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西門町的老人
在咖啡廳里楊成祖其實並沒有對我說太多的話，更沒有對我提出什麼要求，徐正在一旁更是沉默，但當我離開咖啡廳之後我的心情卻很低落。
我漫步在西門町的街頭，楊成祖的話在我耳邊迴響：「我十幾歲出道闖蕩江湖，那個時候的我就像剛剛揚帆起航的一艘航船，乘風破浪無所畏懼。這麼多年無論什麼樣的風浪我都闖過來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楊成祖的眼睛中有著說不出來的驕傲，意氣風發，整個人都好像年輕了幾歲。
但隨後他的眼睛中便露出了掩飾不住的疲憊：「可惜世上總有些人無法抗拒的東西，比如歲月。」
「我已經老了，身體越來越差，我這艘航船已經陳舊，已經到了退役的時候。」
很難想象楊成祖會對我這樣一個他其實並不熟悉的人說出這番話，我和他這才是第二次見面而已，而且我們之間甚至並沒有過真正的交流。
是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他這樣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我想不光是他的身體問題，更有可能還有別的原因，我想他一定遇到了麻煩。
但是楊成祖不會對我說他的麻煩，他這種人自然有他的驕傲，我能感覺到他沒有說出口的話。
我搖了搖頭，想要把這些煩心的事情甩在腦後，我走在人群里，四面八方都是人。
可是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時候，你走在喧鬧的人群中，但你自己卻是孤單而又無力的。
我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很不舒服，很難受，我需要找一點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在西門町你想要找一些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這個台灣最有名的地方，知名度甚至比得上阿里山和日月潭，但很多人只知道西門町的名字，並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它是台北最有名的流行商圈，從日本殖民台灣時代就已經開始存在，西門町的名字就是來自於日文。
你走在西門町的路上，會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在這些人中也許就有某家公司的星探，因為這裡是台北青少年聚集最多的場所，當年還是少女的林青霞就是在西門町被星探發掘，走上天后之路。
這裡號稱台灣的原宿，擁有大量的日文雜誌專賣店和販賣日本漫畫，寫真集，唱片飾品等等的店面，我走在路邊看到很多少年郎在店裡抱著漫畫書或者寫真集目不轉睛，用腳後跟想都可以知道那裡面是什麼內容。
這裡也號稱台灣的新宿，六本木，因為這裡是援助交際泛濫的場所，往往可以看到穿著國中校服的少女和中年大叔手挽手走過。
因為青少年大量聚集在這裡的關係，西門町可能是台灣青少年犯罪率最高的地方，至少我只是在這裡逛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目睹了兩起群毆衝突，而交鋒的雙方都是一看就未成年的少年。
我逛來逛去就有點迷失方向了，西門町我不是第一次來，不過之前都是和楊婷婷還有阿文一起來過，我記得還在這裡看了場電影，描述台灣地下勢力的《角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爸就是地下勢力大佬的原因，楊婷婷超愛看這類型的電影，之前在高雄的時候我甚至陪她看過了《古惑仔》全套，她對洪興十三妹超愛卻不喜歡黎姿演的小結巴，還戲言以後要當十三妹那樣的女老大。
我當時聽了她的話只有苦笑的份，電影里的地下勢力和她父親楊成祖的勢力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好嗎？
走到西門町有名的紅樓廣場，也就是日本殖民台灣時代俗稱的八角樓廣場時，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就在一個蹲在廣場角落擺攤的老人前站住了。
這個老人擺的攤子是一種很常見的撲克遊戲，三張撲克牌，兩張Q一張K，就是讓人下注猜哪一張是K。
我想大部分人都在街邊看到過這種遊戲，其實是很基本的換牌手法，這種遊戲在我老家那邊都沒什麼人會上當了。
但這個老人的攤子邊卻圍了不少人，不過這些人一看就是外地的遊客和我一樣。
我一開始也覺得這應該就是和我見過的那種街邊騙人的把戲一樣，但看圍了這麼多人我就覺得有些奇怪，難不成這些人都是傻子？
我停下來仔細看老人是怎麼騙人的，結果越看我越覺得奇怪，我臉上也和其他人一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個老人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衫，很瘦，看上去至少有七十歲的樣子，蒼老的臉上滿是深刻的皺紋，但他的眼睛卻很亮，一點沒有一般老年人的渾濁，目光轉動間十分靈活，偶爾會露出一點狡譎的味道。
我剛才說過他的玩法很簡單，就是兩張Q和一張K這三張撲克牌，每次他開始讓人下注的時候都會把三張牌正面排開，然後一張一張的拿在手裡給大家看。
他的動作很慢，所以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那張K在什麼位置。
有人懷疑他會換牌，這個時候老人會直接把三張牌放在地上的塑料布上面，任何人都可以隨便摸，看，甚至把牌序換掉。
等到大家都沒話說了，老人就會讓人猜，猜的時候就要下注了，按照老人的說法，中一賠十，也就是下注一百塊猜中的話賠給你一千塊，如果不中那一百塊就是他的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在旁邊看著很多人猜，但卻沒有一個人猜中的！
眾目睽睽之下，離這個老人最近的甚至都要貼到他跟前了，他兩隻瘦弱的胳膊光光的絕對沒可能藏牌，但他每次只要把下注的人指定的那張牌拿起來，一定就是一張Q。
他翻牌的動作非常非常慢，慢到你連他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能看清，但牌就是變了，我們這麼多人看著，那張牌在翻起來之前絕對是K，但他翻起來以後就是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