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6 藍天的困境
白佳明的臨時辦公室在一樓左側，一陣密密匝匝的腳步聲很快淹沒在樓道里，瞬間恢復了平靜。
一樓左側還設有售樓大廳，十幾個售樓人員平時閑的無所事事，壓根就沒人來看房，即便有也只是過來看看，並沒有購買的慾望。
我還打算找白佳明聊一聊，看來是不可能了。就在這時，白佳明的助理童曉飛敲開房門笑著道：「徐總，白董讓您過去一趟。」
我有些不可思議，指著自己道：「是叫我嗎？」
「難道還有第二個徐總嗎？」
「哦，好，我馬上過去。」
以前公司聘請助理都是清一色高顏值大長腿美女，不知從何時起都換成了高顏值小鮮肉男神，就拿眼前的這位童曉飛來說，今年剛好三十歲，跟了白佳明已經七八年，不僅要處理工作事務，還是照顧日常生活起居，就連他女兒上學，老婆外出旅遊這些瑣事都由他來安排，儼然把他當成了家庭的一份子。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就是白佳明的發言人，級別不高，但地位僅次於趙家波。這點和官場領導與秘書的關係很相似。
童曉飛為人謙和儒雅，處事冷靜謹慎，做事幹練率性，性格活潑開朗，雖長相普通，但氣質絕佳，這就應了那句話，高度決定地位。我和他相比，身上的屌絲氣太濃，人比人簡直氣死人啊。
雖是臨時辦公室，但裝修絕對不含糊。想要進去，要經過三道門。第一個房間是候客廳，第二個是會客廳，第三個才是辦公室。其他子公司都焦急忙慌地在候客廳等候著，看到童曉飛后立馬起身道：「童總，我那邊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看能不能提前安排一下？」
童曉飛沒有盛氣凌人的姿態，保持微笑道：「劉總，今天見白董的都是自己人，誰都很著急，總得一個個來吧。您別急，先做著喝杯茶，很快就輪到您。」
一席話讓這位劉總啞口無言，只好坐下來乖乖等著。我很敬佩童曉飛的處事方式，要是換做其他人肯定擺出高傲的姿態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這就是智慧。
進了辦公室，白佳明正一臉嚴肅訓斥星海地產的郭總：「聽雨軒項目最開始預算10個億，後來追加到2個億，現在又和我張口要錢，你好意思嗎，真把我當印鈔機了？」
郭總面露赧色怯怯地道：「白董，我也不想和您張口要錢啊，可東沙海岸的地質條件您是知道的，隱蔽工程太多，光在加固地基上就花費了巨大代價，現在又遇到新的難題，由於地形原因可能會造成海水倒灌，不得不追加投資加築堤壩。而且後山也得進行加固，若不然遇上惡劣天氣極有可能發生山體滑坡。」
「好了，這些我不管，還是按照當初的預算走，不會給你追加一分錢，你自己想辦法吧。」白佳明果斷拒絕了他的請求。
郭總似乎不死心，磨蹭著道：「白董，我要是但凡有辦法也不會找您，這次我要得不多，給我撥五千萬就成。」
白佳明擺手道：「別把我當財神爺，公司也沒錢。說句不好聽的，我和你一樣也是個打工的，每追加一筆資金都要上董事會，必要時還得上股東大會，這樣出爾反爾讓我怎麼樣和股東交代？好了，就這樣吧，你要想不出辦法就讓有能力的人去想辦法。」
郭總見沒希望了，只好悻悻起身。臨走時，白佳明指著他道：「要是因為錢而降低工程質量，我饒不了你，去吧。」
一向溫文爾雅的白佳明在下屬面前表現得相當霸氣，看來誰都是有脾氣的。
郭總走後，白佳明換了個口氣指著沙發道：「徐朗，你先坐，等我處理完手頭事務再說。」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白佳明和各子公司總經理持續慪氣對抗，時而怒目圓睜，時而溫和親善，弄得我心裡十分沒底，到底是來幹嘛了，難道就是為了看戲？
在處理完最後一起事務后，白佳明累得面色無華，端起玻璃杯一口氣喝下半杯，然後點燃一支煙靠在椅子上使勁抽著，等把手頭的文件全部簽完后，眉頭的疙瘩才算舒展開來。
他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沖著童曉飛揮手道：「你先去吧，要是再有人找我就說不在。」
「好的，那午飯如何安排？」
他想了想道：「就在餐廳吃。」
「好的。」
童曉飛走後，他面帶笑容走到我跟前坐下，打量一番道：「讓你久等了，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
他在試探我，或者說變著法子測試我察言觀色的能力，但我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做。似懂非懂道：「還請白董指點。」
白佳明道：「剛才我們的談話你都聽到了嗎？」
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如果回答是，說明在窺探公司的秘密。如果回答沒有，又說明我不夠用心。在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下，我決定坦誠面對，點頭道：「聽到了。」
他笑了笑道：「很好，那你說說我們都談了些什麼？」
「呃……我可以直接說嗎？」
「當然可以，有什麼說什麼。」
我頓了頓調整思路道：「從您剛才和各位領導的談話中得知，藍天資金上出現了問題，項目開得太多，回籠資金較慢。從而也暴露了我們藍天產業單一化發展模式的弊端，僅依靠地產行業不足以撐起龐大的集團利益。」
白佳明很長時間沒說話，過了許久嘆了口氣道：「你說的很對啊，藍天發展到現在過於依賴地產業，而在其他領域毫無建樹。倘若有一天國家政策收緊，藍天很有可能會崩盤。就好像華榮地產一樣，當年把全部的家當都壓在開發區，現如今老闆跳樓自殺了，公司不復存在。」
「其實藍天的遭遇和華榮一樣，當初因為我的決策失誤同樣把全部都壓在這裡，若不是後來商業區翻盤，結局比華榮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