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杭州城的冬天不像汴京那麼寒冷, 但偶爾吹來的風還是帶上了冷意。
紅菱和魏翰將沈陌寒準備好的藥材分發給城中百姓之後，便像平日一樣去各條街的藥鋪收集最新的消息。
在各大城市都有沈陌寒開的藥店, 可以說是他們在每座城市中的休息場所, 同時也是獲取最新消息的來源。畢竟每天各大城市的藥店中都會有不少人進出買葯，葯聖天下聞名，杭州城的百姓更是以他居住在杭州之中而驕傲, 久而久之杭州城的百姓們也會常常將自己遇見的稀奇古怪之事主動同藥店中的管事去就靠著這些消息的傳遞，即便沈陌寒他們身在臨山之巔依然能夠知道天底下的大事小情。
杭州城的天福堂是城中最大的藥店, 藥店常常會在冬日免費施藥，杭州城的百姓們都心知肚明, 知道它和葯聖脫不了干係，卻沒有人會去主動提及。
清晨時分，街上人煙稀少，天福堂還沒有營業。
紅菱和魏翰叩了叩門, 門應聲開了。
天福堂的管事名叫許田，他之前受過沈陌寒的大恩，甘願為他所用，便當起了這天福堂的管事，負責收集杭州城各處的消息。
許田見到來人時紅菱和魏翰之後，先是一怔，隨即看看他們身後，這才忙關上門。
紅菱和魏翰覺得奇怪, 他們認識許田也有幾年的時間了, 從未見過他會有如此慌張的神情, 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似是看出他們的想法，許田緩緩開口了：「魏老、紅菱姑娘，你們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想向葯聖稟報。」
「什麼事情？難道是杭州城出了什麼大事？」紅菱這麼問著，誰知許田臉色一沉，「有人來杭州城調查葯聖了。」
「調查主人？」紅菱和魏翰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了句，隨即看見許田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
「最近幾日之前被葯聖救治過的和他稍微有些交集的人都收到了一個神秘人的銀子，說就是對葯聖很是敬仰，想要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情。」
要知道他在杭州城管理藥店也有幾年了，什麼時候遇見過這麼奇怪的事情。
那人說是對葯聖敬仰，可他聽了幾個百姓的說法，似乎那人比較關心沈陌寒感情方面的事情。
關於葯聖的感情方面，他也知之甚少，只是知道曾經有一位叫做兮雅的姑娘，一直伴隨在他身邊，只是後來她去了哪裡，他就不不得而知了。
只怕知曉這件事情前因後果的人也就只有他身邊最為親近的兩人了吧。
「魏老，你覺得這件事情會這麼簡單嗎？」紅菱聽了許田的話看向一旁一言不發的魏翰出聲問道。
魏翰搖搖頭，似是想到了什麼，看向紅菱問道：「紅菱，我記得你之前同我說在汴京城的時候，主人總是會幫助史姑娘。」
紅菱點了點頭，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這件事情和史凌汐有關？」
「之前主人在汴京從信王手中救了史姑娘，這會兒便有人來杭州城調查他的過去，無論怎麼想這件事情大概都會和信王有關。」魏翰這麼說著，紅菱贊同的點了點頭。
「許掌柜，近日若是有人來向你打探關於主人的事情，大可將你所知之事和盤托出。」魏翰和紅菱本來已經準備開門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魏翰似是又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許田。
許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趕忙點了點頭。
他想調查葯聖的人，大概還不知道葯聖居然有這麼靈通的消息圈。
如今看來此人調查葯聖，多半是想對付他，可若此時葯聖來個將計就計，那麼誰輸誰贏，可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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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菱和魏翰走出天福堂后又去了驛站，每天驛站都會有不少寄給葯聖的信箋，信箋大部分都是不同地方的百姓寄來的，表達感謝之意。
紅菱將信箋用布條打包起來，瞥見了一封紅色信箋，上面寫著『徒兒凌汐』，便將這封信箋抽了出來，放在了最上面。
兩人回到臨山的時候，沈陌寒正在正廳，聽見他們的腳步聲響起他便站起身來。
「你們回來了。」
魏翰和紅菱點點頭表示回應，隨即紅菱將手中的一疊信箋悉數交給了沈陌寒。「主人，最上面的一封信好像是史姑娘寄來的。」
聽她這麼一說，沈陌寒這才看見最上面的一封紅色信箋，娟秀的字體赫赫寫著『師父收，徒兒凌汐』。
他打開了信箋不一會兒便讀完了信，除了開頭一句寒暄之外，整封信通篇都是在詢問他可有什麼治療咳疾有效的辦法。
沈陌寒收起了信，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她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先是狄青，現在又是包拯？
不管是狄青或是包拯，他們都是為民著想的好官沒錯，可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豈是隨便就能打破的？
「主人？」紅菱見他半晌沒有說話便有些好奇的出聲叫他。
沈陌寒這才回過神來，看向紅菱：「你們剛才下山，可有打探到什麼消息？」
「有人在調查你。」紅菱還未來得及回答，魏翰便在一旁說道。
沈陌寒聞言一笑：「調查我？我有什麼好調查的？」
「是關於兮雅的事情。」魏翰又繼續說道，「我猜測這件事情多半和信王有關。」
「還以為他自從寶津樓一事之後便收斂了，沒想到是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沈陌寒明白魏翰話中的意思，他之前從趙止手中救了史凌汐，他心中定然不甘，總想著要想個辦法討回來。
他調查他，不過是想要知道他救史凌汐的原因。
從他派人來杭州調查，又多是問道兮雅一事便足以看出，趙止多半是認為史凌汐和兮雅有所關聯。
事實上，他們之間有沒有關聯，就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無論是性格或是模樣，兮雅和史凌汐都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可是兮雅的空間確確實實出現在史凌汐的身上，這件事情也很令人費解。
只是如今他更不解的是，就算趙止查到了兮雅的事情，他又打算做些什麼呢？
「主人，這件事情……」紅菱見沈陌寒不說話，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話未說完，便被沈陌寒打斷了：「若是他們想要調查，便讓他們查個清楚就是，正好我們也可以來個將計就計。」
如今他人在杭州，沒有辦法時時刻刻保護史凌汐，可若如今趙止是要對付他，反倒更讓人安心了。
紅菱聞言有些佩服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魏翰，無論何時，似乎魏翰都是最了解沈陌寒的。
他早就知道沈陌寒會將計就計，所以才會在從天福堂離開之前，囑咐許天若是有人問起兮雅的事情儘管如實相告。
只是她有件事情不明白。
她跟隨沈陌寒多年，除了之前他和兮雅在一起時臉上會有明顯的表情變化，從十年前起便已經鮮少再有了。
可這一次史凌汐出現之後，似乎她又看見了曾經的他，那個鮮活的他。
魏老說他會關心史凌汐只是因為她可能是兮雅，她雖然不能完全信服，卻也只能如此騙自己。
只希望，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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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史凌汐拉著蘇轍上街去驛站取信。
自從寶津樓一事之後，蘇轍便時常陪伴在她身邊，雖然明知道他抽出時間陪她，會耽誤他讀書的時間，但只要他在身邊，她就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凌汐，你在傻笑什麼。」蘇轍拉著史凌汐的手，感受到身旁的人兒隱隱的顫動，不時地還會傳來偷偷壓抑的笑聲，他被她的笑感染了，就連問話也帶著笑意。
「沒有啊，我哪裡有笑。」史凌汐收起了笑臉，正色的看向身旁的蘇轍。
蘇轍無奈的拍拍她的頭：「好了，我們趕快去驛站看看有沒有葯聖寄來的信箋吧。」
被他這麼一提醒，史凌汐這才想到他們今天出門的主要目的，趕忙衝到驛站旁，驛站的夥計見史凌汐和蘇轍來了沖他們笑笑問道：「兩位可是來取信箋的？」
「是啊，我姓史。」史凌汐趕忙點頭應道。
夥計聞言拿出一封信箋交給史凌汐，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感嘆道：「原來你就是史凌汐姑娘啊。」
「你認識我？」史凌汐指指自己，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她什麼時候成了名人了？怎麼連驛站的夥計都認得她了？
「這信箋上有寫啊。」夥計回了句，史凌汐有些尷尬的笑笑，又聽見他說，「我聽說你是葯聖的徒弟？」
「是啊。」史凌汐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不是她出名，而是她的師父出名啊。
「那你要是見到葯聖能不能幫我跟他說，之前很謝謝他幫了我爹娘。」夥計這麼說著，眼中似有淚光閃現。
史凌汐趕忙點點頭：「放心吧，我若是見到師父，一定幫你轉達。」
「謝謝你了。」
兩人離開驛站之後，史凌汐將信箋拆了開來，信箋上說治療像包拯這種經年累月所積累的咳疾需要用最上好的藥材花費三個月的時間慢慢調養，是萬萬急不得的。
史凌汐看見信后還附帶了沈陌寒開出的藥方，藥方上有幾味葯是她開出來暫時壓制咳嗽的葯，另外還有幾味是她不太確定沒敢開的。
這麼看來她似乎真的是有進步嘛。史凌汐這麼想著，心中暗自鼓勵自己。
一旁的蘇轍看了看她手中的藥方，想到之前史凌汐開出的藥方，徑自感嘆：「果然師父還是師父啊。」
「子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史凌汐瞪向蘇轍，讓他說說清楚。
蘇轍笑望著她道：「娘子別動怒，我是在誇你學的快，就好像你的字如今都要趕超我了啊。」
史凌汐聽了他的話，笑眯眯的將抬起的手重新放了下來。
想起之前她開始練習蘇轍的字帖還是在去年春節前，如今已經過去一年之久，她的字也是越寫越好了。
若是她能夠好好學習醫術，說不定就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等她醫術精湛了，也不必事事求助師父，讓他費心了。
這麼想著她有些欣慰的笑了，拿著藥方對身旁的蘇轍揮了揮道：「我們這便去回春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