁:「呸!我們百花村出的都是老實人。村子還算富足,不愁吃穿,余達他們怎麼可能會當賊,況且誰不知道你們村子窮,他們幾個再蠢也不會來偷你們村!你們可別誣賴好人!」
德雅指著余達他們身上的黑衣說:「你們是眼瞎嗎?他們一個個大晚上的,也不睡,穿著這副模樣到我們村裡,還人贓並獲,你竟然敢說不是賊?誰給你們睜眼說瞎話的勇氣?」
余達的姑姑,打嘴炮的戰鬥力強,在來之前已經被哥哥吩咐過了,不管怎麼樣,對於當賊這事情,一定要否認到底。
「說這話的都是你們村自己人,我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穿黑衣就是賊?你不也穿黑衣的嗎?」
德雅看看自己的黑衣黑褲,有些懊惱剛才出來太急,隨便就罩上了一件外套。
「你們這些人真是強詞奪理!」陰德雅氣極反笑,對陰宥說道:「村長,我們就不應該跟他們客氣!」
「不用你們客氣,去把咱村人救回來。」余達的姑姑一揮臂,一群人就朝陰宥她們沖了上去。
余得令全程聽著妹妹和對方打嘴炮,他一大老爺們,哪裡好意思出來和這些娘們鬥嘴。不過,要干架的時候,他沖得最快,絲毫不畏懼,一馬當先,直接就沖了上去。
青山村和百花村就這樣混戰起來,幸好周圍的火把插得密,能分得清敵我雙方,才不至於誤傷隊友。
雖然這場架,青山村以女人居多,但是她們並沒有輸給男人居多的百花村。再怎麼說,這畢竟是青山村的主場,在主場干架,能利用的工具多,自然不害怕,再加上還有個開了外掛的村長陰宥,她們更是有如神助。
在百花村動起手的一瞬間,陰宥就快速來到了那七個被吊起來的小偷旁邊。
她拿出一把刀,手一揮,把吊住繩子給割斷了。余得令看到這情景,有些焦急,他不知道這丫頭片子想要做什麼,他想要上前,可是卻被一個娘們給攔住了手腳,只能一邊防護,一邊憂心忡忡地看著這邊。
「你,想要做什麼?」
余達有些害怕地看著陰宥,被吊起來的這段時間,他充分看到了這個女人在青山村的威信,還有她的可怕之處!最重要的是那說一不二的性格!
不得不說,她說把他們吊三天三夜,那就真的是三天三夜,這會兒把他給放下來,肯定不是因為害怕而把他放了。
他有些瑟瑟發抖,他生長在長湖鎮最大的村子——百花村,父親是村長,家裡有三個兄弟,他排行老二。父親重視沉著穩定的老大,母親和奶奶疼愛年幼會撒嬌的老三,他夾雜在中間,總是被忽視。正因為如此,他算得上會看人眼色。青山村的村長,乍一看只是個好看的丫頭片子,可是眼裡卻最是無情,好像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冷漠得令人害怕。
出於野獸的直覺,從未服軟的余達,這會兒竟然躺在地上,哀求道:「我錯了,饒了我吧。」
眼前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死物一樣!
陰宥嘆了一口氣,「本來想著吊你們三天三夜就放你們走,誰想到你們不願意。那就打斷你們的腿吧。」
陰宥的聲音非常平淡,沒有什麼情緒,說「打斷別人的腿」,就像在說「你今天吃了沒有」一樣。可是余達他們卻害怕得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說完后,陰宥計算好角度和力道,撿起一根粗大的棍子打在了余達的左腿上。「咔嚓」一聲響,余達的痛呼聲,驚徹山谷。
打群架的眾人被這凄慘的叫聲驚到,都停了下來,還沒等余達的家人們有什麼反應,陰宥就把其他人也放了下來,如法炮製,一一把他們的腳弄斷了。
七個人受傷后的吼叫聲,讓這座青山都為之一震,那些躲在樹上過夜的小鳥兒,被嚇得四處亂竄。
百花村的人臉色極為難看,這是他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不敢再小瞧這些娘們。特別是那個漂亮的丫頭片子,這姑娘,心真的有夠狠的!
余得令臉色變得鐵青,「你……你……」
他說不出話來,也知道應該說什麼,自從見到這個陰宥后,她一次次刷新他的認識,一次比一次更不給他面子!身為長湖鎮第一大村村長,他即使走到縣裡,縣裡不少領導都得給他幾分薄面,可是這個陰宥簡直把他的面子踩到了泥巴里!
「定會,幫他們治療。」
陰宥打斷這七個小偷的腿后,並沒有馬上結束。在她看來,他們在青山村斷了腿,又在青山村接了起來,這才是兩不相欠。
陰定會拿著藥箱從後方走了出來,母親早就吩咐他在一旁待命了。他本以為母親是擔心村裡人受傷,讓他在一旁候著,能及時對村裡人施救。他根本沒想到,母親竟然把那七個小偷的腿打斷了,讓他幫他們接起來!
雖然非常震驚,但是陰定會還是非常聽話地打開藥箱,開始給他們上藥,上夾板。
百花村的人被陰宥的做法震懾住了,剛才還怒不可遏的他們,這會兒都有些呆愣,鴉雀無聲且目不轉睛地看著陰定會的動作,青山村這給了痛再給醫呀!
陰定會的動作很快,他早有準備,故而沒過多久,百花村這七個人的腿就被他上了葯,打上了夾板。
「我青山村人雖少,但並不是好欺負的。敢到村裡來偷東西,那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陰宥的眼睛在黑夜中閃著藍色的幽光,一根根火把,就站在她身後,火紅的光芒把那點藍色凸顯了出來。她本該是纖細有力的身體,在黑夜的映襯下,不知為何竟生生讓人覺得無比恐怖。
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妖怪」,百花村的人竟然齊刷刷地往後退了三步。
就在這時候,陰定會站了起來,擋在陰宥面前,露出了一個淺笑,他跟平日里一樣溫柔,可是說出來的話,卻無端有些陰森:「這幾個賊一個月不許亂動,否則有可能留下後遺症,更嚴重的,腿會廢掉哦。」
余達他們幾個紛紛打了個寒顫,想要往爹媽那爬的動作,這會兒都停下了。腿廢掉?這對才二十多歲的他們而言,是一件光想想都覺得可怕的事情!
擅長與人溝通的陰周走了出來,「我們青山村雖然窮了些,人也少了些的,但最是明理,偷雞摸狗的事情,我們不會去做。只想本本分分地活著,但若是有人挑上門來,我們卻也是不怕的!」她笑嘻嘻地走到了余得令面前,把幾瓶傷葯放在了他手上,「不過,都是同鄉,我們是不打不相識。這些是我們村裡化瘀止血的傷葯,您就帶回去給大夥用用。都是鄉里鄰里的,這事就這樣讓它過去了吧?畢竟鬧大了,對大夥都不好,是不是?」
陰周笑得甜蜜,但是看著余得令的眼裡卻隱隱帶著絲威脅。
她了解過,長湖鎮各個村子這兩年都在交了公糧后出現被偷的情況,不過各村子也不敢說出去,只能把苦水往自己肚裡咽。只因為長湖鎮交公糧的量,是村長們和鎮上商量出來的,跟別個鎮上強制交是不一樣的。那些強制下了交糧量的村子,大多是交了公糧沒有餘糧,吃糠吃土再正常不過,他們長湖鎮算是好的了,家家戶戶至少還能見見米粒兒!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長湖鎮各村對那偷兒是再恨不過。糧食就是命,偷糧食無異於偷命!若是百花村出了小偷一事,被傳了出去,他們整個村子都沒有顏面。保不準各村還會把偷兒的事情都怪到百花村頭上。
余得令也知道這事最好就是到此為止,按照目前的情況,無論是瞞得多麼嚴實,定是會有些風言風語傳出去,但是沒有實錘,那他們就能圓過去!
可他就是不甘!想他余得令在長湖鎮囂張了那麼多年,沒料到今天竟然被這麼個娘們村子逼到了這種地步!
這事沒完!
余得令帶著哀嚎聲不斷的村人回去了。上百來號大老爺們,竟然被那些娘們打成這樣!他的兒子更是腿都斷了!他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
余得令憋著一口氣,他如同潛伏在水裡的毒蛇一樣,就等著一個機會,好狠狠地咬青山村一口!陰宥那丫頭片子,給他等著,總有一日,他定是要讓她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