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2 高處不勝寒
回到綠地地產，趙家波怒不可遏道：「老馬，我不是不讓你用同舟的建材嗎，你怎麼不聽話呢？」
馬德龍有苦難言，吞吞吐吐道：「我也很無奈，於東升找過我很多次，而且白董給我打過幾次電話，他說不用自己公司的建材幹嘛用別人的，可您也知道其建材質量……」
趙家波氣得說不出來，咬牙切齒道：「和我說實話，這批建材你到底用了多少？」
馬德龍道：「請趙總放心，我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但凡他送過來的建材我都會讓化驗室進行化驗，並進行試驗。質量不過關的直接退回去，剩餘少部分用於非承重牆建設，但地梁和立柱全部使用自行採購的建材。」
趙家波鬆了口氣，道：「你做得對，絕不能偷工減料。把剩下不合格的材料都給退回去，回頭我親自和他說。」
「好的。」
至此，我對趙家波有了新的看法。本以為所有的商人都是唯利是圖，沒想到他是另類。對工程質量如此之嚴，不得不讓人敬佩，這種有職業道德和社會良知的商人真的太少了。此外，他對於東升以次充好倒賣建材的事心知肚明，卻因為中間夾著白佳明一忍再忍，怪不得要調查他，看來是真惹急了。
聊了一會兒工程的事，趙家波語氣緩和下來，坐在馬德龍身邊道：「老馬，你雖然來藍天時間不長，但我最倚重你，尊敬你。你做出的成績打了某些人的臉，自然也觸動某些人的利益。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個總裁，在公司沒有絕對的話語權，如果這次人事調動涉及到你，希望能理解我。」
馬德龍淡然一笑道：「我是您帶過來的，自然聽從您的命令。但藍天是一個整體，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而影響整體布局。從我內心講，希望能把錦綉花園二期工程做下來，如果有其他原因，我願意服從總部的命令。」
趙家波閉上眼睛咬著嘴唇遲疑片刻，拍了拍肩膀道：「放心吧，我心裡有底。你繼續好好乾，其他的不必考慮。」
從綠地地產出來，我以為他要返回總部，誰知他道：「去前面路口停下。」
車子停穩后，他下車沿著堤壩走到海邊，憑欄遠眺，思緒萬千。
他累了，他很累。
短短几天時間的接觸，我能感受到他身上背負著巨大壓力和責任。大事小事都要親力親為，一天到晚幾乎都在工作，把自己的生活空間壓榨的所剩無幾。一上車就抓緊時間休息，一下車立馬就進入工作狀態，即便是再堅強的人，如此沒日沒夜的工作也會壓垮。
都說站在金字塔尖高處不勝寒，在擁有權力和財富的同時自然要失去很多東西，友情的遠離，親情的缺失，甚至愛情的缺憾。他似乎沒有朋友，更多的是利益酒肉朋友，酒桌上稱兄道弟，可一散場又有幾個真心朋友，以至於沒有傾訴對象，心裡的積鬱無處發泄，只能獨自一人承受。
他站在海邊看了許久，而在一直在旁邊陪伴著他。直到看著一艘貨輪消失在視線中，他才回到長椅坐下，叼著煙苦笑道：「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只是覺得您很累，是該好好放鬆一下了。」
他嘆了口氣道：「我何嘗不想呢，可你看我有時間嗎，一件事連著另一件事，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剛才站在海邊我真有跳下去的衝動，後來想想我不能死，還有很多心愿未完成呢。」
這點我倒有些意外，寬慰道：「都說鍛煉可以舒展心身，要不改天我帶您去踢足球？」
他自嘲道：「你看我這體型能踢嗎，還是算了。」
「跑步也可以啊，只要您願意，我陪著您跑。」
他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不過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轉移話題道：「那邊你調差的怎麼樣了？」
「有眉目了，不過一些事還要去核實。」
「哦，說說看。」
我不打算隱瞞，直截了當道：「正如您猜測，於東升在拿一些質量較差的建材供應各地產公司，價格差價驚人。其中最詭異的一家叫東能貿易的，我懷疑他與馬向東有染。」
趙家波表現得出奇淡定，道：「還有呢？」
「暫時了解到的只有這些。」
趙家波將抽了幾口的煙丟在地上狠狠踩滅道：「你知道於東升想去哪個公司嗎？」
我似乎意識到什麼，道：「該不會是綠地地產吧？」
「哼！我這麼可能讓這種人掌控綠地。此外，好多人都盯著這個位子，你覺得讓誰接任合適？」
「呃……這個我無法決斷，畢竟對總部及各分公司不太熟悉。」
「李旭春怎麼樣？」
果然提到了他，表面在徵求我的意見，其實他心裡早已有底。而我更關心的是馬德龍的去處。道：「春哥挺不錯的一人，不過猛然把他推出來怕有人反對。」
「不是怕，而是絕對反對。白佳明一直想控制綠地，多次被我頂下來了。這次我似乎無能為力了，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綠地。為了保險起見，我打算讓李旭春過來負責三期工程，調任馬德龍任副總裁，怎麼樣？」
「馬總心裡能接受得了嗎？」
「這個應該沒問題，他升職后依然負責綠地地產，李旭春不過是個幌子而已。此舉對他未來的發展前途好，這次董事會我計劃將其增補進董事會成員。」
看來趙家波還是有一定手腕的，讓自己的司機去控制綠地地產，再拉馬德龍進董事會，以便增加將來的發言權。不過，白佳明會讓他如此做嗎？看來，下周的董事會將會成為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激烈戰爭。
趙家波接著道：「你這邊基本已經確定下來，增設總裁辦，你的職責就是為我分擔解憂，協助我處理一些事務。李旭春一走，儘快幫我物色司機。我的要求不高，機靈點就行。你有這方面的人選嗎？」
「暫時沒有，我會儘快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