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不速之客
嘿, 小天使~正文在趕來的路上, 請n小時后查看 明明是他叫住她的, 他好像還有點不耐煩。
「宋小姐, 我們剛剛說好, 改天一起吃飯。」
沈良州露骨的眼神讓顧嬈極度不舒服, 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然後她看到他薄唇翕合,嗓間磨出低沉性感的字眼兒,「不必改天, 不如就今天吧。」
顧嬈啞然。
她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拒絕地話, 然後露出一副剛想要答應,又遇到困擾地苦惱神色,「沈先生, 我下午還有……」
「你下午的軍訓,不用去了。」沈良州似乎料准了她想說什麼,一眼把她看得門清兒,把她的借口原封不動地堵了回去, 「上車?」
顧嬈原本還想說些什麼, 沈良州已經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座, 替她拉開車門。
顧嬈突然覺得挺沒勁,和一個精明而且略微有點偏執的人,順著他的意思比較好。
「那, 恭敬不如從命。」顧嬈也懶得跟他矯情, 點了點頭。左右吃頓飯而已, 逃個軍訓也好。
一路無話。
沈良州沒什麼逾越的舉動,也沒什麼古怪問題。可顧嬈覺得說不上來的彆扭。
其實她跟沈良州沒什麼關係,純粹是回燕京那次,因為她哥哥顧淮之,認識了幾個人。她把他當哥哥看的,不是說三歲有代溝嗎?自家哥哥比她大五歲,所以顧淮之的朋友圈子,顧嬈一律視為半個長輩。
不太想見到他,純粹是不太想見到熟人,就她哥哥這群哥們,面上說得好聽,轉眼肯定告狀。她哥要是知道了,隔岸觀火都算是情義,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地方繞得挺遠。
看上去像是別墅區,走進去又不是。這地界有種上世紀租界的風格,翠綠欲滴的樹木隱蔽,知了聲聲入耳,有些聒噪,但帶著夏日獨特的氛圍。邁過濃郁法國風格的街區,有一片上世紀名人的故居,在其中一棟小洋樓停了下來。大約是為了維持這種氛圍,那些舊物保存完整。
沈良州伸手替她拉開座椅,手機鈴聲就響了。他掃了一眼,屈指點了點菜單,「你自己點。」
都不需要顧嬈跟他客套,他去了露台接電話。
顧嬈勾了幾道菜,按著熱菜冷盤和湯選了遍。原本她挺餓,這麼一折騰真沒什麼感覺了,索性丟下筆,打算問他的意思。
身邊的侍應生一個勁兒地偷瞄她,似乎想說些什麼。
顧嬈最見不得別人慾言又止地樣子,強迫症都能給活活憋死。她抬了眼,「怎麼了?」
「沈先生他,不吃辣。」侍應生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似乎是怕客人不高興,見到顧嬈沒有別的意思,她才補充道,「上次因為這個就過敏了。」
顧嬈略微訝異。
她跟沈良州吃過飯,沒見過他有什麼忌口,每次她點的都有些重口,辣椒是她不可割捨,極度刺激味蕾勾食慾。上次點了一桌,沈良州也面不改色地陪她吃完了。
顧嬈低垂了視線,「你再換本菜單來。」
等到沈良州掛斷了電話回來,發現菜單還是截然一新,不由得皺了皺眉。
顧嬈的教養很好,不碰手機,只安靜地等他,似乎也不會覺得無聊。她單手支頤,柔軟的長發傾瀉而下,隱隱能看到從髮絲間露出的下頜線。她的手腕纖細白皙,戴著一隻銀鐲子,外面一圈簡單的花紋。
似乎是顧嬈的小習慣,她喜歡在手腕戴各種精緻的鐲子,他每次見她,都是不同的款式。
沈良州在她身後站了會兒,才抬腿邁向她,「沒你喜歡的菜嗎?」
「抱歉,我有選擇恐懼症。」顧嬈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手指一撥,扣上了菜單,朝他推過去,「沈先生點吧。」
沈良州也沒多想,落了座,掃了眼菜單,拿起筆在菜名上勾了勾。
顧嬈的睫毛顫了顫。
他選的菜,跟她剛剛選的一樣。
「沈先生。」顧嬈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我不吃辣。」
沈良州抬眼,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淡淡地,卻又格外洶湧。
沈良州只覺得,顧嬈大約是想用口味等習慣不同,來證明自己是另一個人——證明她是宋清和,和顧嬈不同的一個人。
沈良州也懶得搭理她,把她的話堵了回去,「我吃辣。」
「……」
顧嬈對他這種找虐的態度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出於前幾次讓他適應自己口味吃辣的歉意,顧嬈也沒使壞,伸手按住了菜單,軟聲道:「我最近睡得不太好,有點上火。」
沈良州看了她半晌,這才換了菜。
一頓飯吃得挺坎坷。
顧嬈就是說不上來哪裡怪異,反正沈良州似乎對她有種敵意,不是仇視那種,而是帶著點怨念那種。好不容易磨到吃完,顧嬈都覺得無聊極了,她真想不通沈良州圖什麼。不過飯一吃完,她解脫了。
「宋小姐似乎很不情願見到我。」沈良州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眼皮也不掀一下。
「沒有。」顧嬈否認地又快又急,她眨了眨眼,也不覺得自己虛偽,「我是受寵若驚,所以……有點拘束,沈先生別見怪。」
沈良州眉梢微挑,也不拆穿她,唇角帶起笑意,「那宋小姐怎麼看起來急著要走。」
「我怕耽誤您時間。」顧嬈睫毛彎翹,深色的眸子清淺迷濛,她掃了眼他的手機,「沈先生似乎很忙。」
沈良州的手機屏幕不斷地亮起,應該是有事。也是古怪,他那麼忙,還非要拖著不情不願的自己吃飯。就跟故意逗她,給她不自在一樣。
「可宋小姐現在不能走。」沈良州微眯著眼,有些倦乏地看她。
「什麼?」顧嬈微怔。
事實證明,她也會錯了意。沈良州揚了揚下巴,示意窗外。原本晴朗的天氣在變,炙熱的陽光收斂,天色都陰了下來。
「像宋小姐說的,我下午來這裡談事情,可能要晚點送你回去。」
顧嬈起了身,「沒關係,我出去打車好了。」
話是這樣說,這片街區很大,車輛禁止入內,一路步行蠻遠的。再加上來這附近的都非富即貴,沒人打車過來,周遭也就沒計程車。
不消她考慮這些,天公也不作美。她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墜落,外面噼里啪啦地下起雨來,迷瀅一片。
「……」顧嬈唇角微微扯了下。
沈良州大約是被她可憐的表情愉悅到了,禁不住低聲笑了笑,「宋小姐既然不討厭見到我,我也不覺得你耽擱,那就留一會兒吧。」
顧嬈默然地盯了他片刻,這時候就算給她一把傘,她也不能徒步走出去。
她突然覺得,沈良州可能是故意的。
賊船都上了,她著急也不必急這一時半會兒了。她有點自暴自棄,看模樣是隨他便。
快到整點,他才起了身,抖開外套披在了她肩上,她想推開的手被他不動聲色地按了回去,攏了一下衣領,「走了。」
長廊連著另一棟洋樓,這次不同,現代的氣息撲面而來。整個二層都是室內泳池,裡面挺熱鬧的,似乎是在比賽。不過花樣挺古怪,像是在玩什麼遊戲,輸了的人倒著被人從跳台推了下去。
他們一進去,就聽到一聲尖叫,有個身材火辣的比基尼美女被人從跳台推下來了。
顧嬈眉頭微蹙。
沈良州似乎也沒料到玩得這麼過分,他原本覺得有點過了,不過他若有所思地掃了眼顧嬈那張臉,默許了。
「沈哥。」陶臨南像是沒注意到他沉鬱地臉色,笑嘻嘻地湊過來,「怎麼這麼久。」
說完陶臨南睨了一眼顧嬈,「呦,這個妹妹看著眼熟啊。」
「她叫宋清和。」沈良州不溫不涼地朝對面掃了一眼,對著顧嬈介紹,「陶臨南。」
「我說呢,宋小姐最近可是很出名。」陶臨南嘖嘖壞笑。
這話聽著,不太像誇獎。
沈良州晃了一眼對面伸向顧嬈的手,冷淡地補了句,「我朋友。」
陶臨南原本要伸出的手僵了一下,又縮了回去,他有點吃不準沈良州的意思了。聽這口吻,似乎挺寶貝的,握個手都不行。
沈良州眉頭凝起,「烏煙瘴氣,你讓人清場,吵。」
陶臨南快被氣笑了。原本也是沈良州提的,懷疑這姑娘那張臉不對。現在不太情願的,也是他。
好嘛,拿他撒什麼氣。
顧嬈見到泳池裡這一片水,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顯然,沈良州還是懷疑她,雖然沒做出來讓她洗臉這種奇葩事,可繞著彎子也想要她把妝卸了。
看來他不僅是故意,還是蓄謀已久的那種。
果然,不用通過沈良州的口,陶臨南先提了,「宋小姐,我可聽說你多才多藝啊,中學時候還是申城游泳冠軍。」
「陶先生聽誰瞎說?」顧嬈彎唇淺笑,話說得模稜兩可。
她知道宋清和會游泳,不過沒了解細節,怕他在這裡試探自己。這話說得很巧,可以是否認,也可以是謙虛。
不過陶臨南也沒拿話試她的意思,他就是一門心思讓她下水。
「我一朋友,挺想和宋小姐比試比試,宋小姐也不用有壓力,權當交個朋友。」陶臨南笑著把話題往這上面引,「初次見面,還恕陶某為了朋友冒昧了。」
他話音一落,真有一女人扭著身段過來了。
顧嬈心底冷笑,她未必願意交這個朋友呢。她面上還是溫和,她有些為難:「怕是要讓陶先生的朋友失望了,我最近可能……」
「不太方便」幾個字還沒說出口,沈良州冷不丁地看向陶臨南,「算了。」
顧嬈微詫,她瞥了眼沈良州。他微垂著眼,薄唇抿成了一條線,側臉的輪廓疏淡,沒什麼情緒。
陶臨南也覺得奇了,繞了這麼一大圈兒,沈良州自己莫名其妙地喊停了。
然而這跟提前陶臨南提前安排的不一樣,原本料到了顧嬈拒絕,拒絕了他也有辦法把人弄到水裡去,區別只是顧嬈是否自願。
現在沈良州又不捨得了,陶臨南給顧嬈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停手。
「罷了罷了,是我冒昧了。」陶臨南無可奈何地笑笑,「要不我們換個地兒?」
他話音未落,顧嬈覺得身後傳來一股力,有人猛地推了她一把,她還來不及反應,就失去重心栽進水裡了。
那人撞鬼一樣掉頭就跑,連句「對不起」都沒說。不是沒禮貌,是現在的狀況不太合適。
衝力讓她的手腕磕在門框上,磨出來一道紅痕。顧嬈還沒站直身體,渾身像是被下了定身術一樣,動都不敢動一下。
蛇。
在她面前,有一條蛇。
顧嬈的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恐懼刺激得她血液上涌,頭皮發麻,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折磨得她快昏死過去了。
真細數一遍,她基本沒多少恐懼的東西。不巧,蛇是她最見不得的。
她連圖片都見不得。
「噝——」一條棕黑色的小蛇吐著信子,蜿蜒挪動。
這條蛇原本是攀附在衣架上休憩,剛剛那人的尖叫聲並沒什麼,蛇對聲音並不敏感,但她跑出去弄翻了衣架,把這條蛇驚動了。
雖然顧嬈刻意的不去了解,常識她還是知道的。橢圓頭,深棕色的蛇身花色黯淡,無毒。
應該是寵物蛇里的,「棕黑」。
理智告訴她,沒驚著這條蛇的情況下,它不會主動襲擊人。但她來之前……
這條蛇已經被人用很不友好的方式叫醒了。
顧嬈深吸了一口氣,她強忍著噁心和恐懼,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動了一步。
「噝——」
她才剛一動,那條蛇吐著猩紅的信子,蹭得躥出來一米多,基本就在她腳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