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夜已經深了, 開封府內一片寂靜, 只有偏房的燈還亮著。
偏房內, 包拯、展昭、史凌汐和蘇轍圍著一方桌子坐定，正盯著不遠處床上已經蘇醒的林修。
「這手帕上面的術學, 有調節時間、空間之效，可增強生命力、延緩衰老, 可以激發人的潛力, 甚至會激發特異功能。」 林修見眾人都不說話, 又開口說道。
他說著苦笑了一聲：「所以, 如此可怕的東西, 我若不用命來換又當如何？」
「你大可以一把火將它燒了就是。」展昭看著蘇轍手中的手帕，這手帕上記載的東西的確十分吸引人，可是很多時候人的野心就是被這些吸引人東西給激發出來的。
「燒了？」林修聞言一挑眉：「我何嘗沒有如此想過，甚至好幾次都要這麼做了, 可我終究沒有下手……」
蘇轍看著林修突然間有些痛苦的表情，他大概能明白他的心思。
「林公子莫不是覺得寫這個東西的人或許希望他能夠落在一個懂它的人的手裡。」 蘇轍在看見這方手帕的時候腦海中便閃過幾段小時候的記憶，小的時候他體弱多病, 多虧師父路過教他道法強身健體，他的身體才一天比一天漸漸好了起來。
只是不知道師父如今人在哪裡？若是讓他看見這方手帕想必會當做珍愛之物收藏起來吧。
「正如這位公子所言，我有幾次想要將這東西毀掉，若是它從這世上消失，想要得到它的人雖然會恨我, 卻也無可奈何。」林修說著掙扎著坐起身來。「如今這東西留了下來, 勢必有許多人會對它虎視眈眈。就連我這個聞名江湖的殺手也逃不過他們的暗算, 我勸你們還是將它毀了吧。」
「沒有用的。」林修掙扎著走到了桌前，從蘇轍手中奪過手帕便準備放在房中的爐內燒掉，可他尚未動手，便聽見了包拯的聲音響起。
「如今那些覬覦這東西的人都知道你人在開封府內，若是你將這帕子毀了，他們便會找見過這帕子的每一個人，直到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為止。」
聽了包拯的分析，林修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包拯說的沒錯，那些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便帕子毀了，他們也會不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包大人，你可有什麼好辦法？」林修知道自己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他進了開封府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
或許是因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希望在生命的盡頭到來之前，能夠為朝廷為百姓做點兒有意義有幫助的事情。
「……」就在包拯和展昭紛紛皺眉思索之時，蘇轍的唇角微微揚起：「我有個辦法，或許我們可以一試。」
眾人聞言齊刷刷的看向蘇轍。
「我們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在帕子上做個手腳，這內容我看過，只要稍稍改動幾處，即便被有心之人拿去了也泛不起什麼波瀾。」
聽了蘇轍的話，眾人這才恍然回過神來。
蘇轍精通奇門遁甲之術，這帕子上的內容又恰恰關乎道家的奇門遁甲之術。
林修從爐前走到了桌前，將手中的帕子遞給了蘇轍。「若我能早些遇見像公子這樣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人，興許就不會落得如今這般田地了。」
帕子修改好之後，林修看過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包拯和蘇轍他們都是恭敬的一拜。隨即林修重新回到了開封府的大牢之中，這一次他是心甘情願，沒有絲毫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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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帕子交給了包拯保管之後，史凌汐和蘇轍本想同包拯和展昭道別回去客棧。
夜色已深，包拯便留他們兩人在開封府暫住一晚，明日再由展昭送兩人回去客棧。
史凌汐和蘇轍不好推辭，便在空閑的一個房中暫住一晚。
「以林修的武功完全可以逃走，為何要回去大牢之中，他去了不就是等於送死嗎？」房門剛關上，史凌汐便忍不住感嘆道。
「或許他本就不想活了吧。」蘇轍嘆了口氣，心裡顯然也是有些感慨。
「子由，你從剛才開始就有些怪怪的，你怎麼了？」史凌汐早便注意到蘇轍的異常，只是剛才礙於包拯和展昭都在場，她也不好發問。
「我只是看見那手帕之後，想起了許多年前，我曾經碰見的一個人。」蘇轍說著走到了史凌汐的身邊坐定。
「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看蘇轍的表情好像那人對他而言很重要，史凌汐這麼想著，心中有絲怪異的感覺，她搖了搖頭，想要把那奇怪的感覺給甩掉，卻怎麼也甩不掉。
一隻溫熱的手按在了頭頂，史凌汐抬眼看向蘇轍，他眼中似是有笑意：「那人是我師父。」
「你師父？」史凌汐驚訝的反問道，抬手拍在他的肩頭，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兩人之間的動作有多麼曖昧。
「嗯。」蘇轍應了聲，原本放在她頭頂的手緩緩下滑落在了她的臉頰。他的手指從她臉上緩緩劃過，帶著一絲電流一般，史凌汐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一時間有些怔住了。
「凌汐，我很開心。」蘇轍的聲音清朗溫潤，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
史凌汐半晌才回過神來，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不只是我，你也會吃醋啊。」蘇轍笑著解釋道。
「我哪裡有吃醋？」史凌汐不服氣的反問道，又忽然反應過來蘇轍所說的前半句好像是他會吃醋？
「你知道嗎？之前你師父每一次出現的時候，我都很擔心……」蘇轍沒有回答她，而是又徑自說道：「我怕你會被他搶走。」
「怎麼會呢？」史凌汐不明白蘇轍為何會突然這麼說。
「寶津樓的時候我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或許我會更加恨自己，可我感激他的同時，又有些妒忌，因為最先趕到救你的人不是我。」
史凌汐看著面前有些苦惱的蘇轍，他第一次將心事完全展露在她的面前，不知為何她有一把抱住他的衝動。
而事實上，她就真的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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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之時，史凌汐微微蹙了蹙眉頭，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一睜開眼，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醒了？」蘇轍柔聲問道，史凌汐愣愣的點了點頭，剛要掀開被子下床，卻發現她有一隻手正和蘇轍的一隻手十指相扣緊緊握著。
「子由……」史凌汐抬起另一隻手指了指兩人緊握的手，示意他放手。
蘇轍卻好似沒聽明白一般將她伸出的手也握住，放在嘴邊輕輕哈了口氣，笑問道：「娘子可是冷了？」
史凌汐:「……」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展昭。
「蘇公子、史姑娘，你們醒了嗎？」展昭敲了敲門，站在房門前問道。
剛才他分明聽見了房中有嬉笑的聲音，難道是他來的不是時候？也對，畢竟蘇公子和史姑娘是新婚夫妻，情意綿綿也是正常，他應該再晚些過來才是。他這麼想著，轉身準備離開，誰料房間門卻開了。
史凌汐和蘇轍已經穿戴整齊走了出來。
「昨晚睡得可還好嗎？」展昭這麼問著，見史凌汐打了個哈欠，又徑自笑道：「你看我，昨晚睡時已經臨近三更，哪裡能夠睡好。」
「展護衛別這麼說，昨晚大家睡得都晚。」史凌汐說著吐了吐舌頭，逗得展昭也是一笑。
「大人說了，一會兒要帶二位去街上吃早飯，順便再送兩位回客棧。」
「大人呢？」蘇轍看了眼展昭身後，哪裡有包拯的影子。
「大人此時正在書房內，他讓我先將二位叫醒后再一同去找他。」
三人一同去了書房，房中包拯正拿著一卷書看得入迷，直到他們站到他面前才察覺到。
「你們來了。」包拯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來招呼道。「昨晚辛苦兩位了，本官前思後想總覺得不能讓你們空著肚子就回客棧去，今天早上的早飯便當做是我的謝禮吧。」
蘇轍和史凌汐知道這是包拯的一片心意，若是他們拒絕，他反而會更加在意，因而也便不再推辭下去。
四人一同上了街，往御街而去。
冬日的御街依然一片繁榮熱鬧的景象，各種小吃鋪子前已經擺好了攤位，已經有不少人坐在那裡。
人們說說笑笑間，好似這撲面而來的寒氣也變得少了許多。
四人在一家名為『郭記包子鋪』的店門前停了下來，包拯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牌匾，正要向前一步，之間店鋪的老闆已經沖了出來。
「包大人，真是包大人！」郭青山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面前這人不是別人就是包拯的時候，已經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鋪子生意怎麼樣？都還好吧？」包拯微笑著點點頭，溫和的問道。
郭青山指指身後已經坐滿的人，笑道：「託大人的福，生意一直很好，之前如果不是大人替我洗清冤屈，只怕這鋪子就毀了。」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我們總要向前看的。」
「大人說的是。」郭青山之前便聽說包大人回了京城，只是平日里忙著生意，一直沒有時間去見上包大人一面，想不到今日他竟然會來店中。
「你看我只顧著和你說了，今天我們是來吃早飯的，聽說你這鋪子里有冬日特製的杏仁茶，清香四溢，還有特色灌湯包，就給我們來上四份吧。」包拯說著，郭青山連連應下來。
「大人稍等。」他經營郭記包子鋪在汴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氣，不少人也會慕名而來，後來店鋪大了，他便召了幾個夥計，如今已經很少自己動手。可如今是包大人要吃，他自然要親自上陣，自己用心來做，也算是以此來多多少少報答一點兒大人當年的恩情。
此時有一桌人已經吃好了離開了，包拯他們四人便在那桌前坐了下來。
周圍的百姓們早便已經看見是包拯，不少人已經私下議論紛紛。
「快看，是包大人！」
「他身邊的是展護衛！展護衛還是和之前一樣帥氣！」
「旁邊那兩位是誰啊？」
「好像是蘇家人？」
「就是來京城不到一年的那個蘇家人？」
「好像是。」
「嘖嘖嘖，厲害厲害。這蘇家人到底什麼來歷，先是和義王殿下走得親近，而後又是狄青將軍，如今又是包大人……」
……
包拯看看面前神色自若的史凌汐和蘇轍，對他們有些刮目相看。
「蘇公子和史姑娘為何不生氣？」一旁的展昭忍不住出聲問道。
「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們說的是實話啊。」史凌汐無奈的回了句，看了眼身旁的蘇轍，見他對著她露出讚賞的目光，不禁莞爾一笑。
如今這些百姓不過是覺得蘇家沒有什麼名氣憑什麼能攀上王室和高官，可再過幾個月，當蘇軾和蘇轍同榜及第轟動京城之時，或許那個時候他們的想法又會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