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 144 章

  劉國藝接的這部影片名叫《卧底警察》, 講述的是陳國雄經過選撥和訓練,成為一名卧底警察。他頭腦聰明,心思縝密, 為了獲得幫派大佬的信任, 陳國雄親手策劃了一起盜竊黃金案, 作為主事的陳國雄因此得到幫派大佬的信任, 後來坐上了二把手的位子。這期間有人懷疑過他,不過都被陳國雄解決了。最後又經過了差不多三年的證據收集, 終於掌握了對方所有的犯罪證據, 警方也開始了收網行動。在收網的過程中,陳國雄也曾差點被人識破過, 但都被網吧巧妙化解了。最終端掉這個以盜竊為生的幫派。


  「我演的是這個警察嗎?」張向陽覺得這個角色挺不錯的。


  劉國藝搖了搖頭,「我更屬意你演這個幫派大佬的兒子。」


  在劇本里, 這個幫派大佬一心想洗白,讓自己的兒子去英國讀MBA, 給他錢開新公司, 當一名正正經經的商人。從表面上看,他是個特別正的社會精英, 但自從黑幫大佬受傷后,他這個疑心重,再加上智商不低於陳國雄的反派人物暫時接管幫派, 幾次三番, 陳國雄都是差點敗在他的猜疑下。在幫派大佬被圍剿之後, 這位成立了新的幫派。


  劉國藝點了點這個劇本, 「我對這個結局不太滿意,但是李經理似乎對此很滿意。還不讓我改。」


  這樣的結局也就只有香港才能拍,在國內黑幫里的人絕對是要死決的。


  張向陽暗自猜測,「我估計他是想拍第二部吧?」


  留下一個毒瘤,就是給人留下一個懸念。這部影片只能算是陳國雄和大佬兒子的初次交鋒,但第二部才是最精彩的對決。


  劉國藝還沒拍過系列電影,不由得一愣,「你還別說,你這猜想還真有可能。」


  說完他看了眼張向陽包得緊緊的頭,「怎麼樣?你演這個角色嗎?」


  張向陽自然想演,當即點頭,「那這個卧底警察誰來演?」


  劉國藝也沒瞞他,「我還在挑人。」


  張向陽詫異了,「遠山不演嗎?」


  「演啊,不過他受得傷太重。而且他那張臉也不適合演卧底。」


  渾身充滿正氣的軍人當卧底?那絕對不可能。


  三月底的時候,張向陽終於拆掉石膏出院了。


  但是王遠山就沒有他那麼好命了。王遠山脖子那塊需要慢慢調養,醫生說至少再躺三個月才能下床。


  張向陽出院后,何方芝鬆快許多,不用醫院,學校,家裡三頭跑。


  到家后,何方芝和李嬸做了一頓豐盛的晌飯。吃飽喝足后,張向陽就想出門。


  何方芝把人叫住,臉色相當難看,「急什麼?劉導說讓你當主演就一定會的。」


  張向陽朝她嘿嘿笑,「媳婦,我這不是心急嘛。我躺在床上將近四個月,我身體都僵了。」


  何方芝抱臂看著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回演的還是個壞人。而且比上一個還壞。」


  上一個許成安壞得還不那麼徹底,這次演的這個壞人直接就是大佬兒子,甚至還有可能是下一任的黑道老大。


  張向陽看了眼正巴巴瞅著他們的三個孩子,把媳婦推到屋裡,關上房門后就想抱她。


  何方芝飛快打掉他的手,躲開他的擁抱,只冷冷地看著他,「你到底還要演多少個壞人?你這次受這麼重的傷,你怎麼一點記性也不長呢?」


  張向陽歉意地摸了摸鼻子,「我這不是已經好了嗎?」


  何方芝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我看你純粹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張向陽趁機把人抱住,按到床上,何方芝不肯就範,掙扎著下地,卻被他死死抱住,「媳婦,真的,我都考慮好了。你相信我,肯定會沒事的。」


  「哦?你說我聽聽,你有什麼保護措施?難不成你還真去請保鏢啊?」何方芝聽到這話也不掙扎了,男女懸殊太大,何方芝怎麼都掙脫不開他的掣肘。


  張向陽抱著人,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是去香港拍片子,這片子估計也不會在內地上映,當然不會有人入戲太深來揍我?」


  何方芝挑了挑眉,「你聽誰說的,這片子不會在內地上映?」


  就她所知,拍一部片子需要大量資金,所以寧願從國外引進片子,然後翻譯。這樣能節省一大筆開支。香港離內地這麼近,沒道理這部片子不會引進。


  張向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吧。這片子在咱們國內審核不了的。」


  何方芝愣住了,「為啥啊?」


  張向陽笑著解釋,「那些國外引進的片子多數都是愛情片,還沒有哪一部警匪片被引進的。因為理念不同,上面領導怕影響底下的群眾。」


  如果是這樣,何方芝倒是不再擔心了。


  媳婦不再攔著,張向陽順利到了劉國藝家。


  「怎麼又變了呢?」張向陽有點納悶。他還挺喜歡這個角色的。


  劉國藝擺了擺手,「我發現有個人更適合你的這個角色。」


  張向陽一臉控訴,何著自己居然被人給替了。


  「我不是說你演的不好。而是說對方更適合。」劉國藝從一個文件袋裡掏出一張照片。


  這是一張黑白單人彩照,男人穿著淺藍色襯衫和黑色馬甲,襯衫掖在深褐色的皮帶里,下身穿著一件黑色筆直的西裝褲。這身打扮顯得他特別貴氣時尚,他戴著金絲眼鏡,嘴角勾出一抹淺筆,一看就是非常有素養的海歸派人士。


  的確比他更適合,張向陽不得不承認。他哪怕穿得很奢侈的衣服,也穿不出這種貴氣來。就像他媳婦,哪怕穿著粗布麻衣,也無法掩蓋她那身運籌帷幄的女王氣質。


  察覺到他神色有點晦澀,劉國藝拍拍他的肩膀,安撫他,「你也別頹廢,我覺得你演這個卧底警察也挺好。」


  「哈?」張向陽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他居然來演卧底?

  劉國藝敲了敲劇本,「我準備把先前的設定給改了。不是這個卧底不是從警察里選,而是從剛畢業的學生里挑。你這張臉保養得這麼好,演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也非常合適。」


  張向陽怔愣了好久,總覺得這一段有些熟悉,可又抓不住。他晃了晃腦袋,「行,我聽您的。」


  劉國藝見他答應,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雖然你是卧底,有些訓練沒接觸過,但你得跟上。我從認識的朋友那裡找了個休假回來的軍人,讓他給你做突擊培訓。你可要好好跟人家學啊。」


  張向陽滿口答應,「行。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正式拍啊?」


  劉國藝攤了攤手,「急什麼?這劇本還得再改改。等你培訓結束,我估計就能完事了。」


  這次劉國藝帶的人手幾乎全是團里人。李世榮一點也不介意。這部投資其實不太多,當然不能請那些香港知名演員。既然請不了有名的,那請大陸有名演員也不錯。


  說不定將來大陸這邊解禁了,他這部片子還能再火一把,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的目光從來都放得很長遠。


  又過了一會兒,從院子外走進一個年約二十來歲的男人,他猿臂蜂腰,腱子肉一鼓一鼓的,他五官長得其實很一般,卻讓張向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看起來極為精神,無不散發著他獨特的氣質。


  他穿著便衣,但張向陽看一眼就能猜到他是個軍人,「劉導,這就是您介紹給我的教官?」


  劉國藝點頭,給兩人作介紹,「這位是李援朝。現在是營長。」


  「這位是張向陽,是個演員。」


  李援朝朝張向陽伸手,微微點了下巴,「你好。」


  他很冷淡,但眼裡的鋒利卻無法讓人忽視。


  「你好,還請多多指教。」


  李援朝淡淡地道,「指教不敢當,只希望你能堅持下去,別辜負劉老對你的期望。」


  劉國藝哈哈大笑,「沒事兒。你儘管訓練,向陽這孩子雖然沒你健壯,但絕對是個能吃苦的人。以前大熱天穿棉襖,他捂了一身痱子都沒說一句怨言。」


  李援朝掃了一眼張向陽,微微有些詫異。


  「行了,張向陽你帶他去你家吧。別讓他住招待所了。」


  張向陽怔了怔,「我聽李營長的口音是本地人啊?怎麼會?」


  劉國藝望向李援朝,不知該不該說。


  李援朝朝張向陽抿了抿唇,開口解釋,「我跟家裡鬧了點矛盾,搬出來住了。」


  張向陽瞬間瞭然,朝劉國藝揮了揮手,「劉導,那我帶李營長到我們家了。」


  「去吧。」劉國藝滿意地點點頭。


  等兩人出了院子,兩人並排走著,李援朝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張向陽卻有心打探部隊的事情,哪知李援朝一句話給堵死,「部隊紀律,一切保密。」


  張向陽只好跟他胡扯,「那你為啥跟家裡人吵架啊?我猜你現在還沒結婚?」


  李援朝臉色一僵,側頭看他,「怎麼看出來的?」


  張向陽手臂往他肩上一搭,李援朝下意識就來了個反剪,把張向陽的胳膊差點擰斷,疼得他嗷嗷直叫,「哎,李營長,我就是想跟你嘮嘮嗑,你至於反應這麼大嗎?」


  李援朝鬆開手,退開一步,板著臉道,「對不住,我這是條件反射。」


  張向陽甩甩手臂,不滿地哼了一聲,「我看你不是個普通軍官,你倒像是特種部隊里出來的。」


  李援朝眼睛一眯,眼神如刀刺在張向陽臉上。張向陽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花了。


  可下一秒,李援朝就恢復了正常,「只要是軍人都有這個反應。你無需多想。」


  張向陽癟了癟嘴,「我能想啥,我就是想跟你嘮嘮嗑而已。不能聊工作,還不能聊私人感情?」


  李援朝擰著眉頭,「對不住,我不太會聊天。」


  哎!他算是沒轍了。張向陽蔫頭耷腦地帶他回了家。


  張向陽看到他居然帶著一個男人回來了,「這是?」她上上下下把李援朝打量了一通,「你還別說,這人非常適合演軍人警察什麼的。」


  李援朝面無表情看著她。


  何方芝有些頭皮發毛,拉著張向陽道,「這人是誰啊?你咋不介紹呢?」


  張向陽手臂現在還疼著呢,有氣無力地道,「這是我的軍官,給我培訓的。」


  何方芝遲疑了,「你不是演黑幫大佬的兒子嗎?為啥還要培訓?」


  張向陽放下手臂,「劉導讓我演那個卧底了。」


  何方芝非常高興,「那也挺好的。這個卧底的角色很討喜。說不定以後你能憑藉這個角色紅呢。」


  張向陽怔住。一語驚醒夢中人。原先他只想紅,無論是哪種紅,他都樂意。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好像把演員當成一份職業來看了呢?甚至他都不在乎這個角色能不能讓他紅,只想著這個角色對他有沒有挑戰?「」


  這兩人在邊上嘮嗑,倒是把李援朝給忘在一邊。


  等何方芝反應過來的時候,臉都紅了。她居然干出這麼失禮的事情。


  「同志,請進來吧?」


  李援朝沖她點了點頭,大步跨進屋裡。


  何方芝推了下還在發獃的張向陽,「趕緊迎客人進屋啊。」


  張向陽忙跟了上去。


  三個孩子見到李援朝,都有些發怔。


  他面上的寒氣只需瞧一眼就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紅葉和紅心都有些怵。


  紅瑾卻是不怕,她從自己兜里掏出一顆糖,走到李援朝面前,舉起手,「叔叔,你吃。」


  李援朝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幹巴巴地道,「不用了,叔叔不吃。」


  紅瑾失望地把手放下,癟著小嘴,把糖給剝了,然後沖李援朝招招手。


  李援朝對上孩子那天真無邪的眼睛,微微低頭。


  紅瑾把糖往他嘴裡一塞,而後捂嘴大笑,怕他吐,她忙道,「不許吐。糖是非常金貴的。」


  李援朝沖她點了下頭,甜滋滋的味道衝進口腔,讓他有種幸福的感覺。


  紅葉和紅心被妹妹的動作驚住了,把紅瑾往屋裡拽,「你膽子怎麼這麼大啊?」


  紅瑾一臉無辜,「我娘說了,這叫兵不厭詐。」


  紅葉和紅心無語,拍在門框,看著李援朝在她娘的招呼下,落座,但那脊背挺得非常直。


  紅葉突然道,「這人是個當兵的吧?」


  紅心點點頭,像個小大人似的,「看起來挺像。」


  紅葉眼睛一亮,趴在紅心耳邊,「我去叫蘭心姐姐。她可喜歡軍人了。」


  紅心看了眼李援朝點了點頭,「好,你快去!」


  紅葉飛快地往屋外跑,差點撞上從院子里洗好杯子回屋的何方芝。


  「媽,我不是故意的。」紅葉丟下這一句,就飛快往外沖。


  何方芝無奈搖頭,「這麼火急火燎幹啥呢。」


  何方芝在旁邊煮茶,李援朝看著微微有些驚訝。


  何方芝笑著解釋,端過一杯茶遞到他手邊,「這是烏龍茶,我朋友從廣州那邊寄過來的。您嘗嘗。」


  張向陽朝媳婦使了個眼色,一個軍人怎麼可能會喜歡喝茶呢。


  何方芝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朝李搖朝道,「怎麼樣?」


  李援朝嘴邊一抹笑意漾起,「這茶湯清澈,釅香襲人,滋味濃醇,鮮爽回甘,確實是上品好茶。多謝同志款待。」


  張向陽沒想到這人剛剛還是沉默寡言,提起茶,居然滔滔不絕。


  何方芝突然開口,「說來也巧,外子也認識一個北京人,和李營長還是本家呢。」


  李援朝怔住,「他叫什麼名字?」


  何方芝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李學生,現在在我們東江縣當縣長,不知李營長可還認識?」


  李援朝臉上露出點喜色,「認識,他是我堂兄。」


  何方芝輕輕掃了眼他的面相,「你倆鼻子和下巴有幾分相似。沒想到還真是親戚。」


  這一提醒,張向陽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剛剛第一眼就覺得這人很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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