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然後道：「我前天好像看到有車跟蹤你媽和媛媛了。」


  「什麼？」易菲菲的聲音不自覺撥高了聲音。


  「本來我也不太確定，但是昨晚大概五點多那會，我又瞧見了。」趙辰生繼續道，「應該不會錯。」


  易菲菲心裡有些發怵，為什麼會有車要跟蹤易母？會不會是江慧雯？可是她跟蹤易母幹什麼？難道以孩子來要挾自己離開顧修延？

  想到這，她下了樓。


  大廈門外，趙辰生手提公文包，一身西裝革履筆直站立，見到來人他邁了兩步看著女人道：「巧巧。」


  「你剛才電話里說的是真的？」易菲菲走到男人邊上直接開門見山，「什麼車子，車牌號是多少？」


  「黑……色寶馬，沒有車牌號。」趙辰生看著她氣息微亂，那瓷白的面頰泛了紅，那模樣看上去帶著女人獨特的嬌媚，他心中不免一動，說話都顫了幾分。


  說完掏出手機然後打開了相冊將手機遞到女人面前。


  易菲菲看了一眼手機，手機里的幾張照片，都是同一輛無牌號黑色的寶馬車跟在易母和孩子身後的畫面。


  她面色有些沉，對男人道：「麻煩把照片發給我吧。」


  「你要不要過去？」趙辰生編輯了照片給她發送，「我送你。」


  易菲菲想了片刻問道：「你今天還發現有車跟著嗎？」


  趙辰生搖頭，「我今天過來的時候還沒有發現。」


  「這次謝謝你。」易菲菲腦子有些混亂，想著一會打電話問一下易母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趙辰生看著她就要邁步進了大廈，忙伸手攫取她的衣角，「巧巧……」


  「趙辰生，你別亂拉。」易菲菲雖然她感謝男人把這事告訴自己，但並不妨礙她不喜歡他。


  「不好意思。」趙辰生收了手，「我只是覺得這事應該早點處理。」


  「這事我確定後會處理。」易菲菲剛才接了電話后匆忙下來，腳踝還在隱隱作痛，她煩躁不悅的眼神毫不避嫌的在男人臉上穿梭，「還有以後，請不要隨便到這裡找我。」


  同時她又想到為什麼趙辰生會知道有車跟蹤易母的事，如果這幾天他一直留意她們，那麼他應該是知道了自己的一些情況。


  「你是怎麼發現他們跟蹤我媽的？」她沉問。


  趙辰生一怔，支支吾吾道：「我們公司……在你們家考察，準備參加政府投標，所以我……」


  他的答非所問和吞吐讓易菲菲有些不耐煩，「你是不是還在跟蹤我？」


  女人面色不虞和那帶著一絲鄙棄的眼神，讓趙辰生有些尷尬，他猶豫了幾息，想到這幾年無形中的包袱，便道：「我只是想辦法來彌補當初的錯。」


  他的聲音微微落寞。


  易菲菲心裡譏笑了幾分，但她又不能對他指責什麼，當晚在會所對方來勢兇猛，他一個男人明哲保身也無可厚非，誰會為別人搭上自己的未來？

  「趙辰生，以前那件事我不喜歡你再提。」易菲菲不是易巧巧，她對那件事沒多少印象，也不希望別人替她提起，「最好徹底爛在你肚子里！」


  趙辰生看著她神色突然凜然，像是變個了人似的。


  易菲菲直接上了樓，她沒有心情去顧忌男人被自己訓說后的感受，一心想著對於被跟蹤這件事要不要報警。


  到了辦公室，忙完工作后她打電話給易母，側面詢問了一番這幾天她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易母對她莫名其妙的關心有點驚訝，她這個女兒，明明同城，以前半年不著家，現在一個星期內還呆了好幾天？以前十指不沾水，現在做的飯卻比自己做得還入味？以前想了法兒地想要把孩子扔了，現在還給孩子買了娃娃和衣服？


  「沒什麼啊。」她直接道，「你怎麼突然跟我說這些話。」


  易菲菲還沒想好要怎麼跟易母詢問被跟蹤的事，她怕說出來會直接嚇到他們，想了想最後道：「老太太，要不我們搬家吧？」


  「搬家？」那邊的聲音被似乎嚇了一跳。


  易菲菲就道：「我們家房子不是被政府徵收了嗎？那附近在建商場房屋，噪音太大了，再說我想給孩子換個好點的學校。」


  「孩子在這裡都熟悉了，學校我覺得也行啊。」易母就道：「這附近新開發的小區已經在做最後的工程了，到時候裝修好我們就直接搬進去，聽說那房子隔音會做得好，到時候也不怕。」


  政府征地，被徵收人可以選擇貨幣補償，也可以選擇房屋產權調換，而附近的小區多數都選擇後者。


  「但現在那附近流動人口太多，我覺得不安全。」易菲菲又試著道。


  「你怕什麼，治安好得很。」易母淡道，「我一把老骨頭了，又沒什麼錢，你瞎擔心什麼？」


  「倒是你，談朋友了嗎？我跟你說，我們家隔壁大嫂娘家的侄子就不錯，你什麼時候有空……」


  「我工作很忙啊。」易菲菲聽著電話，桌上的座機電話響起，她示意著沈月琴幫她接電話。


  「再忙也得吃飯不是？」易母試圖說服她，「你什麼時候有空，先回來看一眼再說。」


  易菲菲看著沈月琴將自己座機電話替給自己，忙扔下一句『我工作很忙，沒有時間相親』的話就掛了手機。


  她朝沈月琴無奈一笑 ，從女人手裡接過電話。


  「你要相親么？」話筒才貼到耳邊，易菲菲就聽到男人的笑音從裡面傳來。


  易菲菲啞然，沒想到剛才自己跟易母親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讓他在電話里聽了去。


  「沒有。」她壓低了聲音道，「只是隨便說說。」


  「有沒有看中誰？」電話那邊男人聲音溫沉，「我可以幫你參考。」


  他聽似熱情的話，只讓易菲菲覺得掌心有些淌汗，在合同期她就算有心也不敢。


  「顧總開玩笑了，您這邊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需要吩咐？」她也不想在辦公室里和自己的老闆談這種私密的話題。


  「你的邀請函還在辦公室里。」男人沉笑道，「自己上來拿。」


  男人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易菲菲將電話歸位，拿著手機翻了一會，發現有個顧修延未接的電話。


  她收拾著複雜的心情，又想到早上在辦公室的場景，也只好硬著頭皮上樓。


  到了辦公室，才敲門就有人應聲，易菲菲推門而進，方伊琳站在外廳沙發處正在整理資料。


  看到來人，女人放下手中的動作，「易小姐，顧總有找。


  「謝謝。」易菲菲掃了一眼外廳桌面沒有看到邀請函，隨後徑直進了內廳。


  顧修延垂首仔細端倪著手中的東西，一身深藍的西裝襯著他面容更加深沉。


  聽聞腳步聲，男人抬頭，幽深的眼眸帶著一股清冷。


  易菲菲視線定格在男人手中的東西，是江慧雯上午時候給的邀請函。


  「顧總。」她上前走到辦公桌前。


  顧修延懶懶將邀請函放在桌子上推了過去，「別忘了周五穿上那件禮服。」


  易菲菲想到那件被自己遺忘在老城區的灰色禮服，便脫口而出：「顧總，這不太合適。」


  那件禮服是顧修延和江慧雯在一起逛街時看到的，如果穿去紀念日宴會，江慧雯估計要扒了她的皮了吧？


  「穿給自己的男人看有什麼不合適？」男人聲眉目帶笑，視線在女人纖瘦的腰身來回打量，「它應該很適合你。」


  易菲菲不自覺的將手交於腰前想抵住男人的目光，「但場合不合適。」


  「忘了之前我跟你說了什麼？」男人身子前傾，十指交叉若有所指地看著她，「要聽話。」


  易菲菲頓了片刻，看著男人微微動唇，溫婉一笑，「好。」


  男人滿意的頷首，轉頭看著電腦，易菲菲上前拿了邀請函，轉身要離去時，他又道：「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什麼？」


  男人的話，易菲菲聽得雲里霧裡，她想了會，除了孩子她沒發現原身有對顧修延隱瞞什麼，難道跟蹤易母的人是他？


  但她不會不打自招，便問：「解釋什麼？」


  男人聞言沒有立刻回應，握著鍵盤『滴滴』的點了幾下。


  易菲菲現在辦公桌前等了些時間，男人還是沒有回應，她想著如果真是孩子的事，那就順其自然。


  此及此，她便道：「顧總，那我先下去了。」


  男人這才抬頭，深眸微斂，笑道：「好好工作。」


  易菲菲就出了內廳，方伊琳還站在沙發里整理文件。


  沙發對面是寬大的Led顯示屏，而顯示屏上，正在播放公司辦公區域的視頻，儼然包括了剛才她和趙辰生對話的畫面，而且趙辰生拉著她衣角的畫面都清晰顯示。


  易菲菲猛然後退，回頭往內廳看了一眼，男人正轉頭往外，看過來的雙眸明亮深邃，唇角還噙著淺淺的笑。


  ……原來他要的解釋是這個而不是孩子的事？那麼及有可能是江慧文找人跟蹤。


  易菲菲正猶豫著要不要給進去時，男人就已經收了視線，她索性直接走人。


  「易小姐。」方伊琳叫住她，視線卻看著顯示屏，「顧總和太太的紀念日是周五晚上七點開始，別忘了。」


  女人聲音柔媚清脆，在靜謐的廳內，格外的清晰。


  易菲菲手裡的邀請函收好，笑道：「謝謝提醒。」


  易菲菲下來后又繼續給易母打電話委婉的把跟蹤的事說給她。


  「你放心吧，我會留意的。」易母雖然疑惑但不擔心，「附近都有治安管理亭，不用擔心，現在房子就要到手了，也別折騰了。」


  易菲菲只得先放棄。


  兩天的時間將藝人資料整理后，在周四上班的時候，她將資料交到了公關部。


  想到第二天的宴會，禮服還在老城區，她便請了假回去一趟。


  到的時候是中午，易思媛還在學校里，易菲菲去菜市場買回來了排骨給孩子做她上次說的豉汁排骨。


  做好排骨后，她去接易思媛放學，在回家的路上母女倆又去買了一些書籍和玩具。


  一家三口吃過晚飯，易菲菲私下裡又把照片給老太太看了看，但易母覺得沒有異常，因為每天往來車輛都很多。


  現在什麼事情沒有發生，易菲菲也不知道怎麼勸說，看著時間沒呆多久就先將禮服帶回了別墅。


  到別墅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主廳的電視正在放著娛樂的新聞。


  新聞里放的是顧修延和江慧雯結婚五周年紀念日的報道，畫面中顧家外景富麗堂皇，布置得美崙美奐，讓人一看便可以想象得到明日的風光。


  畫面切換別是的鐵門口，一米多高的合照擺放兩邊，合照上，俊男美女兩相依，一臉的笑意溫柔繾綣。


  而後屏幕突然一黑，易菲菲回神，鄭婷秋手裡拿著遙控器正轉頭過來看著她。


  「易小姐，您吃過晚飯了嗎？」女人笑問。


  「吃過了。」易菲菲神色有些不自然，手中的禮服袋在此時也像包了石頭一樣沉甸甸。


  曾經她被第三者插足而導致了婚姻的失敗，而現在卻變成了自己曾經厭惡的那種女人，所以看到報道她有點失態了。


  「那我給你熬點湯吧，一會睡覺前喝一點。」鄭婷秋笑了笑，「小霞，幫易小姐把東西拿到房間里去。」


  易菲菲沒有反對，將袋子遞過去。


  林小霞掃了一眼女人的袋子，然後上前奪過袋子。


  女傭奪袋的動作有些粗魯，易菲菲能明顯感受到她的惡意，這個女傭自從原身來到凝景園后，她對原身的惡意卻是日益加重而延至至今。


  女傭走後，她在大廳里坐下，翻開了震動已久的手機。


  公司微信群里信息條數已經顯示999+條，易菲菲大致往上翻了一眼，全都在說顧修延和江慧雯各種花式恩愛的話題。


  她心頭煩躁，起身去房間的酒櫃拿酒。


  花梨木的恆溫酒櫃，雕著各式的花紋，看上去自然古樸，卻又透著一股典雅的藝術感，但裡面的酒並不多。


  「易小姐，那個酒你不能喝。」正當易菲菲取出一瓶紅酒時，女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易菲菲回頭，林小霞目含輕蔑的視線正看著自己，「為什麼？」


  林小霞微微聳肩，笑道：「因為那是太太給先生準備的。」


  易菲菲手裡的紅酒看了看，又放回了酒櫃，而後，她又換了一瓶酒。


  「那個也是太太給先生準備的……」身後的聲音又繼續道。


  易菲菲自顧輕笑又放下，而後每拿起一瓶酒，女傭的聲音都是在提醒她，「這是太太給給先生準備的。」


  易菲菲拿了紅酒，回頭先看著女傭，「這兩瓶呢？也是太太給先生準備的嗎？」


  「你知道就好！」女人言語清冷。


  易菲菲懷抱著酒轉身拿了高腳杯，回頭揚唇淡道：「我今天就要它了！」


  說完邁步就走。


  林小霞沒想到她會理直所壯從自己身邊走過，當即直接拉住她，聲音尖利道：「易巧巧，你搶了人家的老公，現在一瓶紅酒都不放過？」


  她面容僵硬，眼眸赤紅，比江慧雯看到自己的樣子還要怒不可揭。


  易菲菲沒有心情跟她互相撕扯，一甩臂將她抓住自己的手甩開，不要臉道：「人我都搶了，一瓶酒算什麼？」


  林小霞被她的動作衝擊，再看女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怒意更甚，「易巧巧，你還要不要臉了？」


  「林小霞，嘴巴給我放開凈點。」易菲菲臉色一沉，上前逼近她，「每次先生來這你最殷勤，恨不得把主卧給擦壞了都不想出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那我也沒睡別人的老……」


  「林小霞。」鄭婷秋才把湯弄上灶台，出來在主廳沒看到人，沒想到一找便看到了這副情況，「你給我出去！」


  林小霞臉一紅，跺著腳，氣道：「秋姐，你是沒看到她剛才……」


  「跟你有什麼關係？」鄭婷秋冷眼打斷她，「要是不想幹了現在就收拾東西出去。」


  林小霞聞言鼻尖輕蹙，狠狠的看了女人一眼就跑了出去。


  鄭婷秋看著她離去，轉眸對易菲菲笑道：「易小姐，失禮了。」


  易菲菲朝她點頭一笑，轉身去大廳，兀自打開了電視，喝起了酒。


  酒色透亮紅潤，酒味細膩柔和，酒味醇厚綿延，每入一口都是甘洌純正，能醉到人心裡。


  「秋姐，喝一杯嗎？」女人倒了酒，像喝白開水似的一杯一杯送入喉。


  鄭婷秋神色難為，看著她一杯接著一杯喝空了一瓶，「易小姐，您這麼喝一會肯定難受的。」


  易菲菲醉過酒，自然知道那滋味，腦子放空，什麼意識都沒有，說不定醒來立馬又穿了回去。


  想到這，她又立刻興奮。


  「您別喝了。」鄭婷秋實在看不下去了，從她手裡奪過僅剩的一點酒。


  現實中的易菲菲酒量還馬虎，但紅酒後勁大，又喝得匆忙，喝了這些酒，她只覺得眼皮有點沉，身子也有點飄。


  她趴在桌子上，醉眼朦朧朝鄭婷秋笑了笑，「秋姐，這紅酒不錯呢……」


  「易小姐你喝多了。」鄭婷秋看著她面頰暈紅便勸道，「不能誤了明天的事。」


  易菲菲一怔，晃了有些發昏的腦袋，微微抬個眼皮好像看到電視里出現顧修延的那張臉。


  她自嘲一笑，猛然抓起了高腳杯，朝電視砸了過去，「顧修延，你個渣男！」


  高腳杯撞到了電視屏幕，『砰』的一聲又摔到了地下，隨後幾聲清脆的破音在大廳里回蕩。


  「易小姐，你怎麼可以罵先生？」鄭婷秋說完要上前，隨後就看到站在大廳門口的男人。


  她愣了會，想要開口時，男人卻比了個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