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62章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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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有些安靜。
林可欣等著他們開口說話。
「娘。」林春杏討好的笑著, 看了眼兩個閨女。「這些日子, 大妞兒小妞兒給你添麻煩了。」說話間，推了推旁邊的丈夫。
張山柴利索的把手裡半袋子地瓜拎到丈母娘跟前。「娘, 倆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有什麼可麻煩的, 大妞兒小妞兒乖的很，特別懂事, 再說，我是她們的姥姥，照顧她倆天經地義，用不著這麼客套。」見狀, 林可欣多少估計出他們的來意, 決定主動出擊。「家裡日子也算過得去，這半袋子地瓜，你們拿回去，張家人口多，不如家裡清凈。倆孩子在我這裡呢，你們儘管放心，我啊，保證帶得白白胖胖，不讓她們受半點委屈。」
這……林春杏聽著有點著急。「娘, 我們過來, 是想帶大妞兒小妞兒回去, 這, 這總住在姥姥家也不是個事兒，說出去不太好聽呢。」
「就是就是。」張山柴點著頭。「娘，家裡再困難，總不會少了倆孩子一口吃的。」
林可欣把臉一沉。「什麼叫不會少了倆孩子一口吃的？難道在你們眼裡，養孩子就是養只貓貓狗狗的？隨隨便便就給打發了？這話說的，我可真不愛聽。就沖這話，我也不敢讓倆孩子跟你們回去，好不容易養了點肉，瞧著有了個小孩兒的模樣，轉眼跟你們一回家，把我大半個月的心血全給白費了。」
「我不回去。」大妞兒瞅了眼父母，飛快的說了句。
小妞兒搖晃著小腦瓜，細細聲的跟了句。「不回去。」
「看吧，倆孩子也不願意回去。」林可欣不等他們說話，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這時節，地里農活多，你倆啊，甭在我這裡耽擱時間了，沒甚事兒，我也不留你們，趕緊回去吧，忙該忙的事兒，不該操的心別瞎操心。當初倆孩子擱你們眼皮底下呆著呢，也沒見你們夫妻倆哪個上過心，今個兒，倒是知道沖我要孩子了，以前幹什麼去了？」
這話說的，把夫妻倆臊了個滿臉通紅，張張嘴，有心想替自己說兩句話，話到喉嚨口又給堵住了。
沒多久，林春杏夫妻倆就離開了林家。
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了，連半袋子地瓜都老老實實的拎在手裡。
村裡的鄉親見著，有好事者笑笑嘻嘻的問著話，夫妻倆哪有臉說啊，裝著沒聽見，匆匆忙忙的出了村。
老張氏見著原封原樣回來的二兒夫妻倆，有點懵。「人呢？」
「沒，沒回來。」張山柴答得磕磕絆絆，緊接著，把半袋子地瓜遞到母親跟前。「娘讓我把吃的帶回來，說咱們家人多，先緊著自家吃。」
把老張氏給氣的喲，當即沖著二兒子的腦殼甩了一巴掌。「連家裡的豬都要比你聰明，連自個的親閨女都帶不回來，一天三頓都吃哪去了？豬到了年底還能賣錢呢，就你們倆，就你們倆就知道吃，一點腦子都不長。」
張山柴夫妻倆縮著肩膀，一聲不吭的聽著。
到底年紀大，罵了會，老張氏累得直喘氣。「把地瓜放廚房裡去。」
夜裡，老張氏躺在床上，跟老伴絮絮叨叨的嘀咕著。「這林寡婦太過份了，咱們老張家的孩子，難不成她真想養一輩子不成？山柴倆口子也是個笨，一點力都使不上……這事兒，可咋整啊？」
「她愛養就讓她養著，左右吃虧的不是咱們家。」張老頭悶聲悶氣的說著話，帶著濃濃的困意。「倆娃兒，說到底還是姓張呢，憑她林寡婦再有能耐，孩子終究還是會回張家來。」
想想也對，憋了一肚子火氣的老張氏突然的就開看了，想想林寡婦的苦日子就在後頭等著，心情就格外的見舒暢。
張家早早的躺床上睡覺，林家卻點起了油燈，大小五口人圍著桌子坐，眼神兒亮晶晶的盯著桌上的錢袋子。
於生意來說，於林家來說，今個可是大豐收了！
籃子賣得很好，堆積好幾天的籃子，賣了個乾淨，賣給店裡的籃子，老闆還把價格提高了兩文，但是有要求，希望他們家的籃子，只賣給他。
賣給店裡的籃子，都是林可欣編的，她熟練速度快，中等貨緊緊時間一天可以編兩個，高等貨也能一天編一個，這趟她得了八十六文錢，剩下的少數便是大妞兒慢慢吞吞編出來的，兩天一個，她編了兩個，賣出去得了二十四文錢，每個十二文錢。
岩哥兒姐弟倆編得是大眾貨，比較粗糙簡單，卻也是頗得趣味兒，按大小三文五文不等，竟也得了百來文錢。
前前後後，五六天時間吧，靠著編籃子，一家子便掙了足有兩百餘文。
整天沒個停歇的編啊編，累是累了點，卻萬萬沒有想到，能掙這麼多錢，看著沉甸甸的錢袋子，一瞬間，所有的疲憊彷彿都不見了，心裡頭滿滿的都是歡喜愉悅。
「幾天便能掙二百文，一個月……」林春花掰著手指頭數啊數。「一個月，得有好幾百吧！」沒讀過書，她還真算不出來，只有個模模糊糊的認知。「好幾百啊！那用不著多久，咱們就能攢好幾兩銀子，就可以給岩哥兒娶個媳婦了。」她樂滋滋的想著，笑得特別開心。「現在天亮得早黑得晚，趁著時日長，農活又不多，咱們多編些來賣。」
她都想好了，明天天蒙蒙亮就起來，編籃子不用看太清楚，手順了，有點兒光亮就能編。
「二姐，沒這麼簡單。」林岩松蹙著眉頭。「娘，今個我們擺攤時，就發現有人也在賣類似的籃子，不過，編得沒咱們的好看，技巧有些不得法，但勝在賣得便宜，比咱們的要便宜一文錢，我看著，也有些生意。再過陣子，興許會越編越好了。」
關於山寨貨方面的問題，林可欣還真想過。「沒事，不用管他們，趁著現在好賣，咱們就多賣些。」原本，她就沒打算長長久久的做。
林岩松欲要說話，林可欣開始道。「大夫說了，我沒什麼事。」低頭，一口一口，慢慢地細細地嚼著包子。「就是傷著了腦子，可能會忘些事，性情也會有點變化，這沒什麼，要不了命，也妨礙不了日常生活。」
「再說，便是去鎮里找大夫看也沒用。普濟堂的大夫說了，這個沒法治。興許日子久了，自個就好了也說不定。」
「娘，鎮里不行，咱們就去縣城，縣城裡的大夫多，更厲害些。」
「不去！」林可欣蠻橫的打斷了他的話。「一把年紀用不著白費錢，你要是擔心我會瘋會變痴兒，你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個清楚，有什麼不對勁時，我就去山裡……」
「娘！」林岩松眼裡含淚，聲音顫抖。「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可欣看了他眼。「那你就別管。」言罷，起身往外走。「家裡的錢，是給你娶媳婦用的，不能動！往後日子還長著呢。」
回了屋，關上門。林可欣躺在床上，愣愣地看著床頂。總算是演完了，砸砸嘴琢磨琢磨，似乎演得還挺像。
這關算是過了吧？應該是過了吧。不知道，邊走邊看吧。
良久，林可欣聽見門口有敲門聲。
她沒動，靜靜的躺在床上，眼睛卻盯著房門。
「娘。」門外的林岩松聲音低低地。「我去地里了。」
林可欣沒說話。
過了會，就聽見門外便宜兒子又說話了。「娘，你不想治，咱就不治。我聽你的，你別生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
林岩松離開后，好半響林可欣才踏出屋子。
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是沒法控制自己，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不用再模仿別人嘍！只要真心待這個便宜兒子，認認真真的當好母親這個角色，往後日子應該問題不大。
心情很好的林可欣嘴裡哼起了鄉間小曲兒，歡歡喜喜的滿屋子找活兒干。
給母雞拌食，清掃房屋及屋前屋后，將衣服晾曬到太陽底下，又去了趟劉屠夫家買了五花肉與筒子骨，今個中午弄豐盛些。
回來的道上見著路邊野花盛開正好，花了點時間采了大把，拿回家裝扮屋子。
林岩松回來時，就見母親正坐在屋檐下編織竹籃，是個特別小巧精緻的籃子。
廚房裡飄出陣陣香味兒，不知在燉著什麼湯，很是饞人，屋后的母雞響亮的叫著，似乎是剛剛下完雞蛋。
「娘。」
林可欣抬頭，沒說話，眼裡先有了笑。「回來了，洗把手擦擦汗，咱們就吃飯。」將編了大半的竹籃隨手擱椅子上，起身往廚房裡去。「對了，窩裡應該有雞蛋，順道撿回來擱罈子里。」
母親不再忙前忙后的替他張羅，林岩松放輕鬆的同時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原先母親總把他當成幼童，恨不得連吃飯洗澡都搭把手，事事妥當周全。如今母親把他當成大人般對待，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和藹，卻彷彿少了些什麼般。
可能是不習慣吧，其實這樣挺好，他長大了，該他孝敬母親，而不是母親伺候他。
「窩裡有兩個雞蛋。」雞蛋握在手裡，尚有溫熱，林岩松咧著嘴笑，很開心。
林可欣把飯菜碗筷端上桌。「家裡有三隻母雞，每天有三個雞蛋，咱們天天吃雞蛋也能攢不少雞蛋呢。」她替便宜兒子盛了碗湯。「先喝湯，潤潤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