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7 因利是導
我隱隱感覺，趙家波的野心絕不僅限於東湖灣項目，而是整個藍天集團。
當年的藍天集團是由三個合伙人創辦，另一個合伙人在前些年處於低谷時期已撤股退出，他的股份都轉讓給了小股東。這些年，趙家波陸陸續續從小股東手中購買股權，37%的股份足以撼動白佳明的地位。
當然，這只是我猜測的，至於實情如何，還有待進一步觀察。道：「那天和規劃院的闞局長一起吃飯時，他說市委郭書記對開發區不感興趣，這個口子沒有任何突破口嗎？」
趙家波面帶愁容，杵著腦袋搖搖頭道：「我估計這條路是無望了，郭印天當市長的時候本來就不主張開發開發區，是當時的市委書記強行要圈地開發，我們也算上了賊船了，上去就下不來了。雖又能預測到他會被抓起來，這不是決策失誤，而是政治因素利導，不可抗拒的。」
「郭印天當上市委書記后第一條命令就是停止開發開發區，直至今日。期間，我不知託了多少人說清，而他的態度十分堅決，無限期擱置。現如今，市裡馬上要換屆，他更不可能頂著風險重啟這個項目。如果他調走還好說，下一任書記說不定有所鬆動。萬一掉不走呢，總不能眼睜睜地把十幾億就這樣扔了吧。」
「那幹嘛不等換屆后再重啟這個項目？」
趙家波對我的問題有些無語，道：「徐朗啊，虧你還是大學生，平時應該多學習啊。不僅要學習專業知識，更要多了解國家政策，新聞聯播就是學習的最好平台。不過你剛接觸地產業，情有可原，以後再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就是你的問題了。」
「據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國家將於明年發布限購令，這個政令一旦出台，對藍天無疑是雪上加霜，再次步入寒冬期。如果現在不趕緊脫手，東湖灣可真就砸在手上了。」
關於這個限購令，我先前有所耳聞，但我認為這是針對一線城市房價上漲過快而制定的，至於會不會波及雲陽還是另一說。另外，國家政策往往是滯后的，一層往一層落實，估計到了雲陽就後年了，不會這麼快落地。思索半天道：「其實那天闞局長的話也有一定道理，吸引幾個大項目進來，市民自然而然會想這邊靠攏。」
「說得輕巧！」趙家波不屑地道，「現在市裡重點開發的是西沙灣和金沙灣，好多企業都去那邊落了戶，幹嘛要來這邊。再說了，不管走什麼路徑，市裡是起主導作用的，領導不鬆口，一切都是免談。」
話題又繞回原點，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真的沒有破解之策了嗎？我道：「如果繞開市裡不行嗎？」
趙家波點點頭道：「對，這也是我的想法。他們不管我們死活，我們也不必死皮賴臉糾纏著他們，自己想辦法破解難題，你有什麼好的點子？」
「這個……我暫時沒有。」
「趕緊想，想出來咱們再具體研究。」
我機靈一動道：「往旅遊業方向靠攏如何？」
趙家波點燃煙道：「這個點子我不是沒想過，似乎現在最好的思路就是發展旅遊業。不僅是我們想，就連金泰、華遠都有此想法。前兩天他們老總還就此問題專門找過我，說拿出一部分資金搞旅遊經濟。但是，旅遊業投資巨大，戰線長，回籠資金慢，就怕把錢投進去打了水漂，到時候得不償失，反而再次陷入困境。」
「這個思路可取，你可以好好想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激發市場活力，盤活整個產業鏈。」
「那您有沒有興趣把金泰、華遠接過來？」
「當然有了，他們老總找過我不止一次兩次了，只要我願意接手，可以把價格壓得極低，甚至低於成本價接手。但接手的前提是我們有信心有把握吞掉這塊蛋糕，如果沒有，只能是妄想。」
我繼續追問道：「接手這兩家大概需要多少資金？」
趙家波摸著下巴道：「這個還沒有具體談，不過我側面了解了下，大概有兩個億就可以全部拿下來。如果做成，升值空間預計在40%-60%之間，絕對可以大賺一筆。」
「那我們公司可動用資金有多少？」
趙家波笑了，看著我點燃煙道：「這屬於公司機密，不過可以和你交個實底，可動用資金也就是個幾千萬，如果算上銀行那邊的追加貸款，超不過一個億。看著公司大，其實真正盈利的沒幾個，大部分都在虧損，即便沒虧損的在建項目，墊付資金已達到3個多億，還不算外債。」
趙家波說得是實情，搞房地產看著是暴利，其實都是用銀行的錢一層一層堆，一個項目接一個項目墊資。人都是有野心的，總不能說做成一個項目就止步不前了，要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藍天。
我道：「那有沒有可能在往下壓價呢？」
「那就看你的本事咯。」
我坐起來道：「趙董，我之所以遲遲拿不出方案，是一直摸不透您和白董的意圖。我只要一個準話，金泰和華遠的爛攤子接不接手？」
趙家波凝視著我，手裡的香煙發出呲呲的響聲，閉上眼睛思索片刻睜開眼，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接！」
「好！我要得就是這話，只要您同意，那我就知道怎麼做了。」
趙家波頓時來了精神，身子前傾道：「你有主意了？」
「還沒有，不過我會想。」
趙家波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重重往後一靠道：「我只要兩個點，一個是資金問題。想要接手金泰和華遠，我猜測白佳明是斷然不會同意的，但我會繞過他在董事會提議，間接地推動此事落地。至於公司會不會拿出錢來承擔這個項目，我沒有十足把握，需要我們開動腦筋想辦法融資。」
「我利用我的關係想方設法撬動銀行貸款，再鼓動其他鼓動出資投資，但肯定遠遠不夠。你也想辦法，看看有什麼渠道資金。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騙也得騙過來，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