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間已是十二月。
自從上次趙止想要拿史凌汐威脅趙桀沒有成功之後，最近他倒是收斂了許多, 整天將自己關在王府之中, 如此一來倒也省的兄弟相殘。
趙桀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明白了蘇家人對於他的意義。
只是他不知道, 趙止關門閉戶並非思過, 只是在思考，思考著下一步該從何著手罷了。
寶津樓上史凌汐憑空消失, 這件事情他如今已經查明是葯聖沈陌寒所為。
只是對於葯聖的種種，他還不甚清楚。
他知道關於葯聖的傳言有很多，可他偏偏收了史凌汐為徒，還處處幫助她, 越想便越覺得古怪。
若說是師徒情分，就他最近搜集到的相關信息, 似乎遠遠不止。
他想這件事情他很有必要查查清楚。
蘇家人和趙桀聯手已經很難對付，若是此時此刻再加上一個葯聖，他可沒那麼大本事去和他們抗衡了。
趙止這麼想著，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總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
果不其然，未及他再想下去，齊飛已經拿著一封信箋走了進來。
「王爺，這是杭州探子的密信，據探子來報, 十年前好似發生過一件大事。」
聽了齊飛的話, 趙止迫不及待的接過了信箋, 拆開信快速的讀了一遍，唇角的笑容漸漸加深。
「兮雅……」他喃喃著吐出了兩個字，「我當是誰有這麼大能耐能夠改變不沾塵世的葯聖，原來還是逃不過紅顏二字……」
「王爺？」齊飛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趙止出聲叫道，聽到他冷聲道：「將十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調查清楚，我要這個兮雅所有的信息，或許若我們此次功成，說不定葯聖也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趙止這麼說著，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聞名天下的葯聖可是就連皇帝都請不動的人物，若是能夠為他所用，那他繼承大業自是指日可待。
「屬下這便去辦。」齊飛不敢含糊，趕忙連聲應道，隨即便退出了正廳帶著屬下們去搜集線索了。
「和我斗，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後悔。」看著齊飛離開的背影，趙止眼睛眯了眯，對著空氣陰鬱的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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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汴京的御街上，蘇轍和史凌汐正在街上閑逛。
御街有間最大的衣裳鋪叫織香坊，鋪子內的衣裳都是時下最流行的款式，每個季節都會及時的更新，可以說是京城中年輕姑娘們除了胭脂鋪最愛逛的店鋪了。
蘇軫偶感風寒，吃了葯睡著了，王弗正陪著她。
而蘇軾則是和蘇洵一起談天，趁著閑暇的功夫，史凌汐便拉著蘇轍上了街。
臨近織香坊的時候，遠遠地便看見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不少人都換上了新衣裳，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單是這麼看著，似乎心情也跟著變好了。
到了織香坊跟前的時候，史凌汐看看鋪子內忙碌的夥計和繁多的客人們，忽然想起去年十月一的眉山城。
當時正值祭祖節，也是她和蘇轍兩人單獨上街，後來還互相給對方買了新衣服。
不過那件黑色的衣服她放在家中沒有帶出來。這麼想著史凌汐看了一眼身旁的蘇轍，正巧他也在望著她。
「子由，你還記得去年十月初一的時候嗎？」史凌汐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
「記得。」蘇轍回的迅速，倒是令她不禁一愣。
見她有些怔愣，蘇轍好笑的拍了拍她的頭，低聲道：「那是娘子第一次為我買衣服，我怎麼會忘呢？」
史凌汐本以為來了汴京城，她再也見不到蘇轍如此調皮的一面，畢竟在汴京城中不過不到一年的光景，他們已經經歷的太多太多了。
看他如今這麼放鬆，她也就放下心來了。
「看這天似要下雪了，我們進去吧。」蘇轍說著牽起史凌汐的手進了鋪子內，天氣很冷，可他的手卻很大很溫暖。
史凌汐有些愣愣的低頭看了看握在一起的手，內心有一股暖流流過。
有蘇轍在身邊，她總是很安心。
「哎喲，公子、姑娘，你們是來看衣服的吧，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款式，我去給你拿過來。」店鋪的夥計見有人進來了，忙迎了上來臉上堆滿笑容熱情的說道。
「我要那個斗篷，紅色白絨毛的那個。」蘇轍似是早就想過一般，指著不遠處的紅色斗篷說道。
「公子可真是好眼光，這斗篷可是限量販賣，即便在咱們汴京城也就只有五件而已。五件斗篷顏色各不相同，如今可就只剩這件紅色的斗篷了。」夥計說著手上也沒停，已經將那件紅色的斗篷拿到了蘇轍和史凌汐的面前。
這斗篷的樣式是現下最流行的，斗篷足有一米長，穿在身上幾乎可以蓋住大半個身子，斗篷內塞滿了厚厚的棉花，袖口和帽檐處都是白色的絨毛，單是看著就覺得很暖和。
店鋪夥計看著將斗篷拿在手中輕柔的幫史凌汐套在身上的蘇轍，忽地明白了，笑道：「公子和姑娘可真是一對璧人。」
史凌汐看不見自己穿上這件斗篷的模樣，可是從蘇轍和店鋪夥計的眼神中，她已經有了答案。
「姑娘，你長得可真好看。這件斗篷太適合你了。」店鋪夥計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史凌汐看了幾眼，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撇過臉去，偷偷看了一眼蘇轍。
這斗篷剛來的時候就很受歡迎，可因為紅色太挑人，便才一直沒能賣出去，如今看見史凌汐穿在身上，他才明白這件斗篷是在等一個最適合的主人來找它。
「還有那幾件衣服也拿下來。」蘇轍又指了指牆上掛著的幾件冬衣，夥計連聲應道，臉上的笑容更深，敢情這是來了個大客戶。
史凌汐將蘇轍挑選的衣服試了個遍，每一件都很合適。
她不禁暗自感嘆蘇轍挑衣服的眼光。
之前在寒衣節的時候蘇轍將宋記衣裳鋪那件放在角落裡許久沒人買的衣服給她買下來的時候，她還以為他是鋼鐵直男的審美，以保暖為主。
沒想到，這一次大有改觀了。
「夥計，麻煩幫我把這幾件衣服都包起來。」蘇轍這麼說著，史凌汐有些驚訝的拉住他的衣袖低聲道：「子由，你瘋了嗎？幹嘛突然給我買這麼多衣服？」
蘇轍將她拉著他衣袖的手拿了下來，徑自掏出銀子付了錢，不由她再問下去便拿著包好的衣服拉著她出了織香坊。
史凌汐甚至還能聽見身後的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
「相公，你看看人家出手多大方啊，你看看你我就買一件你猶豫這麼久！」
「那位公子長得好生俊俏，付錢的時候更是俊！」
「我也想要一個那樣的相公啊！」
……
「子由，你是怎麼了？」史凌汐被蘇轍拉著在街上走，眼看已經到了州橋附近，州橋旁的街道上有不少飯館和酒館，來來往往的人多到數不勝數。
「沒有啊，我就是覺得以前對你不夠好。」蘇轍突然停了下來，來來往往的人群路過他們都忍不住會瞥上一眼，而天地之間他們的眼中卻似乎只能看見彼此一般。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會加倍對你好。」蘇轍堅定的說道，似是思考了很久一般。
「子由……」史凌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能愣愣的出聲叫他。
「凌汐，你知道嗎？」蘇轍又開口了，「我以前覺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和誰成親都是一樣的，於我而言並無分別。」
史凌汐：「……」
「可如今我卻覺得，如果和我成親的人不是凌汐就不行，只能是你，必須是你才可以。」
這算是告白嗎？
史凌汐有些驚訝的看著面前認真盯著她的蘇轍，他的眸子清澈，一字一頓的說著他的想法，句句字字都敲在她的心上。
「子由……」就在史凌汐猶豫著該怎麼開口的時候，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街上的人一陣躁動，這是汴京城的初雪。
史凌汐抬手去接，冰涼的雪花落在指尖，瞬間消融不見。
冬天來了。
身上忽然一暖，蘇轍將那件紅色的斗篷展了開來套在了她的身上。
史凌汐有些感動的抬眼看他，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子由，剛才都沒有給你買衣服。」
「你之前已經給我買過了，若是下次有空再一起買吧。」蘇轍說著，忽然覺得手上一暖，原來是史凌汐握住了她。
她的手掌不大，攥在手心暖暖的，彷彿天然的暖爐，持續散發著熱度。
「我們去吃飯吧，我有點兒餓了。」
聽了她的話，蘇轍點了點頭，兩人找了一家最近的飯館走了進去。
店小二招呼他們在靠近窗前的位子坐下，窗外雪越下越大，街上的行人也漸漸少了起來。
不覺之間，房上、地上已經鋪上了白白的一層。
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純凈了。
也許就連老天也想著儘快洗刷掉這汴京城中的污穢吧。
這家飯館有個專門的檯子，是說書先生用來講故事的。
汴京城中除了勾欄瓦肆之中有說書先生講故事，便是在御街旁的飯館中能看見。
北宋遍布名人，因而汴京城中的說書先生從來不乏講故事的料。
他的大部分故事都是來自真人事迹，還有一小部分是民間流傳，真假相合，反而令人聽得津津有味。
「今天講的是包大人大義滅親的故事。」
「那時的包大人做廬州知縣，一個老大娘來報案，被告人是包勉，包勉是包大人的侄子也就是包大人哥哥的兒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包勉打死了老大娘的兒子，摔死了她的孫子，□□了她的兒媳婦。要知道這可是兩條人命加上強/奸的重罪。」
「包大人是最小的兒子，包大人的母親為了生包大人在包大人未滿月的時候去世了，那時候的包大人還是襁褓里的嬰兒。嫂嫂心疼包大人，就把包大人帶回來自己養。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啊。」
「一邊是正義一邊是情義，包大人當時十分難做，可最後他還是將包勉抓拿歸案，不顧親人的哀求將他問斬了。」
……
史凌汐有些好奇的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這才恍然發覺原來說書先生在講的正是包拯的事迹。
「包大人真是一個好官啊，試問如今天下，大義滅親的官員能有幾人？」
「包大人之前被貶官，如今也該回來了。」
「是啊，包大人可是為民著想的好官，有他在汴京城才更加安穩呢。」
「誰說不是呢。」
……
周圍人聽了故事已經開始竊竊私語，史凌汐這才忽然想起，包拯是去年十二月因替人擔保被貶官，歷史上隔年十二月，也就是今年十二月，他就會被召回汴京，出任開封府，升至右司郎中的。
如此想來，她很快便能見到這傳說中的鐵面無私包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