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五日談(上)
別人的昏迷是真昏迷,但寧如斯的昏迷就是直接‘清醒’在夢中世界,甚至還有空在‘眼球屋’中練上一把真人cs。
不然昏了三秒後突然就醒來多讓人尷尬。
‘大學城學製改革雖然罕見但也符合邏輯,但這淘汰製的軍訓是什麽鬼?尤其是在封閉靈能的前提下,這能考驗什麽?意誌力、判斷力、想象力?還是說某些地方藏有異常物品,讓我們開學就來一場吃雞比賽?這麽兒戲的麽?’
‘雖說我隻是來學編程的,對於畢業證並不看重,但看這架勢,感覺要是畢不了業懲罰還挺重的,七百點積分啊,以我的靈能層次豈不是注定要二次轉職了,可問題是哪怕學習足夠的神秘學知識,也未必就能在大學期間轉職啊,大學畢業而已,又不是讀博士,有必要這麽難?難道是下馬威?可前幾屆也沒有啊。’
寧如斯想來想去百般不解,又等了十分鍾,覺的對方差不多準備好後,便就直接上線。
兩眼一睜,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處閣樓上,臉上一涼,仔細一看,低矮的天花板滴著乳白色液體,寧如斯嚐了嚐,原來是牛奶啊,他沒有動彈,而是嚐試著感應靈能,結果空空蕩蕩,不對,不能用這種說法,應該是原本超越六感的‘精神體驗’消失不見,‘靈視’‘超距感’‘異常操控’更是想都別想。
似乎一下子就從一個‘超人’變成了‘虛弱的普通人’。
表弟的體格是十分有活力的,但是這種‘虛弱感’卻是打心底裏冒出來,就像退休的幹部或企業家,寂寞,空虛,而且心癢癢。
‘已經封印特職者力量的軍訓,不可能一上來就是必死局,那就不叫軍訓而是槍斃,所以理論上來說‘出生地’是相對安全的,但教官們肯定不會忘記這一點,所以這裏必然缺乏足夠的食物和水源;或者說,水源和食物將成為‘危險卻又不得不去的地方’,也是爭奪、內扛、勾心鬥角,甚至是互相殘殺的主要戰場。’
‘那麽我所要找的,是一個相對小眾、食物未必有那麽多,但又是思維死角的存身處;又或者,在一開始大家沒反應過來時,儲存足夠多的食物和水源。’
寧如斯想到這裏,一躍而起,然後掀開小閣樓的窗戶,望向來路上看到的學校超市,卻發現那裏已經冒起了濃煙,煙霧中似乎有無數黑色翅膀的詭異存在,他忽然眼神一花,感覺象是有一個鉤子在往喉嚨上拉,肺部劇烈的蠕動感帶來強烈的頭暈眼花,結果‘哇’的一聲,直接幹嘔了起來,一截拉伸的腸子直接從嘴裏噴出,垂在胸口晃蕩。
‘嘔~~~’
寧如斯眼珠睜得老大,就像是頭一次撞上異常,那種難以壓製的恐懼感。
腸子都掉出來了!!!
……
倒黴的肯定不隻是寧如斯一個,事實上他的待遇已經算是好的,短短半個小時,大半新生中招,有人身上長滿了菌菇,腦袋直接變成軟軟菇帽,輕輕一捏,腦漿擠出;有的身子一分為二,隻有腸胃心肝連著,有的長出畸形的腦袋,還有的皮膚上滿是膿包,膿包炸裂,裂口處冒出更多的細小膿包。
以上這些大多是還是人形,還不算是特別倒黴的;因為三分之一的特職者預備役已經不再是人形狀態。
侯神通靜靜觀察著鏡域之門中的世界,背後星空幻影中,不斷有星辰移動變化,這些星辰表麵裹著難以想象的複雜紋路,星光閃耀間,各種符號變化莫測,竟是在以人力調節收容物世界中的秩序變化。
他的身影依舊淡薄,甚至隱隱約約與宇宙星空融為一體。
……
寧如斯並沒有死,當然他也不覺的自己會死,頂多是失去軍訓資格,但他也沒有失去軍訓資格,雖然頭疼發燒腦熱,嘔吐感比孕婦還要強烈,實在忍不住‘嘔’一下,就要強忍著更加惡心的感覺將腸子塞回去,心理陰影麵積老大了。
之所以這樣,很顯然是因為靈能被封,作為普通人哪怕隻是看到最簡單的異常,都會造成嚴重的身體變異,這是純粹的異常反應,跟你體格、意誌、性別沒有半毛錢關係。
但靈能又隻是壓製,而不可能徹底消亡,所以他又不會像普通人那般,直接腸子噴出十幾米,然後慘烈的肚裂而亡。
簡單來說,承受異常的精神汙染以及普通人能感受到的純粹恐怖,但血條在某種範圍內是鎖死的。
老實說這才是最惡心最難忍的,普通人隻是變態一下,然後就死了,而他們得變態無數次,精神在理智和瘋狂間來回晃蕩,但卻並不會死亡。
……
兩天後——
某一間宿舍中,寧如斯小心翼翼的煮好一袋泡麵,然後把大部分泡麵取出,把湯水灌進去,為什麽用灌,因為他的大腸小腸已經徹底放飛自我了,為什麽不吃麵,因為食物經過消化,會化作某種‘大腸排遺物’,一旦這時候腸子暴動,那畫麵美的簡直不敢想象!
從標記2302的宿舍中搜出兩袋餅幹,小心翼翼的通過走廊,避開偶爾能看到的人影,溜到廁所旁邊的雜物間,忍著異味鑽入其中,鎖上大門。
做為一個曾經一路住校的初中生、高中生、大學生,他深切知道學校中除了食堂和小賣部外,隱藏最深的食物儲存地是宿舍,所以兩天前他直奔目標地,憑著豐厚的經驗,成功搜刮了至少五天的食物用水,然後就宅了起來。
他不知道外麵什麽情況,更沒有嚐試以普通人身份收容異常,在他心裏這是標準的找死。
不過他不時能聽到的打架動靜,以及複雜的腳步聲,證明外界並不太平,對於食物的爭奪想必相當激烈。
相對平靜的過了一天。
午夜,他小心翼翼的將餅幹捏成粉末狀,然後混著礦泉水塞入了嘴裏,算是某種流質食品,至少一旦腸胃暴走,噴出來的也隻是某種酸液。
他不敢開燈,甚至用各種東西堵住門,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懷疑別人。
兩天沒洗澡的他渾身難受,但哪怕隔壁就是廁所,他也強忍著衝上一把的抽動,夜間悶頭一板磚的滋味可是相當爽利,白天倒是可以接點水擦一擦。
‘這應該是大學城的鏡像空間,人不會真的死亡,或者說死亡是某種可以更改的概念,當然,最保險的方法其實是把其它人塞入異常中,學校不可能真把這些‘天才們’弄死,頂多算是軍訓失敗,隻要剩下一百人就足夠了。’
‘特職者習慣性的用‘同類角度’對付異常,這也包括我,所以一開始時,‘傷亡’最大的反而是各高校的精英特職者,緊接著是鍍金的二代們,他們的身份使得對異常事件的危險性基本沒有概念。’
‘砰’
‘砰’
‘砰’
黑夜中,敲門聲驟響。
寧如斯渾身一抖,不過沒有任何動作,如果外麵是人的話,他不會讓對方進來,如果是異常的話,對方進不進來也不由他來決定。
‘存活率最高的或許是挑選出參與訓練的普通人,他們經受過如何以普通人的身份在異常中生存……’
‘特職者和特職者未必會合作,他們是天生的敵人,所以外麵的生態模式應該是一個特職者和數個輔助人員的合作模式,這存在某種利益交換,或許我要挑選我的搭檔了,十五天內,我不可能一直單獨行動。’
‘砰’
‘砰’
‘砰’
伴隨著美妙的,不知是什麽玩意的敲門聲,寧如斯迷迷糊糊睡著了。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個他看不到的人正在對他的行為模式進行分析。
‘性格謹慎、保守、對外人保持強烈的戒備心,三天內沒有與人發生任何交流,當然也包括衝突,這是不大不小的一個奇跡,注重細節,盡可能提高自身存活率,但也沒有展現出任何合作共贏的想法。’
‘需要更多的接觸性安排。’
……
第四天,寧如斯跟人幹了一架,確切的說是一挑三,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三位特職者手持不知從那裏摸來的鐵管,氣勢洶洶跟寧如斯在某個自習室中相遇。
還沒開始說話,寧如斯就率先抄起椅子,惡狠狠的給當頭的一記椅槌,幹翻了一個,然後一陣‘乒乒乓乓’後,寧如斯流著鼻血,頂著身上的十來道青痕,奪走了三人的食物。
事實證明,罵人靠嘴,打架靠狠,三個好好學生自然比不過‘前五中扛把子’,幹群架如喝水吃飯的‘b神’。
然後寧如斯立馬轉移了陣地。
‘該生具有強烈的獨狼意識,並無合作或妥協精神,警戒心極重,下手狠辣,申請醫務室,有人腦袋都開瓢了都——’
第五天,寧如斯找到了一個隊友,隊友的名字叫小黑。
那時,寧如斯好不容易躲在一個樓頂上準備吃飯,正好看到同樣在樓頂準備尿尿的小黑。
然後他們就成了臨時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