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鴛鴦玉鐲
懷疑終歸是懷疑,畢竟沒出什麼事,也沒什麼證據。如果真是有人作妖,來日方長,也不是沒清算的時候。
這事也就到此為止。
「你去哪兒?」
沈良州沒穿外套,挺簡單的一件黑色襯衫,袖扣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袖子挽到了手肘,蠻隨意的。
「回酒店住一晚,就該回學校了。」顧嬈被那條蛇刺激得心情全無,只想回去休息,「明早的飛機。」
這次來蘇杭純粹是拍攝宣傳片,第一期錄製還有段日子。礙於剛剛的事,她對他倒是客氣了許多。
「我送你吧。」沈良州說得自然而然,眸底一片清明。
顧嬈腳尖微勾,最後又停在了原地,她側過身看了他幾秒,彎翹的睫毛顫了顫。
「行。」她咬了一聲,不大不小,但很清晰。
沒直奔酒店,沈良州回去拿東西。
沈良州臨安的居所跟顧嬈想得差不多,很雅緻的院落,但室內色調偏暗,裝飾單調,很清冷。唯一鮮活的色彩是那盆君子蘭。
家裡的阿姨正在打掃衛生,見到他帶人回來,似乎有些訝異,「先生,您今晚在這裡嗎?」
「不用忙,我拿個東西,過會兒就走。」沈良州擺了擺手,往樓上走,又想起什麼來,扭頭跟顧嬈說了句,「你稍等一會兒。」
阿姨去洗手泡茶去了,顧嬈等了一會兒,有些無聊。她湊到花前。
蒼翠的葉子間開出一朵橙紅的花,顏色灼灼如火,不同於垂笑君子蘭的深沉肅穆,別有一番韻味。
她輕輕嗅了一下,幽微的香氣撲鼻而來。她剛一起身,一朵花從枝葉間掉了下來。
「……」顧嬈略微張了張唇,有些訝異。
不是她做的。
她連碰都沒碰一下,這花還要碰瓷的嗎?
沈良州正站在二樓轉角,不動聲色地觀賞全過程。他看著顧嬈手足無措地四下張望,然後嘆了口氣,茫然地拎著那朵花發獃。
她挺獨特,從他見到她第一眼就這樣覺得。
她看你的時候,清艷和媚意從骨子裡透出來,勾得人失了三魂,迷了七魄。她不看你的時候,又淡靜得像不可觸碰的謫仙。
「清和。」沈良州冷不丁地出聲。
顧嬈太過出神,被他驚得一哆嗦,然後她迅速反應過來,將那朵花捏在手裡,背到了身後。
「你東西找完了?」顧嬈眨了眨眼,眸子迅速地躲開了。
沈良州見她心虛的模樣,挺想逗逗她。他掃了一眼顧嬈背在身後的手,似笑非笑。
「把手給我。」
顧嬈心說他是不是看到了,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沈良州不急不慢地上前一步,壓了過去,他的手臂繞到她的身後,扣住了她的左手。
顧嬈把那朵花換到了右手裡,左手任由著被他牽起。她忍不住問他,「你做什麼?」
沈良州也沒搭腔,低垂著視線,薄唇緊抿著。他伸手將她腕上的鐲子摘了下來,重新套上了一隻。
是一隻翡翠手鐲。
通透的玻璃種,飄著的綠韻深重,圓條古典清秀。看款式是蘇工的美人鐲,比一般的鐲子要窄,但精緻。
沈良州的手掌下移,牽起她的指尖,端詳了一會兒,緊抿的薄唇微微翹了翹,「挺好看。」
她的手腕纖細,瑩潤的翠色玉鐲戴在她手上,越襯得皓腕凝雪,線條優美。
人玉相稱。
「這個?」顧嬈微微怔了怔。
「這個送你了。」沈良州鬆開她的手,聳了聳肩,似乎也不太在意,伸手去撈沙發上的風衣,「走吧。」
所以他說的拿樣東西,是給她的嗎?
顧嬈盯著腕間的手鐲好一會兒,咬了咬唇,微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去退那隻鐲子,「不行,太貴重了。」
顧嬈只對兩樣東西沒有抵抗能力,鞋子和手鐲。
前者因為她跳芭蕾,才熱衷於收集舞鞋和水晶鞋;後者純粹是個人嗜好。
顧家寵女,基本是她要什麼給什麼,所以她在十八歲前就有了幾間收藏室,擺滿了限定鞋子和各式各樣的手鐲。
有人說女人總缺一支口紅,因為最愛的永遠是下一支。對顧嬈而言,她的收藏室永遠缺鞋子和手鐲。所以更貴重的她不是沒有,她只是無法對手鐲說「不」。
「就一隻鐲子,能貴重到哪裡去?」似乎覺得她的話好笑,沈良州也真的笑了笑。
顧嬈低眉掃了眼那隻鐲子,視線避開來,恍若聽不到他說的一樣,真的動手去摘。
沈良州按住了她的手。
「戴著。」
他的聲音清凌凌的,語調沒什麼起伏,就是話說得強硬,頗有點不容置喙的意味兒。
顧嬈抬眸看他,微挑的眸子氤氳了一片,看不分明。
「這東西真不值什麼錢。」沈良州重複了一遍。
「你誆我呢。」顧嬈唇角是勾著的,聲音里壓著無可奈何,「我懂點翡翠的。」
先不說這塊翡翠料子價值幾何,就單看款式做工,像是一件古物。他的這個不貴重,有點驚人。
大約是被她磨得沒轍了,沈良州又跟她解釋,「我在拍賣行拍的,本來也是給我媽的壽禮,不過這應該是鴛鴦鐲里的一隻,另一隻不好尋。」
「好事成雙,湊不齊不如不送。我又不能戴這玩意兒,留著也沒用。」沈良州把她預備摘鐲子的手撥開,捏著她的指尖,「不是挺好看的嗎?」
他這話可真可假,要真想處理了,再拍出去好了。無功不受祿,還是這麼貴重的東西,她怎麼收。
「你要是覺得『無功不受祿』,就替我支個招,幫我想個討老人家開心的轍,咱們就算扯平了,行不行?」
顧嬈還是沒說話。
沈良州微眯著眼睛,似乎有些煩躁,不過面上沒怎麼露出來,「你要是這樣,可就沒勁了。」
「行,那我還你,如果你不覺得是忍痛割愛。」顧嬈也不矯情,疏懶地勾唇笑了笑。
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送她東西的也不是只有他一個,只不過這麼送的,她第一次碰到。
「隨便。」沈良州似乎真沒當一回事兒,見她打消了念頭,悠悠然開口,「不過先說好,我不缺這點錢,要麼別還,要麼你想點新花樣。」
「……」顧嬈把原本想問的話又咽了回去。
得,他其實挺難伺候。
「不走嗎?」沈良州微微傾身,往她耳邊壓了過去,「不過我不介意你留在這。」
顧嬈挑眼看了下他。
她似乎沒注意到這微妙的距離,她微涼的手指勾住了他的領帶,無意間蹭過他的喉管。
「難道你還想期待點別的?」她的手指輕輕扯了下,在他唇邊呵氣如蘭。
沈良州身體微微一頓。
他深邃的眸子里像壓著暗流,平靜卻也格外的洶湧。
在氣氛徹底變質的一瞬間,顧嬈又像是失去興趣一樣鬆了手。
她旋開身,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走吧,不是要送我嗎?」
沈良州眉梢微挑。
她就老實一會兒,他快忘記她的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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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之後風平浪靜。
一連幾天沈良州都沒出現,顧嬈倒也樂得自在。那隻鐲子她壓根就沒敢往外戴,太容易脆了。
「我就看不慣她趾高氣昂的樣子,你說她有什麼厲害的?不就是走了運上過一次熱搜嗎?」
顧嬈還沒進宿舍,在樓道里就聽到了她的舍友陸薇婷氣急敗壞的聲音。
《美人為骨》的宣傳預告片剛剛出來,在申戲大一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都是一個宿舍的人,清和也沒怎麼……」謝青縵的話還沒說完,陸薇婷翻了個白眼。
「這種綜藝節目是上次熱搜就能去的嗎?傻白甜也不能這麼思考啊,沒有點潛規則,你去爭取個給我看看。」
席瑾倒是反應挺冷淡的,「你這話留著,等她回來再說。」
「說就說,我還……」
陸薇婷話說到一半,顧嬈推門而入。她的聲音活生生吞了回去,臉上掛上了僵硬的微笑。
席瑾嗤之以鼻,揚了揚下巴,示意陸薇婷,然後冷冷地開口,「我們剛剛在討論你呢,她有話跟你說。」
陸薇婷剜了席瑾一眼,「我們剛剛說微博的熱搜呢,就是那個佟鈺,熱搜買得也太不走心了。」
顧嬈全當見識了一下兩面三刀,也懶得戳破她。
陸薇婷這話也不算錯,確實有無數的通稿開始吹捧佟鈺在宣傳片中明艷動人,艷壓群芳。
佟鈺的口碑受損,也跟買熱搜營銷脫不了關係。她正處於戲路轉變時期,大約是著急火一把,三天兩頭買熱搜,敗盡了路人緣。
平時出席活動,但凡有女星在場,什麼「艷壓」啊,「秒殺」啊,「完爆」啊,統統出來了。
可她這次碰到硬釘子了。
佟鈺這次「艷壓」通稿里,被拖出來祭天是第一期節目的導師,前任「艷壓女王」。這些手段和套路可都是人家玩剩下的,本來就被業內詬病的套路,拎出來實在是丟人現眼。
[批發大西瓜:我也是醉了,麻煩某家粉要點臉行嗎?十八線明星也好意思碰瓷?]
[寸忖村:某家靠紅毯發家致富,也好意思踩我家了?tyxjj三個月的時侯就出道了,望周知。]
佟鈺和第一期導師雙方粉絲已經在微博上撕成一片,大有演變成世界罵戰的趨勢。這算是典型的玩反轉不成功反被黑的教科書級失敗案例了。
海晴和佟鈺粉絲撕得起勁,宋伊一的粉絲也在落井下石。藉機下場宣傳自家的也不少。
然而在罵戰最激烈的時候,某位熱心網民嗆了一句:
「有什麼好爭的,我看都不如後面那個抱琵琶的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