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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比例不足, 稍等

  「聽說你住北高坡,山上男人不許上來。我那日見到……見到那土匪頭子, 索性……」


  抬眸, 直愣愣看向她。奈何女子注意力都在他臉上, 觀察片刻。


  「……你受傷了?」


  紀嫣驚詫, 他倒不願提及這個問題, 刻意閃躲,好半天過去才不情不願出口。


  「沒事,都是底下人不讓生面孔入寨。我只得喬裝成商戶落下的家僕, 留在寨中,昨日幹活不小心被石頭劃到……」


  他沒說實話, 來了孰風寨就被山下分營拉去做雜役,不見天日, 過得比奴僕還要慘。


  往旁挪了挪,渾身髒兮兮的阿雋抿了抿唇,試圖離她遠些。紀嫣一怔,凝視片刻忙掏出懷裡手絹幫其擦拭。


  從額頭到下頷,仔仔細細。惦記不遠千里難得相遇,倒都忘了規矩,也沒了忌諱。


  「小姐,你還好嗎?那些惡人……有沒有欺負你?」


  一陣沉默, 他再度關切。紀嫣聽著, 心中百感交集。想來自家府邸早已無人, 父親也未曾前往尋她。反倒是眼前人,心下一觸,微微搖頭。


  「救我回家的是北高坡的瑞婆婆,她受了傷,暫時養在寨子底下。我住在這裡,一切安好。」


  聽她這樣講,跟前男子兀自鬆了口氣。


  「那就好,只有一想到你流落到此,我便整日整夜無法安眠……」


  他是真的關心她,無論她做什麼,都鐵了心向著她。即便那夜她說自己想逃出去,對方二話不說,也毅然決然打算幫忙。對於紀嫣,阿雋從未有過二心。


  許是故人重逢,難得感懷。姑娘看著他,悄然出口。


  「謝謝你……阿雋。」


  難言的氣氛,好在小子洒脫,襯著那純粹陽光的笑,苦楚都給拋開。


  「跟我客氣什麼,我的命就是小姐和夫人救回來的。如今夫人不在,我便只求小姐好,這樣我就心滿意足。」


  他仍如從前那般,開口閉口都是暖心的話,從不責怪誰,也不愛埋怨。


  紀嫣瞧著,目光落到他臉上的傷痕處,再慢慢下移。猜想看不見的位置,大概還有傷,便果斷道。


  「你受了傷,快跟我回婆婆屋邸,我替你上藥。」


  他本就是特意上來見她,如今碰著人,總不能就在林子里杵著。聽她這樣一說,當即應了下來。


  「好,聽你的,我們現在就走。」


  說罷環顧四周,想到什麼,再問。


  「倒是那邊屋子,方便不?」


  這個問題紀嫣也考慮過,思來想去,很快點點頭。


  「李叔晨起忙,羅公子那頭不定在,你悄悄跟著我,咱們小心些。」


  他應了是,聽到羅公子三個字,面上沒來由一滯,待到反應過來,當下也沒多問。


  「好,小姐走前頭,我隨後就跟上。」


  說罷二人便開始行動,紀嫣仍拎了水桶。先一步抬腳出了林子,走回自己以往穿梭的小道。一路而去沒見著旁的人,觀察之餘舉止更加謹慎,心裡惦記阿雋身上的傷。沒肯耽擱,行得很快。


  那小子機靈,就這麼一步步跟上她的步伐。左顧右盼,在孰風寨混了半月比從前更加機警,為著她,不得不謹慎,前前後後,看了又看。


  於是這一主一仆就這麼調轉路線重新上了北高坡,往婆婆的木屋而去。紀嫣熟門熟路,小鞋踩在山道上利落果斷。身型靈敏,比起從前更加纖盈。小子看得出神,跟著走。來來回回幾個兜轉,不足多時就被帶著回到屋邸。


  輕手輕腳打開院門,抬步而過,昨夜洗的衣裳還掛在旁的支架上。門一開,隨風而起,飄舞著一條改過的裙子,旁邊還掛了那日問羅劼借的那套男裝。


  隨她入門,阿雋的目光始終落在院子內。環視邊上的情景,見到那幾件衣裳,微微抿了唇。


  那日見到她,她就穿的這身男裝。被那匪寇一把扛出醫館,當時的阿雋見狀立刻就想衝上去。只是旁邊的鐵老三拉住他,告訴他那是孰風寨的頭子,不許他貿然生事。


  他和紀嫣一塊兒長大,哪會不知自家小姐的性子。跟那匪寇如此親近,定是受了欺負難以啟齒。阿雋很擔心,自此之後再管不住自己,成日就想著怎麼上北高坡來探望她。


  踏入屋中,垂首鎖上房門。阿雋是偷跑上來的,若讓人知道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紀嫣顧念他的安危,不敢疏忽。關門后再朝窗外看了看,確定沒旁的人經過,這才去到婆婆放葯的柜子前俯身翻找。


  一身凌亂的阿雋被安頓在旁的椅子上,就是那張前幾日羅劼躺過的椅子。坐上去,怔怔地望著姑娘的方向,抬手拂去額上沙粒。


  婆婆的東西放哪兒她最清楚,沒過多久就翻出好幾瓶葯。有止血的,還有繃帶。捧著走回,輕輕蹲在他的身側。


  見她如此,阿雋心裡頭突地空落落。不知是心疼還是擔心,不知她過得如何,總見不得她這樣,讓人怎都放心不下。


  自小一起長大,與其說是仆,不如說是姐弟。阿雋小她一歲,兒時二人時常相伴。後來大了拘於禮數,少碰面,但心裡話仍舊可以說,也算相互信任的那種。


  原以為離了家,那些過往今後都無法拾起。竟不知他能千里迢迢尋到土匪寨裡頭,為了見她當真不管不顧。


  想到此,不再深思。撩開衣擺,露出一條結實黝黑的手臂。入眼之處全是淤青,瞧這架勢不定身上還有。紀嫣看在眼裡,不知如何下手。好半天后才忍了鼻酸,小心翼翼開始替他上藥。


  二人都沒說話,久別重逢,心懷感觸。


  那些淤腫不知如何形成,左不過應了一個理。為了潛到北南山來尋她,的確吃了不少苦頭。只是他悶著不願多說,紀嫣心疼,自不敢再問。


  無聲的僵持,她埋著腦袋,用了好長時間才將藥膏抹勻。涼涼地觸在身上,沁入肌底,積的血帶著未散盡的淤紅。看了良久,擦了良久。


  半響后待到腿上,阿雋忽地按住她的手,不讓她去撩褲管。瞧他走起路來不甚利索,紀嫣一怔,眼裡漾了淚。卻見他奪過葯退開些許,喃喃道。


  「別擦了小姐,還是我自己來。」


  她屏了淚,沒肯露於身前。好半天后抹去,輕聲。


  「阿雋,你在山底下究竟遇上了什麼?」


  知道他歷經坎坷,紀嫣倒只想問出所以然。奈何這小子打死不說,訕訕。


  「能有什麼,不就是平常人幹得活,沒事。」


  說罷見她又要落淚,慌忙放下衣袖。


  「誒你別哭……」


  姑娘撇開眼,手裡攥了藥瓶,心情複雜,片刻后才又繼續喃喃。


  「你從府里出來,家裡也已搬遷,往後有何打算?」


  本想問問父親,可話到嘴邊卻又止住。心裡頭懼,甚至有些不敢。


  不過小子聞言想也沒想,立刻脫口道。


  「自當守著小姐……」


  說完許是覺得唐突,忙又轉移話鋒。


  「瞧我說的什麼話,待你這兒安頓好,我再出去覓些事來做。」


  說得容易,只是哪能這般簡單。她心下有了主意,點點頭,萬不願他再如此。


  「好,我尋法子,等婆婆傷好,想辦法通融通融……」


  此話一出,哪知對方壓根不肯依,什麼不說,果斷拒絕。


  「我不走,你要待這兒,我也不走。」


  「阿雋……」


  「小姐別勸,這裡匪賊橫行,我怎能放你獨留於此。」


  說得肯定,認死理,如何都不讓。紀嫣猶豫,欲言又止。


  「可是……」


  男子回頭,眸中定定的閃著光。


  「別說了,寨子里的活我能幹。沒的再周旋,你一個姑娘家,替我奔波那些作甚。」


  拒得快,你一言我一語都是為著對方好,誰也不讓誰。紀嫣拿他沒轍,如兒時那般抬手點他額頭,輕嘆轉身。


  「不……這些都是我……」


  說到這,突地停住。耳畔躥入熟悉的聲響,她立刻止住聲,爬起身往窗外瞧。


  而阿雋似乎也發覺不對,看了看她,忙依附過來。


  「怎麼了小姐?」


  她停在窗前,小心推開窗,看了半天復又掩上。推他往後,凝神蹙眉。


  「你先別出聲。」


  這個時間段安靜,院外哪怕一點響動也能聽清楚。紀嫣就這麼按住阿雋,從窗戶縫隙處往外瞧。觀察良久,待到聽清,心下只覺不好。


  糟糕,是黑狼的聲音。這個時候……莫不成是羅劼來了?

  想到此,她心下一緊。回頭看向身後的男子,顧不得多,匆匆擦了眼角濕潤,趕緊拉著他往裡屋去。


  於是為了滿足婆婆的喜好,趁著夜色還未降臨,紀嫣便跟老人家說好,提著籃子出門去後山小坡採桑葚。


  那處是早年各家各戶集資得來的小園子,算起來也歸大家所有。尤其像瑞婆婆這種北南山上的老人,裡頭的果樹大多有她的份。所以採摘起來也更隨性,幾乎想就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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