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趙音爾來到義王府的時候, 史凌汐他們也正在府內。
「趙桀。」趙音爾人未到, 聲音便先傳至了客廳之中。
趙桀原本正同蘇轍他們閑聊著, 突然聽見趙音爾的聲音，微微皺了皺眉, 眼中閃過一絲波動，隨即又恢復如常。
「趙桀, 你什麼意思？」趙音爾踏進客廳便徑直走到趙桀面前出聲問道。
「公主殿下為何會突然來王府？」趙桀在問出這話的時候, 看見趙音爾的唇角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心下一涼, 忽然就明白了她來這裡的目的。
趙音爾沒有回答趙桀, 而是看向客廳中的另外幾人。
她視線從蘇轍、史凌汐等人身上一一掃過，這幾個人她見過，就在剛才她上街的時候，曾經見過這幾人站在御街前。
當時她還覺得這幾人的氣質和旁邊人很是不同, 如今看他們和趙桀的關係又如此親近，她自然已經猜到了幾分。
雖然她之前多是待在宮中，很少出來遊玩, 但對於王公貴族平日的舉動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就像義王趙桀和剛入京城的蘇家人走的很近這件事情，幾乎京城中人人皆知，宮中早已經傳遍了，她若是再不知道，未免顯得孤陋寡聞了些。
「義王殿下, 我聽父皇說今天你親口回絕了同我的婚事？」趙音爾的目光從幾人身上掃過, 最終落在了蘇軫的身上。
雖然這五人中有三名女子, 但是很顯然的，只有蘇軫是單獨的那一位，而且她看向趙桀的目光很是不同，她自然就明白了。
「義王殿下莫不是有了心儀的女子，不肯娶本公主了吧？」
蘇軫聞言一怔，抬眼看向趙桀，剛才他不是說聖上找他是商討邊關一事，可如今公主卻說他回絕了婚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趙音爾！」趙桀知道趙音爾並不喜歡他，只是受不了別人拒絕她，所以才故意跑到王府來找茬的，可如今蘇軫他們正在府上，她這麼說了，該讓他如何面對他們？
「趙桀，你該謝謝我，父皇問我是否喜歡文采斐然的才子時，我沒有否認。」趙音爾說著看向趙桀，得意的挑了挑眉，「這也算是幫了你了吧。」
「你出來。」趙桀沒有想到趙音爾會在蘇軫他們面前說出自己拒婚一事，一時間有些慌了神，只想著該怎麼先把趙音爾打發走，便拉著她走出了客廳往長廊的亭子而去。
「趙桀，你幹嘛？」趙音爾甩開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本公主還未出嫁呢。」
「公主殿下，我可曾得罪於你？」趙桀似是漸漸恢復了平靜，嘆了口氣終於還是問道。
趙音爾仔細想了想，「之前倒是沒有，不過……誰讓你這一次要在父皇拒婚的。」
趙桀聞言笑的無奈：「我拒婚不是正合公主的心意嗎？若公主真想嫁我大可以讓皇兄下道聖旨，我又哪裡敢不遵從？」
趙音爾：「……」她本以為趙桀只是碰巧說出了她喜歡的類型，如今看來他似乎很會看穿人的想法。
「就算你說的對，可我從小到大，都是我拒絕別人，從來沒有別人拒絕我，今日我前來只是讓你明白，這一次是我不想嫁你，而非你不願娶我。」趙音爾朗聲說道，午後的陽光明媚，落在亭中，照的四周也是亮堂堂的。
「那是自然。」趙桀聞言微微作揖，表示完全認同她所說的話。
就在趙桀和趙音爾離開客廳之後，客廳之中，史凌汐早便按捺不住看向一旁的蘇軫，「二姐，你剛才可有聽見公主說是義王拒婚了？」
蘇軫點點頭：「聽見了。」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大白天，身邊又有這麼多人，她還真有點兒懷疑這是她做的夢。
「這就說明義王心中還是有你的。」王弗在一旁煞有其事的分析道，蘇軾也在一旁點點頭。「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冒著違背聖旨的大罪去反對婚事。」
蘇軫心中一暖，覺得有一絲甜蜜，可瞬間她又想起了什麼，原本嬌羞的表情頓時全無。「這一次義王當面拒絕了聖上所賜的婚事，聖上定然對他更加防備，只怕以後他的日子會更加不好過……」
蘇轍知道蘇軫在擔心什麼，「二姐，你所說的事情依我看來倒是未必。」
眾人聞言齊齊看向蘇轍，聽到他又說：「聖上若是有心想將公主許配給義王定然不是口頭詢問，而是會有一道聖旨，他這麼問不過是想試探義王罷了。若是義王當真同意娶公主，坐上了駙馬便是親上加親，儲君之位唾手可得。如今義王不願意娶公主，從另一方面也就說明……」
史凌汐明白了過來：「說明他根本不想當皇帝。」
「噓！」蘇軾和蘇轍幾乎同時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雖然他們人在義王府，但畢竟身在汴京，天子腳下，說話做事都要分外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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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音爾來義王府鬧了個脾氣之後，便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她剛走，趙桀才鬆了口氣重新回到了客廳之中。
客廳中的五人坐的端正似是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抱歉，我剛才騙了諸位。聖上確實召我去談了和公主的婚事，只是後來我和公主都不願意，便就不了了之了。」趙桀知道以他們的聰明才智，早便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便乾脆承認道。
「可我剛才看公主似是很在意的樣子……」蘇軫這麼說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趙桀無奈的一笑：「她不過是鬧脾氣罷了，從來沒有人先拒絕她，都是她先拒絕別人，這一次若不是我早就知道公主喜歡的是有才情的才子而不是王公貴族，只怕也不能很快就說服皇兄放棄這門婚事。」
周圍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一秒、兩秒……時間一點點過去了。
「大哥、子由，你們能先出去一會兒嗎？我有話想要單獨和義王殿下說。」蘇軫忽然開口說話了，聲音清晰的傳入了旁邊幾人的耳中。
「好！」眾人先是愣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火燒屁股一般離開了座位，衝到了客廳之外，原本站在趙桀身旁的劉乾也識相的走出門來，還不忘將客廳的門關上，將兩人完全阻隔在眾人的視線之外。
「子由，你說二姐會和義王說什麼？」史凌汐眯著眼睛試圖從客廳門的縫隙之中看見一絲景象，可惜都是徒勞，什麼都看不見。
「不知道。」蘇轍搖搖頭回道。
「該不會、該不會是表白吧？！」史凌汐這麼說著，眼睛一亮，以蘇軫敢愛敢恨的個性，表白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王弗和蘇軾看看身前的蘇轍和史凌汐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會心一笑。
此時此刻廳內——
「義王殿下，剛才你不願意說出自己拒絕婚事一事是不是怕我們會多想？」蘇軫這麼問道，見趙桀一怔。
他沒有想到她一開口問到的竟是這個問題。
「我知道你是擔心，擔心若是聖上認定你拒絕婚事是因為蘇家人，可能會對大哥和子由的仕途不利。」蘇軫這麼說著，見趙桀有些驚訝的看向她。
看見他驚訝的目光，蘇軫知道她猜對了。
原來，他真的是在擔心他們。
「聖上愛才，我相信以大哥和子由之才，明年的會試定會高中。」蘇軫說著眼中滿是驕傲和自豪。
「我也相信。」半晌趙桀幽幽說道，「正因為我相信，我就更不能允許因為自己的原因對他們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若是因為我而影響了他們，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你總是關心別人，可曾關心過自己？」蘇軫說著朝他走近了一步，「義王殿下，算我請求你，請你對自己好一點兒可以嗎？」
趙桀無言的看著面前的女子，這還是頭一次有一個女人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她看向他的眼中滿是澄澈，清亮的眸子沒有一絲雜質，她堅定的望著他說讓他對自己好一些。
他忽然間就有些委屈，好似這麼多年的努力，這麼多年的隱忍都值得了，有人看見了他所做的一切。
至少在這個世間，他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有一個人能夠懂他，明白他。
「我答應你。」蘇軫本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時候，他忽然就開口了。
他看向她笑的溫柔，她還是頭一次看見他笑的這樣好看，從眉梢到眼睛再到唇角，彷彿陽光散落一般。
蘇軫滿意的點了點頭，朝客廳外走去，走到臨近客廳門的時候，她聽見他說：「小妹，等著我，我會娶你。」
「嗯，我等著。」蘇軫沒有回頭，笑意卻已經在臉上蔓延。無論還要多久，她都願意等，只因為他值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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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軫走出客廳的時候，眾人正在廳外等候，見她走出來皆是一臉疑惑的看向她。
直到走出王府，史凌汐還忍不住在她身邊問道：「二姐，你剛才到底在裡面說什麼了？我一個字都沒聽見。」
「是啊，小妹，你們都說什麼了？」就連一向溫婉的王弗都止不住好奇心了。
「秘密。」蘇軫笑著對著他們比了個手勢，直看的眾人一頭霧水。
不過看她這麼開心，應該不是什麼壞事，也就放下心來。
幾人走到臨近客棧的街道時，遠遠地便看見借口有抹熟悉的身影。
「展護衛？」史凌汐和蘇轍出聲叫道，展昭聞言回過身來，見是史凌汐和蘇轍之後，臉上露出了笑意。「史姑娘、蘇公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我剛才還猶豫著該不該去王府找你們呢。」
「怎麼了？難道包大人的病……」上次的藥草剛熬完不過不到一周時間，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才是啊。
「包大人的病托兩位的福已經大好，只是今日前來還有事情要麻煩史姑娘。」展昭說著收起笑容，解釋道：「包大人最近在審理一樁案子，可案件的嫌犯在獄中服毒了，幸虧發現的早，如今也算是撿回了半條命來，只是此人現在還未清醒，大人懷疑，此人並非自殺，或許是為人所害。」
聽了他的話，史凌汐已經大致明白了：「所以包大人是想讓我去幫這名嫌犯解毒，將他救活，然後順藤摸瓜，查清此案的真相。」
「史姑娘果然聰明。」展昭聞言一臉敬佩的看了史凌汐一眼，隨即又看向一旁的蘇轍道：「聽說蘇公子擅長道家奇門遁甲之術，此次案子涉及此術，想請蘇公子一同前去幫忙。」
「既然是包大人的請求，子由、凌汐你們便快些去吧。」蘇軾這麼說著，一旁的王弗和蘇軫都點了點頭。
「那大哥、大嫂、二姐，我們就先去開封府了。」史凌汐對著他們揮了揮手，這才拉著蘇轍的手一起跟著展昭往開封府走去。
在路上她忍不住抬眼看向身旁的蘇轍，之前便聽說蘇轍自小學習道術，精通玄學，一直沒能見識，如今可算是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