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史凌汐他們疑惑的看了一眼趙桀, 看他的樣子似是見過程子才一般。
「想不到我的表弟、表妹和義王殿下是朋友, 那就好辦了。」程子才自顧自的說道，邊說著唇角還揚起一抹笑, 那笑容總覺得有些虛偽, 讓人看了有些不舒服。「之前進京那天誤會一場, 還請義王殿下不要將那件事情放在心上，以後我在汴京城還要多多仰仗義王殿下呢。」
「誤會？」就在史凌汐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揭開程子才虛偽的面具時，趙桀淡淡笑著反問了一句, 語氣中滿是冰冷的寒意。「我看應該不是誤會吧？如果那日不是被我撞見, 只怕程大人不會這麼說吧？」
程子才雖然猜到趙桀並不會給他面子, 但看他和蘇家人走得近, 心想再怎麼說他們也算是表親, 他們也該會替他說幾句好話才是。誰知道不單蘇軫無動於衷, 就連蘇軾和蘇轍也是一臉冷漠的看著他。
程子才面上有些掛不住，卻還是強壓住心中的怒火看向對面的蘇軾和蘇轍問道：「子澹和子由這次進京是為來年的會試做準備吧？」
蘇轍和蘇軾互看了一眼，都嘆了一口氣。
半晌, 蘇軾終於緩緩開口了：「程子才, 你可曾記得你那日離開我們蘇家所說的話嗎？」
他這麼問道, 一旁的趙桀也有些好奇的看向對面的程子才。
程子才一愣, 如果他當時要是知道他們和義王的關係, 定然不會說出那種話來。
蘇家兄弟他還是了解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最是嫉惡如仇, 對於瞧不起他們的人, 他們會加倍努力，用實力來證明自己。
看程子才久久沒有說話，蘇軾又開口了：「如果你不記得，我來提醒你，你說根本不屑來我們蘇家，還說小妹若不嫁你不見得會有更好的選擇。」
趙桀沒想到程子才作為蘇家的表親竟然說出過這種話，不禁有些驚訝的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蘇軫，難怪這次見到她，她沒有之前那麼活潑了，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我那只是一時說的氣話，你們怎麼能當真呢。」程子才尷尬的笑笑，看看對面冷眼望著他的眾人，知道再說什麼已經無濟於事。
史凌汐和王弗正有些擔心的安慰著身旁的蘇軫，雖說蘇軫並不喜歡程子才，但再次見到總是會想到之前不愉快的事情。
程子才看看冷眼望著他的眾人，終於裝不下去了。
「我當你們為何那麼硬氣，原來是在京城有了靠山。」他說著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你們瞧不起我的所作所為，可做的事情與我又有何分別？」
不等蘇軾、蘇轍他們回答，趙桀已經冷哼一聲：「程子才，你真當本王不知道你八品書令史是怎麼來的嗎？」
雖說京城中有不少人為了在朝廷中佔得一席之位，耗費大量金錢去買官來做，這在朝廷之中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可這種行為對於大宋百害害無一利，他們用金錢買的官越多，那些真正憑著本事做官的人職位便會變得越來越少。
不等程子才回應，蘇軫已經擋在了趙桀的面前，看向趙桀有些驚訝的目光，她微微搖搖頭，低聲道：「義王殿下，天色已經不早了，你該回府去了。今天多謝你和劉侍衛陪我們來看這美景，我們蘇家的事情便讓我們自己來處理吧。」
「你……」趙桀本還想多說什麼，見蘇軫眼中滿是堅定，只好無奈搖頭，看向一旁的劉乾道：「我們走。」
等到趙桀漸漸走遠之後，程子才臉上原本帶有的一絲恭敬之意也已經蕩然無存。
「京城中人人追捧的小王爺也不過如此。」他這麼說著，看向蘇軫的眼中滿是嘲諷之意。「小妹，你該不會以為能嫁給義王吧？」
原本望著趙桀離去方向愣愣出神的蘇軫回過神來看向面前的程子才，淡淡道：「我從未如此想過。」
史凌汐和王弗在一旁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蘇軫，聽到她又說：「我蘇軫以後嫁給誰都和你無關，你大可不必冷嘲熱諷。」
程子才看看瞪著他的眾人，終於哈哈笑了：「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親戚，又都在這汴京城中，以後難免會遇見，不如就此講和，大家和氣相處如何？」
史凌汐看著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程子才，不由想到了之前在眉山城中見到他的那一次。
如果他能夠用真心對蘇家，如今他也不會和蘇轍他們變得如此陌生。
人心都是肉做的，如果被傷過一次，即便癒合也會有疤痕。更何況，以目前來看，程子才絲毫沒有悔改之心，他們之間的嫌隙只會越來越大。
他和蘇家的人註定走上的是不同的道路，若說想要回到從前，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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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和蘇轍顯然也都是這麼想的，他們還都記得程子才在離開蘇家之時所說的話，嘲諷他們早已經不是什麼宰相世家。
這一次他們來京城，一來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抱負，二來也是為了向包括程子才和史家在內的人證明自己，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眼光是錯的。
「子由，我好睏啊。」史凌汐看看身旁已經有些不悅的蘇軾和蘇轍，故意打了個哈欠懶懶說道。
一旁的王弗心領神會，也跟著點點頭，拉住身邊的蘇軾道：「子澹，天色不早了，我們若是再不回去，爹該擔心了。」
「我們走。」蘇軾和蘇轍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眾人從程子才身邊經過，沒有絲毫遲疑。
原本想要和他們講和的程子才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如此不給面子，不回答他也就算了，竟然就那麼從他面前走了。
他這麼想著，握了握拳，指甲幾乎要嵌到肉里，他恨恨的咬了咬牙。
再怎麼說如今他也是個官，他們不過也就是個平民百姓罷了，搭上義王又如何？當今聖上最是忌憚權勢爭鬥，義王作為他最寵愛的兄弟若是和平民百姓走的太近，難免會有人多說閑話，到時候不用他出手，自然也有人收拾他們。
這麼想著，程子才得意的笑了笑。
他們都太天真了，真以為考場和官場那麼容易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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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又過去了將近半月時間，蘇洵被歐陽修邀請去翰林院議事，蘇軾和蘇轍他們則是暫時留在了客棧之中。
上次去看『金池夜雨』時，原本眾人心情都很不錯，但是半路遇見程子才把看風景的心情都給破壞了。
最近蘇軫除了平日里被史凌汐和王弗拉著去逛街之外，便是待在房中刺繡，她的刺繡水平不覺之間又進步了一層。
史凌汐和王弗往日里則都是待在蘇轍和蘇軾身邊伴讀，史凌汐隨身帶著葯聖給的那本《神農本草紀》，閑暇之餘也會看看藥草書，順便練練字，如今有了蘇轍在一旁指導，她寫出來的字不僅形似，就連□□之間也似乎有了蘇轍的影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在京城的每一天似乎都過得很快。
這天眾人本來約好一起上街去買東西，順便帶著東西去看看趙桀，算是答謝他上次帶他們去看美景。雖然上次不夠盡興，有些不歡而散，但這些要怪也只能怪程子才不識相，怨不得趙桀。
似是心有靈犀一般，當他們從客棧走出來，臨近御街的時候，迎面撞見了走過來的趙桀和劉乾。
史凌汐本以為上次被程子才那麼說了，趙桀會故意和他們保持距離，如今看來是她多想了。
「好巧，我正想去找你們呢。」趙桀看看面前的眾人，笑得淡然，似乎那晚的事情早已忘記一般。
不等眾人回應，趙桀便又徑自說道：「之前答應你們要看遍汴京八景，之前已經看過其中三個，如今這個季節還有兩個景色是你們不能錯過的。」他說著看向眾人有些疑惑的目光又解釋道：「剩下的三個景色有兩個是在秋天，一個在冬天，等到那時我再帶你們去看。」
蘇軫看看面前一臉淡然的趙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是錯覺嗎？怎麼感覺他似乎很著急讓他們看完這汴京八景一般？他明明還有很多時間，大可以慢慢帶他們看就是。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等趙桀說話，一旁的劉乾便開口說道：「最近邊關之地不甚太平，聖上已經下旨要殿下過幾日便啟程去往邊關，下次回來怕是幾月之後了。」
之前邊關因為有狄青將軍的守衛，一直沒有太大動靜，之前狄青病重在京城養傷，如今邊關又有了異動。
這次宋仁宗趙禎讓趙桀前去，一來是鼓勵士氣，畢竟怎麼說趙桀也是他的兄弟，他去更能體現朝廷對邊關的重視和情義；二來則是為了試探趙桀，之前趙桀在京城玩樂，趙禎自然不會多問，可聽說他和治好狄青的蘇家人走的近，那蘇家人明年又要參加會試，他自然是要有所防範。
聽了劉乾的話，眾人心中不禁唏噓，所謂的王爺頭銜不過是聽起來好聽罷了。人人都羨慕他擁有無盡的財富和至高的權力，可他擁有這些的同時，面對的是兄弟之間的猜疑和試探。
史凌汐看看身旁怔怔盯著趙桀看的蘇軫，知道她是有些擔心他，可又說不出口，無奈的低聲嘆了口氣。
這聲音被身旁的蘇轍聽在了耳中，他輕輕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史凌汐轉眼看他，見他笑的溫柔，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其實你們不用擔心，我一直很嚮往邊關之地的生活，這次也算是去歷練歷練。」聰明如趙桀，自然知道眾人看他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好了，我離開還要幾日之後呢，再說我又不是不回來了。」趙桀這麼說著抬手拍了拍面前蘇軫的頭髮，動作輕柔，很快便收回了手。
他這動作自然，史凌汐卻忍不住抓住身旁蘇轍的手，眼巴巴的盯著他看，似乎在問他剛才有沒有看見？
蘇轍被她的反應逗笑了，無奈的搖搖頭。
「現在天色尚早，我們便先去鐵搭吧。」趙桀對身旁的劉乾說道，劉乾應了一聲，隨即看向眾人道：「請。」
眾人點點頭，跟著劉乾和趙桀往東北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