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除我皆邪
黃子澄這樣的人,朱桂早就看個明白了,他就是那種世界都必須圍著自己的指揮棒轉,但凡不轉,都是邪的,需要消滅的。
這也是儒教千年來養成的習慣了。自從儒教成為了顯學,其餘百家盡皆消失,不是它幹的,也沒別人了。
對此,朱桂絲毫不懼,他坦然一笑,“我隻花了2萬貫,隻用了500名工匠,人都在這裏,黃大人若是不信,隻管問就是了!”
朱桂飲著茶水,突然笑嗬嗬道:“黃大人,就算我想多用工匠,多采購石料,也征不到人,也買不到石頭,你不是都安排了嗎!”
黃子澄拖自己後腿的事,朱桂隻是隨口一說,不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還真這麽幹了。
“嗬嗬。”朱桂看他氣急敗壞,不由笑出聲來。
黃子澄並不擔心朱桂知道自己拖了後腿,因為“忠”,因為他是太子的人。儒家從來教的不是分享,而是獨占。所以黃子澄很生氣,因為他是“正義”的,越是厲害的皇子,他越要為太子除去。
“我不信!你不可能用這麽點花費就修好了禦道,你在撒謊!”黃子澄氣急敗壞。
朱桂嗬嗬一笑,衝著石匠道:“你們取兩塊石頭,也讓黃大人開開眼界,好好看看,咱們是如何施工的。”
石匠領命,他們將兩塊石頭撬出來,擺在黃子澄的麵前。
黃子澄伏身看去,表麵沒什麽,隻是底下那一麵坑坑窪窪,竟然是各種的碎石子,隻不過這些碎石子不是散落的,反而被什麽粘合劑粘在了一起。
“這怎麽可能?”
黃子澄用手去掰,卻沒有掰動,但是掰不動不等於他不憤怒。
雖然他不知道朱桂用了什麽樣的粘合劑,可這是禦道啊,禦道上的采石長短規製,禮書上都有寫。是可以用碎石子粘上充數的嗎,簡直可惡!
黃子澄伸手去抓朱桂,嘴裏憤怒道:“你竟然敢用碎石子。走,咱們去陛下那裏論理!”
沒等黃子澄轉身,而聶邁步走了過來,他微微一笑,“黃大人,我看此事不用驚動陛下了。”
任何事物都有個發生發展的過程,明代的宦官也是這樣。明太祖朱元璋坐上大明王朝的交椅後,“收天下之權以歸一人”,以曆史上宦官禍國亂政為鑒戒,曾感慨係之地說:“吾見史傳所書,漢唐末世皆為宦官敗蠹,不可拯救,未嚐不為之惋歎。”因此他對宦官作了種種限製,明確規定宦官不得兼外臣文武銜,不得穿戴外臣衣服、帽子,官階不得超過四品,政府各部門不得與宦官公文往來,等等。朱元璋仍不放心,又特地在一塊鐵牌上刻“內臣不得幹預政事,預者斬”這十幾個大字,以示震懾。洪武四年五月,有個宦官因久侍內廷,仗著老資格,議論政事,結果當天就被朱元璋打發回老家,下令終身永不敘用。
但是,宦官的發展,是不以朱元璋的個人意誌為轉移的。當朱元璋不可能給武將重權,又很快發現大青巾與自家利益不一致。使用宦官便不可避免了。
比如朱元璋知道“西番”向來產馬,曾派文官去買,但因使用的貨幣不同,買到的馬很少。僅僅隻有幾十匹。
但是後來朱元璋派尚膳太監而聶、司禮太監慶童齎敕到陝西、河州等衛,向所屬番族宣諭,命令他們賣馬,給以茶葉。結果,這次得馬10340餘匹,交換出去的茶葉達30餘萬斤。這些馬後來被分配給河南、山西、陝西衛所的騎士。
文官辦事,朝廷不給錢,就買不到馬。朱元璋派出太監,一分銀子不花,就得了一萬多匹馬。
可想而知,而聶這個太監在老朱心目中的地位。
但是黃子澄是文臣。文臣什麽的,更加看不上太監,所以他一瞪眼睛,一點兒麵子也不留道:“怎麽不用,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十三皇子偷工減料,欺瞞耍詐,要是不嚴懲,國法何在?”
黃子澄直接便上綱上線了。
而聶根本不吃黃子澄這一套。
“陛下吩咐,是整修禦道,並非重建。既然是整修,經過他們的妙手,禦道已經恢複了原樣,就應該獎勵功勞才是,沒有道理問罪!”
黃子澄自以為自己占有大義,但是而聶卻知道朱元璋的心思:老朱的孩子隻要做事,就是好孩子。至於做事的結果,朱元璋是不在意的。
知道朱元璋心思的而聶,不要說朱桂把禦道修的似模似樣。就是朱桂修的不成樣子,僅僅是動了一下土。而聶今個兒也會維護好朱桂,因為而聶是太監,是皇帝的家奴,他隻對皇帝負責。
至於對與錯……嗬嗬,真就那麽重要?小孩才論對錯,大人的世界隻有利益。
從洪武四年殺功臣殺到二十五年的大明,這都不懂的奴才基本上已經死光光了。
而且陛下也不是派自己一個人來,知道太監壓不住文官,這不把劉伯溫劉大人也派來了嗎?
而聶看向劉伯溫。
劉伯溫自然知道今天自己來這的原因,所以他也笑著走過來道:“黃大人,這個約書是我和殿下訂的,如今百廢待興,處處用錢,能節約物力,是最好不過的。我以為殿下巧思匠心,手段高明,實在是朝廷官吏的表率。”
黃子澄驚訝地看向劉伯溫,他一直以為劉伯溫也是文官體係,萬萬沒想到劉伯溫竟然會偏向非太子的皇子。
劉伯溫一看黃子澄的驚訝,便猜到黃子澄想歪了。他就不明白了,朱元璋已經立下了太子,他們為什麽還要搞事。比起諸皇子爭嫡,為什麽不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比如二皇子喜歡吃,就讓他吃好了。十三皇子喜歡建築,就讓他幹建築隊……這總比盯上皇位要好吧!
可惜,大明就一個劉伯溫,所以他的智慧真就沒人理解了。
而一邊的秦王早忍耐不住補刀道:“沒錯,區區2萬貫就能做好的事情,卻要用20萬貫,也不知道多少錢被人中飽私囊了,本王看這個才應該好好查!”
“啊!”
黃子澄臉色鐵青,渾身顫抖。
很顯然,麵對劉伯溫與秦王,他明顯處在下風,而且朱桂把禦道修好,狠狠抽了他一巴掌,打得還真疼!
黃子澄突然把頭轉向了朱桂,“好!好!十三皇子不合禮書,不按規製製石,其他人本官管不了,但本官食大明之俸,是必然上奏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