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星辰見趙母
同濟醫院住院部。
護工們扶著殘疾的病人,小心翼翼的進行康復的鍛煉。偶爾有幾個阿姨拿笤帚掃地,或是聚在一起聊新得的八卦。
喬星辰在過道上來回匆忙的來回穿梭著,身上那件黑色風衣因走路的速度過快而飄飛起。
她現在腦子是懵的。
真懵。
一夜之間,周雪梨從病房裡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周武。
「姓周的那位病人走了?」在聽到她急急忙忙的訴告時,主治醫生明顯鬆了一口氣,「是的。我昨晚已經通知她今天可以出院了。」
喬星辰腦門一黑差點昏過去。
她來不及向主治醫生詢問更多情況便有另幾個病人家屬一擁而上,圍著那名醫生問東問西,而她則被那些家屬們給生生擠出了辦公室外。
周雪梨出院了……
喬星辰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她簡單的鎮定下后拿出手機就撥打周武的電話號碼,可惜一直顯示對方忙音。
她深吸了口氣,走到樓梯口準備往下走的同時又撥打了周雪梨的電話,可惜也是無人接聽。
她本想打傅少頃的號碼,但想到他最近因為她的事已經忙的夠嗆,連春節的假期也出差談項目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她不能總是麻煩他,雖然他是她最親密的另一半。
「宋隊,怎麼辦啊,醫生已經宣布了周秦可能一直都處於昏迷狀。」一個女警跟著另一名面容嚴肅的中年男子向著樓梯往上走,一前一後。
喬星辰與他倆擦肩而過。
她本來向下的腳步在聽見那句話后驀然收回,凝眉轉身向後看,只見他倆穿過過道進了周秦的病房裡。
「周秦……」她最近將精力大多放在了周雪梨身上卻忽略了同樣病倒的周秦。
喬星辰回想剛剛那位女警說周秦可能要一直處於昏迷狀的話,心中有絲不好的預感,她忙返回,朝著周秦的病房疾步走去。
302號病房裡,站滿了人。
同濟醫院的院長和副院長以及這幾次為周秦操刀做手術的教授跟主任全部都在,更別提其他護士和肋理了。
宋隊面色凝重的望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那個年輕人,他尚還年輕,五官有蓬勃的朝氣,哪怕是在病中,也有那股不屈服的勁兒。
文文站在宋隊旁邊一直望著昏迷中的周秦,她對周秦的感情較為複雜,有同事間的深情厚誼,又有幾分私下的欣賞和愛慕。
這次他受傷,她也沒睡過一個好覺。
日日盼望他可以醒過來,可他還是不醒。
「真的束手無策了嗎。」宋隊的聲音在病房裡沉沉響起,有幾分痛心。
院長等人面面相覷一番,均未說話。
沉默等同默認。
文文幾步上前趴在周秦身上小聲抽噎,「周秦!你醒一醒啊!周秦,我跟宋隊還在等著你醒來一起出任務。」
「他現在這個狀況需要什麼。」宋隊畢竟是男人,理智戰勝了情感,他說著看向院長等人。
回答的那個是為周秦操刀的教授,他沉吟道,「病人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氛圍,雖然他現在昏迷,但也要像正常人一樣,每天需要給他清洗,餵食,排便,如果太陽好也要推他出去曬一曬。」
宋隊的眉頭漸凝起。
教授的意思是要請一個專人看著周秦,隊里倒是可以出這個錢,可,這樣下去真的是辦法嗎?
「宋隊,我去照顧周秦!」文文馬上站起來,臉上有無人能撼動的堅決。
宋隊對她呵聲道,「胡鬧!」
文文張嘴便要跟他辯駁。
「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職責,別忘了周秦是怎麼受的傷!難道你要龜縮在房間里整日看著昏迷不醒的他從而讓一個個罪犯逃出天網嗎!」宋隊的話猶如一記警鐘敲在文文腦中。
她意識到自己剛說的話是多麼可笑,可望著周秦昏迷中依然面帶微笑的臉就悲傷的不能自己。
她趴在周秦身上痛哭,「為什麼中彈的是你不是我!」
那天晚上的任務,她也在。
她負責充當假人質,因為那種情況下對方知道有警察要抓自己,為了逃跑肯定會抓人質來要挾,而她就是那個假人質。
周秦也是因為認出了她才識破了這個任務,更是為了救出她才中的子彈。
不然,子彈早就從她腦袋上打穿了。
「行了,就這樣吧。」宋隊對周秦昏迷不醒的事實也很難過,但他剋制住了,深吸了口氣,「情況我回去會彙報上級,至於接下來該怎麼做,等指示吧。」
「宋隊……」文文哭望他。
宋隊硬下心腸,推門就走,他一走,院長等人也陸陸續續離開了。
只留文文獨留病房內傷心大哭。
喬星辰站在病房門外,恍惚難受。
為什麼會這樣……
文文哭了一會兒后衝出來,她本來打算再看周秦一眼,誰知轉頭時看見了站在門側的喬星辰,一看見她,文文便遏制不住怒火指著她便大聲罵道,「沒良心的女人!」
喬星辰知道她想罵誰,她默不作聲任她罵,只當代寧寧受下這些。
「周秦都這樣了!她居然不知所蹤!她最好也一起死掉別讓我碰見她!」文文警告意味的橫了她一眼,回過身氣沖沖的走了。
喬星辰留在原地,心內五味雜陳。
寧寧啊寧寧,周秦都這樣了,你呢?人在哪裡?你難道就真的一絲都不關心周秦么?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思緒沒有時間散太快,因為被手機鈴聲打斷了。
喬星辰接完電話後面色驟變,一路向樓外沖。
趙家別墅內的園林是模仿江南園林景觀設計的,有濃郁的江南風味。
小橋流水,茂竹修林。隨處布滿書條石、雕刻、裝飾,以及花木寓意、疊石寄情。
別墅近景,上下幾層寬綽舒朗,四面房屋各自獨立,彼此之間有游廊連接,淡雅古樸。
「喬小姐,我家夫人正在廳內等你。」一位眉目慈祥的老奶奶笑眯眯的引著她一路往前。
喬星辰縱有再多警惕,對一個老奶奶還不至於如此防備,她對她微微笑,一路乖順的跟著她向前走,也不多話。
老奶奶很快將她引至別墅一層樓中的大廳內。
古樸又典雅的中式風,富麗堂皇之餘又顯大氣、高貴。
關玉樓穿著一件改良過的中式旗袍,即現代又顯復古婉韻,她上身還套了件米白色的針織衫,胸前別著茉莉花樣的別針,穿著很民國。
喬星辰乍然看見的第一眼便有種穿越時間的錯覺。
坐在她面前的彷彿民國電視劇里端莊溫婉的太太,但她心裡清楚,這個「太太」可不像電視劇里的那些只知爭寵宅斗,她可是在G市生意場上叱吒了數十載的事業女強人。
「小姑娘,你從進來便一直打量我,這樣很不禮貌。」關玉樓將手中翻看的《華爾街日報》放下,隨便又摘下老花鏡,以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墊上仰目看著站在她面前的人。
她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有一頭烏黑的長發,除此之外,觸目的顏色便是瑩潤如玉般的白色,瓷器般生出潤澤的光。
她立在明式如意欄杆罩前,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回視她。
她跟她對視時,眼神專一,沒有她想象的閃爍和躲避。
關玉樓覺得有那麼幾分意思,她伸手做請狀,「坐吧。站著怎麼說話。」
喬星辰順勢坐下,就坐在了她對面。
「你想不想喝點什麼。」關玉樓對她如長輩與晚輩聊天般隨意悠閑。
喬星辰禮貌拒絕了,「我不是來解渴的。」
關玉樓聞言撫掌大笑,「說的好。」言罷看了隨侍的阿姨一眼,「你們都退下吧,不必上茶了。」
她們走後,廳內清靜不少也顯得更空曠了,畢竟光是面積就有幾百平。
喬星辰直明來意,「冒昧問趙伯母一句,周武在哪。」
「你怎麼不問周雪梨在哪。」關玉樓避而不答卻拋了一個問題還給她。
喬星辰很不喜歡這樣的聊天方式,彎來繞去,但她們這些混跡商場的就是喜歡這樣,為的就是不讓別人看透她們在想什麼。
她好歹也在那些大公司呆了好幾年,接觸的又是跟她一般的權勢老總,總能摸透幾分對方的心思。
半個小時前,關玉樓親自致電她,告訴她周武在她這兒。
喬星辰當時第一反應就是:糟了!周雪梨!
她以為周雪梨也在關玉樓這裡,直到剛剛關玉樓反問她的那一句,她才放下心來,周雪梨並不在這。
如果周雪梨真在這兒,那麼剛剛她就不會以此反問她了。
她也是想知道周雪梨的下落所以才這麼問。
喬星辰不客氣的懟了她一句,「我不認為孤兒院會收像周雪梨這般年紀的人。」
關玉樓望著她的眼神凝下。
她在諷刺她將周周送去孤兒院那件事。
「當然。如果趙伯母有收養巨嬰的愛心的話。」喬星辰既然來了就不怕,既然不怕,那她還忍氣吞聲做什麼?
這個姓關的女人對周雪梨和周周所做的那些事,就是當她的面將她祖上十八代都問候一遍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