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侵染度
“大哥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大哥忘了臣弟也是王爺。在楚國，如果有人可以壞臣弟的事，那臣弟這個王可就不合格了。同樣，不做事還想分功，臣弟同樣是不會答應的。”
呃--他竟然看的這麽透徹？老十三的老師到底是哪一個來著？如果可以，是不是可以請他教教允文？
“我明白了，老十三。”朱標點了點頭，一邊想一邊說，“讓他們做事也是對的，但是怎麽做事才算做對了呢？”
朱標也希望大青巾們做事，畢竟在大明，如果大青巾們不做事，也就沒人做事了。
“十三你也知道，其實父皇一直在讓他們做事。隻不過成效不大。”
朱標太謙虛了，哪兒是什麽成效不大。是根本沒成效好吧。
舉凡一個王朝建立之初，大多政治清明，很少有貪汙腐敗現象的發生，但是明朝初年卻發生了大規模的腐敗，朱元璋處理腐敗的手段也非常的殘酷。他規定：官員貪腐超過六十兩銀子即可處死，即使當時開國之初，六十兩也不是一個大數字，最出名的是淩遲，就是用小刀片一刀刀的把肉割掉，讓犯人在痛苦中死去，有的甚至被剝皮，裏麵塞上稻草，以警示後來的官員。這樣仍然沒有能阻止貪汙的風氣，有史料記載，洪武年間某科放榜派官364人，一年後，6人被殺，戴死罪、徒流罪辦事者358人，一個都沒有跑掉，可見當時貪腐成風。於是朱元璋頒布了更嚴酷的法令，隻要貪汙，不到六十兩也可以處死，百姓發現貪官汙吏可以自行逮捕，押赴京城，沿途人等不得阻攔，有阻攔者株連九族。
洪武十八年，禦史告發戶部侍郎郭桓貪腐，朱元璋下令徹查，郭桓案爆發。最後結果是郭桓貪汙江南數地的賦稅，牽連上至各部尚書侍郎，下至富商走卒，一共殺了數萬人，大抵是中產之家皆破。由於殺的太多，官員不夠用，所以出現了一幕曆史上罕見的奇觀，很多犯人過堂，到了衙門才發現，當官的也戴刑具，原來這是判了死刑的官員，因為暫時沒有官員可以頂替，所以先不殺頭，先處理政事，等有人接任了再處理。
據不完全統計，老朱殺的貪官大約在6萬到7萬左右。
然而就是這麽殺，其結果也是然並卵，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咦？難道是老朱問的？不是太子。
朱桂沉吟了一會兒，覺得並非沒有可能。畢竟身為一個統治者，殺人從來都不是目的，讓朝廷高效的運轉，才是目的。
“等得到我們認可的時候。”想到這，朱桂給出了一個答案。
“哈？老十三，怎麽個意思？”
這個答案很強大，強大到朱標無力反駁，但卻一點兒也不是朱標想要的。
“你這等於沒說。”
“大哥。怎麽沒說。咱們給他們官做，本身便需要他們付出……嗯，職業道德。是，他們有人脈，有師生，有同窗。在他們建立的親親相隱之下，咱們什麽也查不到。
現在，天道出現了。有功為神，無功為鬼。不做到讓天地承認……大哥，你不會覺得小弟可以代替天道吧！”
嘶--朱標在手下人的勸說下，本是以為老十三不願意幫忙。(千萬不要小看大青巾們的嘴炮。)
但現在再聽老十三這麽一說，好像老十三說的也是很有道理啊！
“來來，飯菜都涼了，先吃，先吃。”朱標無話可說，便勸朱桂先吃。
因為就像朱桂說的，走後門，在成神一事上，是沒可能的了。人好騙，可天地欺不得。
怎麽辦？
放棄？
是不是太可惜了。如果陰神可以管理人事就好了。
陰神不可以處理活人的事，這是規定，也是禁忌。但是朱標卻不能不管，特別是老朱選中了朱允文。這孩子太柔弱，耳根子軟，就是治國也不那麽合格，極容易受人鼓惑。
這也是朱標看重浩然正氣的主因，也是他的私心所在。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朱桂隱隱約約猜到朱標有私心。這很好猜。擁有浩然正氣的人公正，至少看上去是這樣，但凡統治者都會需要這樣的人才。
隻不過朱桂卻不敢給出這樣的建議。
是，他是可以煉浩然正氣的丹，但是黃子澄已經證明了，這力量很唯心。
舉個簡單的例子，海瑞，絕對的正大君子。但他卻活活餓死了自己的女兒。這家夥太正了，正到對家人的態度嚴苛到了變態的程度，甚至因為女兒吃外人的食物，便把女兒活活餓死。
他的嚴以律己，嚴待家人。於國於民都是好事，甚至在修煉浩然正氣上，朱桂相信他也是最優的人選。
但是正因為如此，朱桂才不敢傳出浩然正氣。
不管是什麽力量，如果走了極端，隻怕不會是件好事。
這隻是隱約間的感覺，他還沒有證明過。
當然，他也一點兒也不想證明。滿大明全是正人君子，恐怕大明也就離滅亡不遠了。
所以，朱桂說的滿意，不是虛話，而是真心。除非他們重新定義。否則現在的儒學，隻會坑死人。
別的不說，就朱桂現在吃的這口美食。一旦真的是“君子遠庖廚”了，以後上哪去吃？
往小了說，這是個人的味覺享受，但是往大了說，食物的美味與多樣性，是關係著人種的進化的。
人族的低起點，賦予了人體不斷進化的能力。而吃，就是一代代優化的助推器。
吃不好，喝不好，不僅不要想進化，退化也不是沒可能的。
同樣，“君子”是美德，但是人人都君子了，也隻會帶來精神上的退化。
在這些弊端沒研究透，並完善之前，朱桂是不會把其推出的。
因為一旦推出，或許就會發生精神上的汙染。哪怕是“好”的東西，一旦有了“汙染力”，就很難再說是好的東西了。
朱桂沒有出聲，朱標看著朱桂用餐。
“老十三，這頓早餐真是意外的豐盛。”
很明顯，朱標沒有放過朱桂的打算。
“要不？你試試？這事總要有個標準，有個解決……”
朱桂沒做聲，繼續享用他的早餐。
“老十三，我覺得黃子澄其實還是不錯的……”
還說自己兒子耳根子軟，他這當父親的，也不怎麽樣啊！
朱桂放下吃了一半的點心，聽他說話。
老實說，現在黃子澄怎麽樣了。他沒見到人，並不知道。但是從朱標口中，他卻知道了不少。
比如黃子澄說他擁有浩然正氣的時候，有一種擁有光明，甚至自己就是光明的感覺。
這是朱桂感覺不到的。身為修士，心境很重要。他可以感受到浩然正氣的“正”，但是卻不可能受其侵染，更加不會覺得自己是什麽“光明”。
“嘟——侵染力度有限。侵染與意誌力有關？”
朱桂讓係統記錄下自己的猜測，以作為下一步的實驗觀測點。
至於用誰做實驗的問題。
黃子澄。
這個名字就這麽直接跑了出來。都沒有讓朱桂去想。
唉！修士的直覺。
大抵上，一個修士下意識覺得可能的人或事，其在很大機率上，就真的是有很大可能合適的。
想到這裏，朱桂咬了口手中的點心。
“抱歉，殿下。臣來晚了。”
在朱桂思考時，黃子澄已經過來了。
“老十三，你看怎麽合適，就怎麽來。”
人是朱標叫來的。或者說是他們事先約好的。到了這個時間點，黃子澄便進來。
朱桂看向黃子澄，他整個人都憔悴了，哪兒還有儒學士的風彩，簡直是個癮君子一樣。
“楚王殿下，還請給臣一個機會。”上來，便是大禮參拜。
“你真的想要嗎？我沒有意見，不過……。”
朱桂抬頭，目光炯炯的看向朱標。
“他可能很快會死的。哪怕由我帶他，也無法保證他活下來。”
聽到朱桂沒有拒絕的意思，朱標露出笑容，可聽到沒有辦法保證人活下來，朱標的笑容就馬上消失。
“老十三，你也保不下他。這不可能吧。”
“我想大哥也應該發現了才對。動用大軍，隻會讓饕逃跑。它們很明顯不願意硬懟軍隊的軍煞之氣。它們也是夠倒黴的。偏偏在這時候與我大明對上。重立天地，天地橋通，許多手段與威能一一顯現。”
隨著天地勾通，許多的威能都在顯現，比如這軍煞，便是其中之一。
朱桂說的情況，朱標也知道，所以他才來找朱桂。“老十三，不能一個個引嗎？”
朱桂好笑看向朱標，說：“大哥，這不是想引就可以引的。人多了。它們不會出來，所以這才是大哥來找小弟的目的。但是咱們人少，就該是對方人多了。”
說完，朱桂就不再多說，而是看朱標的決斷。與朱標相處的也不算短了，所以朱桂知道朱標的耳根子也軟，但是他卻是個會衡量利益的統治者，外人的話，對他僅僅是參考，真正可以讓他下決心的，其實還是利益。
“老十三，真就這麽危險？”
“太子殿下，我沒問題的，身為儒學士子，我早已經準備好迎接一切情況，殺身成仁，舍身取義，本就是我等的追求。”
黃子澄突然身體挺直，語氣很堅定，還側目看了朱桂一眼。
朱桂什麽表示也沒有，他隻是等朱標的決斷。
老實說到了現在，朱桂也確實需要捕捉一下饕了。
當軍煞成形，噴火器足以燒死他們。朱桂便沒有了坐陣中軍的必要。
過去他坐陣中軍，不挪窩，與其說是在收集情報，不如說怕萬一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被人端了老巢。
現在軍隊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他也是時候動上一動了。
“既然是這樣，好吧，你就暫時跟著老十三，雖然你是個謀臣，但是可你一切要聽從楚王的指揮，不得自做主張。
老十三，如果事不可為，活著回來！”
太子沒有明說，但是很明顯，他沒有放棄朱桂的打算。
不說親情，這本就是一個很明顯的利益關係。朱桂死，代表著今後再無浩然正氣丹。而黃子澄，也就不過是死了一個黃子澄罷了。
“現在就去，走了，吉祥物。”
朱桂口中的吉祥物就是黃子澄。當他再一次找來了朱標。他與朱標那點兒“人才”的人情，便已經用光了。
從朱標對他生死的放棄就可見一斑。
所以現在對朱桂也好，對朱標也罷，黃子澄的像征意義是大過“利益”本身。
所以，他也就成了一個吉祥物。
活下來更好，活不下來的話……就要看天意了。
聽到吉祥物這稱呼，黃子澄愣住，有些錯愕的指了指自己。
看到這一幕，朱標無奈苦笑，自家這老十三，總是新名詞不斷。
也不知道他怎麽就這麽喜歡造名詞，而且……造的很有味道。
朱標沒有出聲，隻是默默記下自己弟弟的“新”名詞。
而且他也不再出聲了。
“立旗”這個詞是自己兄弟造的，但是這“詞”很靈。
所以祝凱旋，接風洗塵什麽的，朱標已經學會控製，不說。
不然，萬一真要是靈了。可是會死人的。別的什麽人死了，他可以不在乎，但自己弟弟死了，不要說老朱不會答應，就是他自己也不願意看到。因為他是陰神。因為他到了老十三這邊來。
他來了，然後老十三就死了。父皇會怎麽看？自己的其他兄弟們又會怎麽看？
自己活著，自己是太子，兄弟們不會怎麽樣。但是自己死了。而允文隻怕壓不住他的叔叔。
人死操心多，朱標也是。而且朱標有意無意發現，隨著他當“神”的白久，他越來越理性。
不是說他過去不講利益。他過去也講，但是卻沒有現在這理性，這麽頭腦清晰。
好處，得失……
大腦仿佛開了竅，再沒有任何阻擋似的。這個感覺，一天天的愈發明確。
“或許應該等老十三回來後，問一問我這是怎麽了？”
“咦？我這不是又立了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