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春的尾巴
寧如斯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個早自習。
他發現自己來錯地方了。
在這個世界，異常事件、超自然現象、怪異頻頻發生，因此而死亡的人數遠超自然災害、醫療事故、各類刑事案件的總合。
哪怕這是在最安全的國內。
對於這類事件，黃毛他們表現出了一種詭異的坦然態度。
‘車禍死人就不開車了？房子會塌就不買房了？玩遊戲會猝死就不吃雞了？抽煙有害健康就不抽煙了？社會發展自然就會帶來異常現象，我國不發展經濟怎麽養活這十幾億人口？’
‘b神一看你政治課沒學好，老劉不是說過，我們要客觀認識事物發展的規律，我國現階段的矛盾是、是什麽來著？’
‘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和落後的收容條件，黃毛，你政治就等著掛吧。’
‘艸，老子的前途是星辰大海，麻煩你對本市未來最牛的調查員保持一絲最基本的尊敬，不然我黃某人不介意帶你去小樹林來上一炮。’
‘可啪，可啪，但你以為這樣就能征服我了麽，你最多隻能得到我的肉體，我薛林永不為奴！’
‘嘶，薛林你越來越風騷了，莫非你趁著我們不注意，已經轉性成功了麽。’
寧如斯吐了口氣。
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整個社會環境對於特職者相當狂熱。
權力、地位、還有聲望，可以說唾手可得。
哪怕是最普通的特職者，其收入都直追一線明星。
隱性權力更大，非體製內的特職者雖然沒有行政權，但享受同級官員待遇。
便是一個特職者隻要在上市公司掛個名，其股票都能上漲幾個點。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教室裏嘈雜的聲音才安靜下來。
寧如斯渾然不覺，依舊在用手機看著新聞。
直到一個疑似班主任的中年老婦女幹咳一聲，用著一種看下等生物的眼神看著他。
“吳b豪，你是徹底不想好了是吧！才記過大過，你又想我找你家長嗎？”
黃毛在背後擠眉弄眼。
這貨貌似坑死了自己表弟，也就是說，在未來某一日，他會坑了自己。
寧如斯吐了口氣，直接把手機塞在老婦女手上。
“別說了，老師，拿走吧。”
老婦女眼神閃過一絲茫然、不解，最後狠狠的跺了跺腳，抄起手機就上了講台，用力拍了拍黑板。
“我希望大家明白，現在是什麽時間，可以說是你們人生之中，唯一能和別人站在同一起跑線的機會……”
“老處女又發飆了，”薛林佩服的看了寧如斯一眼，道：“b神不愧是b神，新賣的水果機說送就送，不愧我們平成五中第一猛人！”
“那是我的手機！”
黃毛趴在桌麵哀嚎，兩眼發直，像一條丟了骨頭的敗犬。
“記大過，我幹啥事了？”寧如斯小聲道。
“b神你這都能忘？上個月你在校門口爆衣大戰五鬼的視頻可都傳到網上了，標題是《震驚！某校高中生以一挑五，以爆製暴》，可火了，當初不是有家保健品產商找你代言的嗎？”
爆衣？
寧如斯捂著腦袋想了半天，可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別人穿越不是繼承原主記憶，就是腦袋裏偶然迸出一道記憶碎片什麽的。
他仿佛就像是靈魂互換一樣，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啊。
頭疼啊，要不是穿越成自家表弟，他連最基本的社會關係都搞不清楚。
可是表弟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寧如斯頭疼的想。
……
他那個未見過麵的姨父當年不追國漫，卻是港片的狂熱愛好者。
當年銅鑼灣上，有一個b哥，九龍道上，也有一個豪哥。
當年，一代身份證的審查還不嚴格。
所以就有了吳b豪這個極其羞恥的名字。
如果真隻是個名字那就好了。
他那個姨夫通過電影積累了豐厚的人生經驗，在九十年代開過遊戲廳、賣過高利貸、搞過走私、非法承包過工程，在當地縣城也算是頭麵人物，可惜下場很慘，在反腐掃黑的重拳下成功撲街，破產清算，隻剩下沒有經濟收入的老婆和一對兒女。
老婆就是他小姨媽。
當年他們家為了給小姨媽還債，賣了平城商業街的一套房子。
寧如斯也失去了成為拆二代的唯一機會。
當然，表弟桀驁、孤僻、含有暴力傾向的性格，也跟這種經曆脫不開關係。
‘高中畢業就去改名字！’
寧如斯下定了決心，怎麽能用這麽羞恥的名字。
小寒已過，梅立如斯。
聽聽，多有文化涵養。
但他下意識的忽略了，自從一本大火網絡橫空出世之後。
‘嘶，此子恐怖如斯，你就是傳說中的恐怖如斯！’
‘寧同學，悄悄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恐怖？’
‘寧哥，如果我現在把你打一頓，二十年後，你會不會騎著一匹鬥氣變化的烈馬來砍我？是兄弟就來砍我的那種？’
然後他就多了一個時髦的英文名。
費爾（fear）
……
早上上了三堂大課，英語、數學、語文、語文，最後一節語文本來是體育，但是、你懂的。
體育老師又請病假！
中午在食堂混了一頓，黃毛理所當然的插了隊，目光囂張的掃了一圈，同時招手。
“b神，這邊。”
周圍人群一片嘩然，原本準備‘義憤填膺’的男同學頓時痿了下來，五中b神，那可是能一個打五個的猛人。
隻見把校服硬生生穿出馬甲款的酷帥少年從人群中走出。
兩眼陰冷、生人勿進。
不少小姑娘兩眼放出異彩，不知道現在來一場畢業就分手的戀愛來不來的及，一百天的熱戀期，好討厭啊，還要高考。
不少男生憤憤不平，老子打不過你，但老子能在人生的跑道遛死你，天王蓋地虎，全是985，寶塔鎮河妖，都是211。
但寧如斯其實想的是，‘我靠，這麽插隊會不會被打啊，我想低調排隊啊，我講素質的啊。’
可是黃毛叫聲太大，周圍人又自發讓出一條道來，拗於人設，寧如斯隻好一臉無表情（其實是不知道該什麽表情）走了過來。
“番茄炒蛋蓋澆飯。”
‘嘀~’
卡中餘額三塊五。
“……”
“b神刷我的。”黃毛滿不在乎道。
寧如斯、黃毛，還有幾個不認識但看著不是什麽好貨的學生湊了一張桌子。
好在這些人都習慣了寧如斯的沉默寡言，自顧自的吹噓。
“我們明天有一堂徐鴨子的課，又可以看到他那張風騷的老臉了。”黃毛道。
“不是吧，我們一班的神秘學預防課早改成數學了，”一個躲在角落的抽煙學生道。
“這麽慘，那你們碰上異常事件怎麽辦？”
煙霧繚繞間，另一個板寸頭開了口。
“傻屌，按照我們老班的說法，消防培訓一年也就兩次，你碰上過幾次火災？讓你爽那麽久已經是學校的福報了。”
“我擦，那這福報就沒有了？”
“怎麽沒有，6117不是福報麽。”
“嘶……有道理。”
神秘學預防課，怎麽聽著有點像是黑魔法防禦課？那個姓徐的能活到我畢業麽？
寧如斯一邊冷酷的劃飯，一邊暗自想到。
“擦，副校長怎麽來了！”
原本叼著煙、高談闊論的幾個學生嚇的把煙往兜裏一揣，有的兜裏揣滿了東西，一咬牙，往褲襠裏一丟，看似穩如老狗、實則慌的一逼的溜了。
寧如斯回頭，隻見一個地中海老頭正笑眯眯的引著一個穿警服的年輕人往二樓小灶走。
他有注意到，對方警銜上沒有杠和星，反倒是刻著一個小字。
沒等他細看，視線似乎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對方回頭看了他一眼。
寧如斯隻感到心髒‘砰’的一聲炸開，同時兩耳轟鳴、眼前人影瘋狂扭曲，無數尖銳的、刺耳的、瘋狂的大笑聲撲麵而來。
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不知過了多久，寧如斯才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坐回塑料椅子上，額頭上一片細汗。
鐵質的食堂飯盤反光，他目光一縮，隻見一個血肉小人正順著眉心向外爬，上半截身子都擠出來了。
寧如斯下意識往眉心一摸，小人詭異的一笑，那張沒皮的臉上，隻有一張空洞的嘴巴。
他摸了個空。
而隨著劇痛緩解，血肉小人緩緩縮回眉心，剛剛看到的，似乎隻是一場幻覺。
隻是當手指觸碰到眉頭時，那一陣熟悉的劇痛讓他明白，剛剛那不是錯覺。
‘這裏不能待了！’
寧如斯把飯盤往傳送帶上一丟，三步並兩步的走出食堂。
“吳、吳b、b神——”
寧如斯回頭，隻見班長徐笙正小跑過來，圓眼鏡歪了歪，潔白幹淨的小圓臉，丸子頭的小馬尾在腦後晃著，很有點眼睛娘版沈佳宜的感覺。
“你沒事吧？”
徐笙擔憂的看著寧如斯，隻見籃球場上，對方臉色蒼白，幾乎能看到青色筋絡，上半身微抖，一副大病初愈的感覺。
“無事，”寧如斯冷漠的道。
“那個，b豪、不、吳b神……”
“叫我吳同學就好了。”
寧如斯嘴角一抽，這狗屎一樣的名字，回頭就換了它。
“嘿，是吳同學，”徐笙低頭，羞澀一笑，臉上抹上一抹羞色。
“有事？”
“不、那個，是這樣的，還有一百天就高考了，我看過你的成績，很不好，我那個學習筆記還有複習題資料，你要是要的話——”
寧如斯驚訝看了對方一眼，鬆了口氣，原來不是要跟我談一場高中黃昏戀，太好了。
如果是表弟的話，以他的狗脾氣，現在會掉頭就走吧。
但寧如斯知道對方的好意，將來社會可不認你高中是什麽風雲人物。
以表弟自身的條件和性格，將來不是走上敗犬的道路……就是走上犯罪的道路。
寧如斯想了想，認認真真的道：“謝謝你。”
看著小圓臉遠去的背影，寧如斯咂嘴，這就是青春的尾巴啊。
……
一天的課程結束後，夕陽下山，寧如斯扛著書包悶頭走，校門口幾個不良風學生或坐或站，有的躲在小賣部後麵叼著煙，眼神微凶。
黃毛混入其中，看到了寧如斯，連忙招手，誰知寧如斯二話不說，一個刹車轉彎，竄入旁邊巷道。
心有餘悸的悄悄拍了拍胸口。
‘澀會澀會，開玩笑，同樣一條陰溝，老子還能給你帶進去兩次？’
老子回家好好學習去，爭取苟到高考結束。
一想到家，寧如斯又是心中一沉，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