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半夜敲門
我離開楊成祖的大宅，楊成祖讓徐正安排一輛車送我們，但是我拒絕了。
我打電話在高雄最好的五星級酒店訂了房間，酒店會派車過來接我們。
在楊家大宅的門口我和林素真還有阿文正在等車，伴隨著熟悉的哈雷機車轟鳴聲，楊婷婷出現在我面前。
她還是一樣的漂亮英姿颯爽，但她的臉上卻寫滿了憂鬱。
我知道她為什麼憂鬱，因為我對楊成祖的態度一定會讓這個台南皇帝不爽，從廈門坐船回到台灣需要一點時間，這點時間足夠我去想柳泉死之前對我露出的那些表情，有時候有些事不一定要用語言來表達的。
「你和我爹地怎麼回事？」楊婷婷跨坐在哈雷機車上問我，問了我這句話以後她咬著嘴唇，她的眼神是彷徨的，她在盼望我的回答不要和她想的一樣。
我知道我當時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冷淡，我說出來的話也一樣冷淡，我對楊婷婷說：「我和你父親沒什麼事情，因為我們不會有任何關係，以前沒有，以後也絕不會有。」
我頓了頓，又對楊婷婷說：「你也一樣。」
我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眼神差點忍不住躲開楊婷婷的臉，但我控制住了自己，讓自己的眼睛直視她的眼睛。
楊婷婷像中槍一樣全身都劇震了一下，她的臉一向變得毫無血色，但她並沒有質問我為什麼這麼說，而是發動車子離開了我的視線。
哈雷機車怒吼著衝出楊家大門，像一道黑色閃電一樣轉眼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我和林素真還有阿文坐上酒店派來的一輛沃爾沃房車，林素真終於忍不住對我說了一句話。她對我說：「楊小姐很喜歡你。」
我懷裡抱著阿文眼睛望著窗外，喃喃的彷彿自言自語一樣道：「我知道，但是我和她沒有可能。」是的，我和楊婷婷沒有可能，且不說我的妻子蘭雨，就算沒有蘭雨，楊婷婷的父親楊成祖也足夠讓我望而卻步。
這是一個太可怕的人，我根本就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酒店的司機開車很穩，我坐在車中腦子裡想著很多事，手機響了我也沒聽見，還是林素真推了推我提醒了我一下。
電話是邵文俊打來的，我接通電話，邵文俊在電話里恭喜我成功回來，又問我現在在什麼地方，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爽朗，但是我現在卻覺得這個聲音非常的討厭。
雖然我一直沒有真正把邵文俊當朋友過，可是沒有人喜歡欺騙。
整件事我有太多的疑問，到了酒店我送林素真和阿文到她們的房間，然後我一個人到隔壁的房間去休息，我把自己扔在浴缸里，很久都沒有起來。
柳泉死之前那個驚訝愕然的表情和他那古怪的笑容一直在我面前閃現，我閉著眼睛，感覺自己無法呼吸。
我並不會為柳泉的死覺得可惜還是怎麼樣，但我知道我現在在恐懼，我真的在恐懼。
我在恐懼什麼，我從浴缸里站起來，就這麼一絲不掛的走到鏡子前，鏡子上蒙著一層水霧，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就像我的未來。
我伸出手掌抹去水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那個瘦削蒼白的青年。
這一年我二十四歲，卻已經經歷了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曾經歷過的事情，見到過了形形色色的人，捲入進很多我從前無法想象的事。
即使我在廣州的那家精神病院里的時候我都沒有像現在這麼感覺恐懼過，即使我從阿香的嘴裡知道藍星一定要幹掉我強叔很可能出賣的我的時候也沒這麼恐懼過。
我的恐懼來源於柳泉的那個笑容，他的笑容我現在有些明白是什麼意思了，那意思就像是在說：下一個就是你！
下一個就是我……我擦乾身上的水珠，穿上酒店的浴袍和拖鞋走到房間里，我打開電腦進入一個郵箱，然後找到了一個聯繫人發了一封郵件過去。
在這個郵件里我提出了我的要求，我的要求就是要那個聯繫人徹底查清楚柳泉的經歷，尤其是他從香港離開后的經歷。
這個聯繫人是一個私家偵探，台灣的私家偵探很多，而最好的私家偵探都集中在台北。這些私家偵探和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樣，他們其實是一群沒有什麼節操的人，只要你給錢，他們什麼都肯幫你查。
上到台北市長穿的什麼內褲，下到台灣哪一家的廟宇最靈驗，各種要求都可以，前提是你給錢，足夠的錢。
我是一個錢來得很容易的人，所以我是一個很大方的主顧。
那個聯繫人很快回復，要求給他一天時間，並且先支付五十萬新台幣的預付款，只要我肯打錢過去，一天以後他保證把柳泉幾歲不尿床都給我查出來。
我很爽快的把錢打了過去，那邊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我要做的就是等待。
我做完了這件事以後來到床上睡下，但剛剛睡下沒多久就被輕輕的敲門聲驚醒。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我在做夢，但敲門聲很有點鍥而不捨的勁頭，我只好下床來到門口，透過貓眼望出去，就看到了穿著睡衣的林素真。
我打開門剛想問林素真有什麼事，林素真就直接從我身旁走了進來，我一看人都進來了，只好關上了門。
「要喝什麼？」我打開冰箱，冰箱里有飲料也有啤酒，林素真沒說話，我立刻自作主張的拿了兩瓶柳丁汁，正好我也口渴了。
「阿晨……」林素真一直沉默，即使在我把柳丁汁遞給她的時候她也只是伸手接過，甚至沒有說一聲謝謝，等了很久她終於喚了我一聲，我抬起頭嗯了一聲。
「你現在已經很富有……我是說，如果你現在的生活太危險的話，你難道不能離開台灣嗎？」林素真說出這段話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還是她第一次干涉我的生活，我不禁覺得很訝異，真的很訝異。
「我有自己的理由，而且如果我離開台灣你和阿文怎麼辦？」我沉默了幾秒鐘后回答林素真，這個女人給了我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