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3 幸運女神

  步入餐廳，才能見識到一個企業的真正實力。餐廳佔據了整個一層，裝潢得闊氣而氣派，堪比五星級酒店的餐廳。相比起以前在藍天傳媒與其他公司共用的餐廳，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一個貌似高管模樣的男子看到了趙家波，急忙迎上前來拿著餐盤要為其服務，結果趙家波並不領情，接過餐盤道：「還是我自己來吧，忙你的去。」


  男子尷尬沖著我笑笑，戀戀不捨離去了。


  我打好菜端著餐盤走過狹長的過道，正吃飯的同事紛紛抬頭看著我，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僵硬地笑著點頭示意，而他們一直目送到我坐下，看到與趙家波面對面就餐，目瞪口呆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此時此刻，我內心是滿足的。一步登天成為領導跟前的紅人，對於很多人無法企及的，有的甚至工作了一輩子不見得能和領導說上一句話，碌碌無為耕耘在平凡的崗位上。


  從前的我也和他們一樣，甚至還不如他們，在最不起眼的子公司活在自己的小天地沾沾自喜，像井底之蛙，跳出來才發現天有多藍，海有多闊。


  對於我而言，一無關係二無背景三無資歷，何嘗得到趙家波的賞識和重用，似乎至今還是個謎，儘管他側面解釋過。我算是幸運的，這一切都源於從認識喬菲開始而改變，彷彿她就是我的幸運女神，潛移默化改變著我的人生軌跡。


  另外，從眾人的眼神中能夠看出趙家波很少來餐廳吃飯，像他這麼平易近人的領導實屬罕見。在藍天傳媒時牛魔王都很少到餐廳吃飯，要不去樓下的餐館，要麼跑出去混飯。


  趙家波餐盤裡只有三樣菜，清炒萵筍，涼拌黃瓜以及土豆絲，一少點大米還有一碗雞蛋湯。反觀自己餐盤裡的大魚大肉，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似乎看出我的顧慮，一邊快速扒拉著米飯一邊道：「我以前和你一樣大魚大肉，不過自從信佛后就戒掉了，每天吃齋飯。另外，身體原因也不允許我胡吃海喝，以防三高爆表。」


  「哦，很嚴重嗎？」


  他點點頭道：「已經發展成糖尿病了，每天都要打胰島素。」說著，撩起襯衣讓我看他肚子上的針眼。肥胖的肚皮上密密麻麻的針眼，看得有些瘮人。


  他放下襯衣道：「所以啊，別把年輕不當回事，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知道後悔了。保持良好的飲食習慣再加強運動鍛煉，除了身體，什麼都是次要的。」


  他把個人隱私在公眾場合告訴我，可見對我有多麼的信任。我附和道：「謝謝趙總提醒，以後會多加註意的。」


  「私底下別這麼客氣，太見外。趕緊吃啊，看我幹嘛。」


  「哦。」


  我低頭開吃，他居然已經吃完了。擦了擦嘴抵消我的顧慮，道：「別急，慢慢吃，等你呢。」


  這時候，不時地有人過來打招呼。有一男子跑過來坐下彙報工作，規規矩矩道：「趙總，今天上午同舟建材上報了上半年的財務報表，附帶了一份申請，希望追加1000萬資金用於擴建倉儲庫建設。」


  趙家波一臉不快，黑著臉重重丟掉餐巾紙道：「那有那麼多錢給他們，上季度不是才撥了1500萬嗎？」


  男子撓撓頭道：「是的，今年土地租金上漲，運輸成本增加，不得不轉移倉儲庫。」


  「那邊運營情況如何？」


  「環比上季度下跌10%，依然在持續虧損。」


  趙家波一下子怒了，提高分貝道：「於東升是幹什麼吃的，持續虧損還有臉找我要錢，想得美！」


  這一嗓子在餐廳空中環繞，嚇得正就餐的員工紛紛低下了頭，我也倍感壓力，吃著味如嚼蠟。旁邊的男子更是揮汗如雨，大氣不敢出。


  「告訴於東升，下午讓他滾過來見我，去吧。」


  趙家波的霸氣不在於聲音高低，哪怕是低聲竊語照樣擲地有聲。略帶沙啞的聲音從丹田發出，在喉嚨處與聲帶摩擦，渾厚而有力。而且他的面相看著就不像善類，誰見了不害怕。


  男子乖乖離去，趙家波似乎沒受到任何影響，鎮定自若坐在那裡思考。我那有心思再吃飯，起身道：「趙總，我吃好了。」


  趙家波看著餐盤道：「才吃這麼一點，別浪費，趕緊吃完。」


  我只好坐下去硬著頭皮吃完。


  趙家波起身在前面走著，我忐忑不安在身後跟著，回到辦公樓，他進了一側的休息室，梁若芸尾隨其後跟著我走了進來。驚訝地張大嘴巴道：「趙總和您一起去的餐廳？」


  我滿臉疑惑道：「有問題嗎？」


  她壓低聲音道：「八樓有單獨的餐廳，專供領導用餐。趙總若沒應酬的話就去那裡就餐，幾乎很少到公共餐廳，反正自我來后是第一次。」


  「哦，有講究嗎？」


  「這倒沒有，不過能夠看出趙總對你的重視和喜愛。你想啊，吃飯的時候是員工最集中的高峰期，趙總帶著你轉一圈……」


  我瞬間明白了，心裡頗為感動。趙家波這是為我露臉，側面讓其他人認識我，讓他們知道我是誰。他雖然高高在上，但對我的確細緻入微，體現在每件小事上。


  我笑了笑道：「謝謝你的提醒，心領了。」


  梁若芸饒有興趣道：「趙總沒和您說什麼嗎？」


  「沒有啊。」


  「也沒說給您什麼職位？」


  「沒有。」


  「哦，估計快了。我聽董辦的人說，中午時分，白董和趙總聊了許久，可能推翻了原來的人事調整，敲定下周一上午召開董事會。」


  我似乎明白她為什麼得不到趙家波重用了，這嚼舌頭的功力表露無遺。尤其是作為行政部，掌握著公司很多核心機密，口風不好是致命的。不過，這些消息都是從董辦傳出來的，這又是誰故意往外放風聲呢。


  我輕描淡寫道：「這事你知道就好，別到處亂說。」


  她似乎聽出了話外音，尷尬笑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