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雙更合一
嘿, 小天使~正文在趕來的路上,請n小時后查看 顧嬈晃了一眼,似乎是一名女工作人員。
那人撞鬼一樣掉頭就跑, 連句「對不起」都沒說。不是沒禮貌, 是現在的狀況不太合適。
衝力讓她的手腕磕在門框上,磨出來一道紅痕。顧嬈還沒站直身體,渾身像是被下了定身術一樣,動都不敢動一下。
蛇。
在她面前,有一條蛇。
顧嬈的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 恐懼刺激得她血液上涌,頭皮發麻,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折磨得她快昏死過去了。
真細數一遍,她基本沒多少恐懼的東西。不巧, 蛇是她最見不得的。
她連圖片都見不得。
「噝——」一條棕黑色的小蛇吐著信子, 蜿蜒挪動。
這條蛇原本是攀附在衣架上休憩,剛剛那人的尖叫聲並沒什麼,蛇對聲音並不敏感, 但她跑出去弄翻了衣架,把這條蛇驚動了。
雖然顧嬈刻意的不去了解, 常識她還是知道的。橢圓頭, 深棕色的蛇身花色黯淡, 無毒。
應該是寵物蛇里的, 「棕黑」。
理智告訴她, 沒驚著這條蛇的情況下, 它不會主動襲擊人。但她來之前……
這條蛇已經被人用很不友好的方式叫醒了。
顧嬈深吸了一口氣,她強忍著噁心和恐懼,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動了一步。
「噝——」
她才剛一動,那條蛇吐著猩紅的信子,蹭得躥出來一米多,基本就在她腳邊了。
要死了。
尖叫聲被她死死地壓在了喉管里,顧嬈僵持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條蛇攀附在門框上,像是在示威一樣,跟她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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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導演出來的時候,剛巧撞上沈良州過來。
人三天兩頭掐著點往劇組跑,自然不可能真的是閑著沒事幹。
捏住了對方的用意,他討巧的迎上去,「哎呦,沈總,您找宋小姐吧,她已經忙完了,就在服裝間。」
沈良州不太想跟他耗,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沒冷著一張臉。
副導演正要隨著人心思誇那位宋小姐,話剛剛想好,就被人冒冒失失打斷了。
一名工作人員從裡面沒命地跑出來,也顧不著眼前是誰,跟沈良州撞了個滿懷。
「冒冒失失地跑什麼!」副導演低聲呵斥了一句,扭頭忙不迭地問詢,「沈總,你沒事吧?小丫頭冒失。」
「出……出事了……」工作人員嚇得腿都軟了,話都說不利落,磕磕絆絆地說著原委,「有蛇……服裝間有蛇……」
「什麼蛇?」副導演怔了怔,反應過來的瞬間,被她的話驚到了。
「服裝間在哪兒?」沈良州臉色微變。
那名工作人員顫顫巍巍一指,沈良州話也不多說,直接衝過去了。
「壞了!」副導演這才回過味兒來,重點不是有蛇,重點是那位宋小姐還在裡面。
「服裝間里是不是還有人?你還愣在這裡幹嘛?還不快去叫保衛人員。」副導演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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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過去了短短几分鐘,可能連三分鐘都不到,顧嬈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細密的恐懼感像是織成了一張網,裹在了她身上。隨著時間流逝一點一點收縮,壓迫得她快要窒息了。
剛跑出去的工作人員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指望她是不靠譜了,可現在自己也不爭氣,她手都不敢挪動一下。
「啊——」腰上突然貼上了溫熱的觸感,顧嬈被驚了一下,低呼一聲。
下一秒,她的腰上傳來一股力道,有人緊緊攬著她的腰身,一把將她拽了過去。
慣性讓她站不穩,顧嬈跌進了對方的懷裡。他緊緊扣住她的腰身,冷冽的香氣纏了上來。
顧嬈勉勉強強從他懷裡抬頭,入目是他精緻的面部輪廓和漂亮的下頜線,在流蕩的光里,鍍了一層釉質的光芒。
「沈良州?」
顧嬈一度覺得自己快在這驚魂兩分鐘里失聲了,見到他的時候,她艱難地從喉管里磨出來三個字。
沈良州「嗯」了一聲,伸手將她護在身後,低沉的聲音像一幕不起漣漪的秋水。
平穩到讓人心安。
「我在。」
他說完話,那條受了驚的蛇,吐著信子往他身上撲過來。
「小心!」
顧嬈被這條蛇嚇得不輕,結果沈良州沒多少觸動,幾乎沒廢多少力氣,動作利落的捏住了蛇身。
他拿了它的七寸。
沈良州提溜著這條蛇,皺了皺眉,他倒是不怕這玩意兒,可是這種滑溜溜的觸感,實在是噁心。
顧嬈扯著他的襯衫,壓抑著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量如常,「沒事吧?」
「沒事。」沈良州轉過身來,安撫性地用另一隻手拍了拍顧嬈的肩膀,「你別擔心,這是寵物蛇,沒有毒。」
原本這是個安撫性地動作,因為他手裡還捏著一條蛇,顧嬈覺得自己又不好了。
她剋制著自己想要尖叫的強烈念頭,忍著不適扭了頭,「你……你把它拎遠一點,遠一點……」
沈良州見她緊閉著眼睛,一個勁兒往後縮,禁不住低聲笑了笑。
顧嬈咬了咬唇。
實在不是她不爭氣,什麼都好,對於這種沒骨頭的東西,她連圖片都不想見到。
「你還好吧?」沈良州看著她微蹙的眉梢和泛白的臉,忍不住問了一句。
顧嬈現在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好半天才找回聲音,從喉管里磨出來一個字,「嗯。」
沈良州將那條蛇拎得遠了點,伸手慢慢將她攬進懷裡,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沒事了。我在。」
冷冽的香氣壓了過來。
顧嬈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她的手抵在他的身前,卻也沒推開他,好一會兒,她輕輕拽住了他的襯衫。
經歷了剛剛那一出,她現在渾身綿軟無力,根本就使不上勁兒。
他稍微動了一下,就聽到顧嬈遲疑著低聲說了句,「你別動,我有點……腳軟。」
「我還以為,你會哭。」
沈良州冷不丁地開口,似乎是被自己構想的畫面逗笑了,他也真短促地笑了笑。
「你……」顧嬈深吸了一口氣,「你還是別說話了。」
顧嬈原本以為他多少會安慰一句,就算不說話,也好過這種變著法兒的落井下石。
「嗯?」沈良州低了頭,側臉蹭過她的長發,手掌箍在她腰間,他俯身貼在她耳側,「那你跟我說說話。」
他扣在她腰間的手不斷收緊,溫熱的呼吸悉數落在她的脖頸間,一寸寸凌遲。顧嬈只覺得很癢,縮了一下身子。
氣氛變得不怎麼對。
「你能不能……」顧嬈扯著他襯衫的手猛地鎖緊,薄唇翕合,艱難地吐出來幾個字,「你能不能老實一點?」
正常人哪裡會挑這種時間這種情景調-情?她害怕得要死,面前這人彷彿看不到一樣,變著法撩撥她。
沈良州短促地笑一聲,「那你有沒有好受一點?」
顧嬈微微一怔。
注意力被牽引,盤踞在心頭的恐懼感確實消散了不少。
保衛趕過來的時候,那條蛇剛剛的兇狠勁兒全然沒有了,它被沈良州捏著,吐著猩紅的信子,在半空中晃悠。
「袋子呢?」
一名保衛人員打開麻袋口,沈良州略微鬆開顧嬈,將那條蛇精準無誤地甩了進去,那人眼疾手快地將麻袋扎了口。
他用方巾將手慢條斯理地擦過一遍,晃了眼隨後趕到的導演和劇務,「這地方怎麼會有蛇?」
好在這是條無毒寵物蛇,也沒出什麼事,要不今天節目組就要上熱搜了,以這種慘不忍睹的緣由和方式。
但現在的狀況一樣糟糕,這條蛇驚了人,好巧不巧的被自家老闆撞上了,親自動手捕蛇還是老闆。
在失業的邊緣試探。
「已經讓人調監控了。」陳導也是個人精,他一句話將話題引回到顧嬈身上,「我看宋小姐很不舒服,還是先讓她休息會兒吧。」
沈良州對這群人的心思自然門清兒,不過他並不打算在這裡追究什麼,他轉過身,「還能走嗎?」
顧嬈其實腳有點虛,剛剛受了驚,腳像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現在倒好,敢走了,整個人卻像失重似的。
怕他再像之前一樣毫不避諱,顧嬈扯了一下他的袖口,「能。」
顧嬈抱著水杯緩了大半個小時。
監控被調取,並沒發現有什麼東西。起因就是一位工作人員偷偷帶了剛買的寵物蛇,沒看住,這條蛇溜進了服裝間。而那名工作人員後來忙忘了,知道發生了這事兒,臉都嚇白了。
既然是意外,那也沒什麼好說,帶蛇的人和之前把顧嬈扔在服裝間的工作人員直接被開除了。
沈良州似乎不太滿意這麼個結果,顧嬈冷不防地出了聲,「既然是意外,就別這麼興師動眾了。陳導,辛苦您因為我折騰到現在。」
這會兒劇組原本應該收工了,就算她是受害者,這還沒受傷呢,拽上一堆人忙上忙下承受低氣壓,說不過去。
沈良州是他老闆,她並不是。她還要在這個節目組待很長一段時間,得罪太多人不是什麼好事。
「哪裡的話,你是組裡的人,我有責任保證你們的安全。」陳導的臉色略微緩了緩。
人都把話說得這麼好聽了,他也不可能把這事怨她身上去。
沈良州也知道她的意思,不在多言。
只不過這事,實在是太巧了。未免太過讓人生疑。
宋伊一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沈良州壓根沒理會她,他低了視線,掃了顧嬈一眼,一伸手將她從地上撈了起來。
「我送你去醫院。」
他的手很涼,劃過她的腿彎兒,指尖搭在了她的膝蓋一側。
顧嬈的手指下意識地扯住了她的襯衫,渾身僵硬了幾秒。其實她挺想說,自己還能走。不過都不用她找什麼理由,他已經把她抱起來了。
聲音卡在了喉嚨里,顧嬈難言地盯了沈良州幾秒,「嗯」了一聲,垂了視線。
自己搭的戲,跪著也要演完。
沈良州抱著她往外走。
「沈總……」陳導心裡咯噔一下,他上前追了幾步。沈良州這要是一走,今晚飯也就徹底不用吃了。
「陳導,我不太希望看到這種惡性事件。」沈良州也懶得跟他打太極,話說得強硬。
宋伊一的臉色漸漸發白。沈良州這意思,她就是不收拾東西滾齣劇組,也得受點罪。
陳導沉默了幾秒。
他能說個「不」字嗎?能。不過沈良州要是想封殺一個人,動動手指的事,這不是上趕著觸霉頭嘛。他跟宋伊一沒仇,不過也非親非故不是。
場面變得很難看。
宋伊一左思右想,也沒想出來個門道。她實在不清楚短短几分鐘內,她又觸到了什麼忌諱。
剛剛沈良州雖然臉色不好看,倒也不至於動怒,現在明擺著是不打算輕拿輕放了。
宋伊一也不是個傻子,見情形不好,自然不會去跟別人爭論什麼緣由。沒人在乎所謂真相,沈良州要是認準了,沒做過也是她做的。
「沈總,是我今晚喝多了酒,昏了頭,我這就給清和……」「賠不是」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宋伊一就被沈良州冷冷打斷了。
「這話留著以後說。宋小姐有貧嘴的功夫,不如去燒個香,」沈良州的臉上薄薄凝霜,視線掃到顧嬈的腳踝,眸色里的戾氣重了幾分,「如果她的腳有什麼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宋伊一的臉色刷地變得慘白。
沈良州沒什麼耐性看她。如果不是出於家教,他也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他掐死宋伊一的念頭都有。
顧嬈引以為傲的是芭蕾。
她在國外進修了那麼多年,在芭蕾舞界早已佔據一席之地。如果就因為這麼一個蠢貨,腳踝受傷,對以後有什麼影響,那這個宋伊一,可以去死一死了。
顧嬈抬了視線,瞥到他眉間攢著的陰翳和緊抿的薄唇,欲言又止。
她的腳根本就沒事。
顧嬈暗嘆沈良州太小看自己了,她哪兒會是個輕易吃虧的人吶。
從來只有她打算算計和不打算算計的人,那個宋伊一她還真看不上眼,犯在她手裡,保管死路一條。
也不知道是她演技太好,還是沈良州太輕易相信,居然這麼順利把人矇騙過去了。
「那什麼……沈哥……」顧嬈一臉糾結地扯了扯沈良州的衣領,表情很痛苦。
講真的,對於他這麼心細,心疼自己的腳踝,她還是蠻感動的,誠心實意的那種感動。
但是她想了想他陰冷的視線,很懷疑如果她交代了事實真相,沈良州想掐死的對象,可能會變成自己。
所以顧嬈陷入了一種選擇的恐慌。
沈良州的唇角抽動了一下,呼吸停滯了幾秒,腳步都慢了下來。他視線複雜地睨了顧嬈一眼,「你好好說話。」
行,好歹她不管自己叫「沈先生」了。但是這個「沈哥」,別人叫叫得了,從她嘴裡喊出來,說不上來的彆扭。
「不是……」顧嬈眸色亮了亮,眼角微紅,某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宋伊一上身,眼淚快擠出來了。
「是不是很疼?」沈良州被她的表情驚了一下,以為她的腳踝傷的很嚴重,加快了腳步,沉了聲音,「你再忍忍。」
「哥……」顧嬈蠻討好性地把那聲「哥」叫的嬌軟,聽得人骨頭都能酥一半。
又來了。
然而沈良州只顧著她的傷了,沒心情跟她調-情,感覺不到絲毫情-趣,也懶得跟她糾結稱呼這個問題。
顧嬈咬了咬牙,帶著慷慨赴死的決然,「實話跟你說了吧,我腳沒事兒,我哄那個宋伊一玩呢。」
一口氣交代完,顧嬈覺得自己痛快多了。她也不敢瞧沈良州的臉色,只覺得他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沈良州低了視線,掃了眼懷裡縮了一下肩膀的顧嬈,情緒有些難以言喻。
好嘛,沒受傷。雖然很慶幸虛驚一場,可他對這種把自己耍的團圖轉的事,開心不起來。
他現在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擔驚受怕的焦慮模樣,暗罵自己就是個傻子。
十足的缺心眼兒。
顧嬈地手臂纏上了沈良州的脖頸,約莫是怕他生了氣一衝動直接把她扔下去。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前,「生氣可以,罵我也可以,動手就算了。」
沈良州的臉色不大好看,寒霜像是披在了身上,清冷的眸色裡帶著烈性的寒。
顧嬈覺得她應該是把他得罪透了。天地良心,她壓根沒有耍他玩的意思。
事實上沈良州也沒怎麼著她。
他只是把她放了下來。
顧嬈的手臂還勾著他的脖頸,這時候都沒鬆開,兩人的姿勢有些怪異。
「鬆手。」沈良州盯了她片刻,淡淡的。
顧嬈也盯著他,他的眼睛發亮,她從他深邃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在什麼念頭的驅動下,顧嬈的手指拽著他身後的衣領,沒撒手。
「不要。」薄唇里輕輕地掉落了兩個字。話一出口,顧嬈才覺得有些彆扭,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撒嬌。
氣氛一瞬間變得詭異。
顧嬈的聲音清冷,但說不出的好聽。沒有那種纏綿粘膩的感覺,卻帶著勾人的媚意和入骨的性感。
其實她不用故作柔情,那種繾綣的意味就已經濃烈。
然而沈良州似乎是生了氣,雖然看著沒什麼情緒。他又重複了一遍,「鬆開。」
這下顧嬈不說話了。
沈良州的眸色淡淡的,他看著顧嬈,伸手將她的手指一點一點扯開,轉身抬腿就走。
「……」顧嬈抿了抿唇。
這算是什麼事……生氣了?她又不是故意整他玩。
顧嬈按了按額角,她跟在他身後,踩著他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沈先生?」
沈良州沒搭腔。
「沈哥?」
他依舊沒搭理她。
「沈、良、州。」顧嬈的后槽牙咬合,她的聲音不大,不過真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見他是不打算給面子了,顧嬈低垂了視線,目不轉睛地盯著地面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