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5 大手牽小手
陳瑤在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不定，而且缺乏自信甚至自卑，亦或是在逃避社會，委曲求全，亦或是上段感情傷得太深，時至今日還沒有走出陰影，或許說還抱有一定幻想，希望那渣男回心轉意。
本以為我已算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各種不公正待遇，再加上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霉運，心情糟糕到極點。可聽了她的故事，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就像如鯁在喉，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一時間，我不知該如何接茬。努力一笑道：「其實你挺優秀的，英語那麼好，隨隨便便找個翻譯都是高薪，何況現在國際貿易市場越來越廣闊，工作肯定不發愁。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一幫你。」
生活雖傷害了她，但她對美好生活的渴望依然充滿信心，從清澈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搖搖頭道：「謝謝你，不用了。現在的這份工作挺好的，而且任校長對我很不錯，知道我帶孩子不易，不讓我帶課負責招生，工作自由度相對靈活一些。要是換了別的工作，時間未必如此寬裕。」
「嗯，那就好。」
我不打算改變她現有的生活習慣和規律，何況也改變不了什麼。唯一能做得讓她賺更多的錢。道：「那你帶我一節課多少錢？」
「120元。」
「哦，其他老師也一樣嗎？」
「嗯，您屬於高端客戶，其他集中學習的學員一節課頂多20元，不過按量計算，後者賺得更多，但大部分老師願意教前者，相對輕鬆。」
「那其他兩門課也你教我，行不？」
陳瑤拒絕道：「我只負責英語，其他課程並不熟悉。而且我搶了其他老師的飯碗，別人會不高興的。就是今天的事，我都不知道明天怎麼和許老師解釋。」
「我來解釋，難道我連選擇老師的權力都沒有嗎，何況校長都答應了。」
陳瑤微微點頭，抿嘴道：「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客氣！」
漢堡包上來了，陳瑤去叫果果了，而我起身悄悄走出了門外，來到那家玩具店指著櫥窗里的芭比娃娃道：「老闆，那個我買了。」
等到結賬的時候著實讓我吃驚不少，本以為幾百元的東西沒想到要2000多。第一次買玩具不懂行情，不過能讓孩子高興花再多錢也是值得的。不為別的，算作對生活不易的妥協吧，儘管我也沒錢。
回到肯德基店，隔著玻璃看到果果吃著特別開心，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而旁邊的陳瑤坐在那裡手托下巴，目不轉睛盯著孩子，眼神里滿是濃濃的母愛。
我把禮物藏在身後走了進去，可盒子太大了完全遮不住，還不等拿出來，果果已經發現了，大眼睛一亮，興奮地指著道：「媽媽，快看，芭比娃娃！」
陳瑤隨即回頭，看到我手裡的芭比娃娃愣怔在那裡。我沒理會她，將芭比娃娃遞給她道：「狼叔叔送給你的禮物，開心不開心？」
果果拿在手裡左摸右摸，愛不釋手，興奮地點頭道：「開心，謝謝狼叔叔。」
本以為陳瑤會高興，誰知她一把從孩子手中奪過去，起身準備向門外走。果果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我上前攔著道：「你這是幹嘛啊？」
陳瑤面無表情看著我道：「你這是幹嘛，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要，謝謝。」
我隨意道：「其實也不貴，才幾千塊錢。你看孩子哭得多傷心……」
誰知陳瑤立馬道：「幾千塊對於你來說不算什麼，可對於我是一筆大數目。另外，我和你只是老師和學員的關係，請你別這樣。」
我似乎觸動了她的敏感神經，似乎覺得我在憐憫同情她。她執意提著芭比娃娃去了玩具店，僵持了好大一會兒又提著回來了。進門略顯憔悴地道：「人家不給退，是多少錢我給你吧。」
我不由得笑了起來，從手中接過去遞給果果，摸摸頭道：「謝謝你媽媽。」
果果很懂事，眼淚汪汪看著陳瑤說了聲謝謝。
母愛瞬間迸發，陳瑤對自己剛才的舉動頗為懊悔，坐下來將果果的頭靠在胸前撫摸著，閉上眼睛道：「果果，媽媽是愛你的。」
吃過飯，我帶著她們來到遊樂園。彷彿回到了從前，童心未泯陪著果果坐了旋轉木馬，小火車等，陳瑤就在一旁看著，臉上掛著純凈的笑容。
不知不覺已是天黑，我和果果已經成了好朋友。她對我放鬆了警惕，騎在頭上抱著我的頭一直咯咯地笑。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玩了一通下來即將分別。我執意將其送回家，在一個巷子口停了下來。
果果拉著我的手久久不肯鬆開，充滿期待的眼神道：「狼叔叔，明天還可以陪我玩嗎？」
「當然可以了，只要你開心，叔叔天天陪你都成。」
「真的？那太好了。」
「親一個。」
果果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略顯害羞地躲在陳瑤身後。
陳瑤不知該從何說起，低頭看看腳尖道：「謝謝你。」
「謝什麼，我喜歡孩子，真的。何況果果如此機靈可愛，聰明漂亮，誰見了都喜歡。」
陳瑤看著女兒道：「果果，喜歡徐叔叔嗎？」
「嗯，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狼叔叔。」
陳瑤心裡不是滋味，過了一會兒抬頭道：「時間不早了，您回去吧，路上慢點。」
我本想去她家看一看，時間太晚了，只好作罷。點點頭道：「那明天下午還是3點嗎？」
「可以，不過盡量來得早一點，我還要接孩子。」
「好的。」
陳瑤帶著孩子走進了狹長的衚衕，果果不時地回頭沖我扮鬼臉，漸行漸遠，昏暗的路燈拉出了長長的影子，印在路面上，清晰可見大手牽小手。影子越來越長，直接來到我面前。我伸手試圖觸摸，影子與手心交叉在一起。到了前面的岔路口，陳瑤停住腳步，回頭莞爾一笑，揮了揮手消失在夜色中。
而我站在那裡，點燃了一支煙不停地注視著前方，想了許多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