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止是喜歡
Part 10 不止是喜歡
「碰瓷?」祁悅輕輕地在唇齒間琢磨著這個字!
「人家姑娘好好的站在那兒,你這麼一出,是打算負起肇事全責嗎?」
程墨一臉心痛的仰起頭,漫無目的地看向一處,誇張的表情彷彿向神靈禱告:子不教,父之過,我為好友吃豆腐的魯莽行為向大家道歉。
祁悅確保忻姿扶穩拐杖之後,終於放開了她柔軟的細腰,僅僅是愛理不理地白了那個戲精一眼。
他視線重新折回,對上她盛滿星空的澄澈雙眸,眼底卻是陰霾一片,鎖緊眉頭,低聲喝道:「上午才探病,你下午就探班,就算是禮尚往來,未免也是不是太快了些!」
「禮尚往來?探班?」忻姿這才反應過來,招呼著白問,一頓傻笑:「對啊,咖啡車,呵呵,小白,發咖啡,發奶茶,呵呵呵呵!」
「另外,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白問手上提著的的行李箱和醫療包是個什麼鬼?」那道貌似雲淡風輕的聲音此刻在忻姿聽來恍若地獄號角一般攝人心魂。
「這……這是個好消息呢,我.……出院了,可以回來趕進度了!」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倖,現在算是徹底熄滅了。
大家的視線紛紛移向了她的腳,包的像足球似的,拄拐都移動得那麼吃力,能出院?
哪家醫院這麼不負責啊?
程墨混在一眾吃瓜群眾中,還不忘大聲地吸溜一口珍珠,和大家一樣默契地看向黑著臉的祁悅。
又是一陣突兀的冷場。
祁悅突然笑得極其和煦而溫柔,用暴風雨般的語速:「我建議你可以去一下烏干達的密林,和山地大猩猩玩一下互推相撲,在它們猛烈的巴掌拍擊下,你的腦子也許能清醒一點。」
說完,他從咖啡車上拿了一杯美式,踩著沉穩而優雅的步伐走進化妝室,留下一眾懵逼群眾。
忻姿抬起頭看向白問,一臉傻fufu地不恥下問:「他這是在對我嗤之以鼻,還是在唱Rap啊?」
白問無奈地又翻了一個大白眼,果然還是老樣子。
腦袋不好使,這是硬傷!
********
漸漸地人群散去,大家都回到崗位上繼續工作。
只有程墨大大咧咧地叉開著腿,蹲在地上,又吸了一大口珍珠奶茶,煞有其事地喃喃自語:「甜的齁死我了!」
忻姿低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深呼吸幾個來回,告誡自己千萬忽略那個油膩反胃的感官。
她拄著拐甜甜地說道:「墨哥,奶茶太甜了膩對嗎?我給你換杯咖啡吧?」
他談談地仰起頭,用一本正經的表情眨了一個很不正經的秋波,振振有詞:「此甜非彼甜,你可以動我的人、上我的身,但卻絕不可以動我的甜食,明白不?」
聞言,忻姿正在拿咖啡的手忍無可忍地抖了一抖,滿杯的咖啡都不小心溢出了少許,誠惶誠恐地說道:「墨哥,這是在開玩笑吧!你那麼『完美』,我可不敢褻瀆。」
他把奶茶貼到臉龐,極為自信地勾起半邊嘴角上揚的弧度,認同地點點頭:「不開玩笑啊!我那麼豐富,完美這個詞完全承載不了我的豐富,你不敢褻瀆我,是因為面對我,是誰都會很有壓力吧!」
天曉得他哪來的這麼奇葩的自信,小學老師都教過了:人無完人,就他這性格怎麼和清冷低調的祁悅當上朋友的呀!
「呃……那我在玩笑!呵呵!」
真蠢,這都聽不懂嗎?說你完美這句話本身就是個玩笑!
程墨隨意的拍了拍膝蓋,站起身,狀似自然地看著正前方的拍攝現場,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而低沉:「唉,我說,草包小美人,你對祁悅到底幾個意思啊?」
「啥?我?草包?」草包這個詞似乎從小和學霸附體的她就是絕緣體,毫無徵兆的到來著實讓忻姿愣了好一會兒。
「嗯哼!」
忻姿很明顯的察覺到他雖然只是隻字片語的回答,卻一改之前的嬉笑和油膩,遠比之前任何一個時候都來的認真而慎重。
忻姿也不知從何升起了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總覺得這個關於祁悅的問題,對她而言會很重要,很重要。
她沉思了片刻,兩輩子以來第一次認真的敞開心扉,坦白這份深藏心底已久的感情:「如果我說我寧願拒絕世上99%的人和事,只為擁抱那份摯愛的1%呢!」
倏然,程墨轉過頭,目光深邃而尖銳地注視著她毫不避讓的眼睛,像是在徹徹底底地審視眼前人一般。
良久之後,他懶洋洋地升了個懶腰,又慢吞吞地點燃一支煙,呼出一口白色煙圈,不可見地微微點了一下頭,語氣和緩地問道:「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嗎?」
「祁悅現在欠你個人情了!」
「呵呵,我這輩子聽過最大的笑話就叫做『感同身受』,就像你現在這樣,自以為是的去猜測、去揣度別人。」
忻姿看著他雖然笑而不語地望著自己,但笑意完全沒有到達眼眸之中,他的眼中冰冷一片。
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才能如此的矛盾,她糾結著怎麼去回答他:「你……」
「祁悅予我,不可能有欠,說句不好聽的,我命都是他的。所以.……我並不認可你,問你個問題,想明白了來告訴我。」
乍一聽到他的不認可,忻姿整個人都怔愣了!
但是轉念一想,雖然從前的她自認那麼喜歡祁悅,卻不曾費盡心思地了解過真正的他,這份喜歡很表面,很膚淺,既然如此,那憑什麼讓他對自己有所回應呢?
「請告訴我,那是什麼問題?」捫心自問,她想要的從不是簡單的擁有而已,而是更多、更多……
「一個人得有多努力,才會讓自己看起來毫不費力。」
說完這句話,程墨用皮鞋擰滅了煙頭,輕輕地掃了她一眼后,沒等她的任何反應,便頭也不回的離開攝影棚。
他一個人站在黃昏中,程墨彷彿像是在回憶什麼似的,看著遠方掛在地平線上的半個鹹鴨蛋,彎腰採下路邊一朵盛放的紅花,非常中二地比了一個標誌性耍帥動作:輕輕將花枝橫過來咬在嘴裡。
「哼,我雙魚座黃金聖鬥士阿布羅狄,這關可沒那麼好過!」
********
灰暗的燈光,凌亂的衣物,粗重的喘氣聲,女人的輕吟……
光看這些詞而腦補的畫面感,一般人想到的絕對是正在上演愛情動作片。
換成是以前,忻姿肯定也是這個反應,可是自從參演了這部《血色蝴蝶》文藝向恐怖電影之後,呵呵!
……從此節操是路人。
可能那個喘著粗氣的男人在享受殺戮中;
可能那個輕吟的女人被折磨得快斷氣了;
那些凌亂的衣服沒有旖旎的氣氛,只有破敗感;
那些灰暗的燈光沒有若隱若現,只有陣陣恐怖。
尤其是身臨其境之後,更是體會尤甚。
忻姿可憐兮兮地拄著拐,搬了一把摺疊小凳子,乖巧地坐在李導身邊。
大伙兒看到一臉軟綿綿、萌噠噠的忻姿,根本就沒人忍心苛責她,任由她死死地盯著屏幕里的祁悅。
可見長得好是多少的重要!
李導偷偷摸摸地撫了兩下胳膊,趕走聞『祁』起舞的雞皮疙瘩,好心地關心著:「忻姿,你這麼出院了呀?腿才受傷,別再整點心理疾病出來,那可就糟透了!」
滿腦子沉浸在觀看中的忻姿,極為敷衍地問道:「心理疾病?啥東西?」
「這不,祁悅的演技實在太好了,多少女孩一個個被嚇得四肢不勤了,你沒看到我們劇組微信群,幾乎天天都在刷新暈倒人次!」李導想著想著,就一番捶胸頓足,演技太好原來也是有危險的,還不如個數字小姐好對付呢!
「她們哭著鬧著,讓我把日天日地、蘇到姥姥家的祁悅還給她們,否則就不復工!你說我要不要找個駐場心理醫生啊……」
聽著李導的絮絮叨叨,可她目光始終溫柔地注視著屏幕上的他。
為了演出這麼一個恐怖電影的男主,他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將演技鍛造得如此爐火純青、信手拈來,才能讓角色擁有生命力和如此的表現張力。
他明明知道,這種題材不是主流電影,完全沒有大爆的機會,這樣形象的角色一出,勢必流失不少少女粉,可他就是如此堅決得義無反顧,不計人設、不計形象,只是為了對得起「演員」兩個字。
難怪連國際的幾位知名導演受邀採訪的時候都點名想和祁悅合作。
國內更是早就沒有對他職業能力的質疑聲,提起祁悅,幾乎都是鋪天蓋地對他實力的誇讚聲。
忻姿突然從程墨的問題中恍然大悟,眼睛亮的恍若銀河一般耀眼:「李導,我想我有答案了,我以前喜歡他,喜歡他的角色,喜歡他的顏值,喜歡他的人設,僅僅算是一個真愛粉。」
她頓了頓,耳頸后的雪膚悄悄地染上一層嫣紅,看向正在專心致志演戲的他,彷彿如夢初醒:「可是,現在的我喜歡大熒幕後的他,毫不經意的毒舌,驚鴻一瞥的溫柔、對角色絕不存有半點將就的態度,這才是真實的、活生生的他,不再只是屏幕中的清高孤傲、遠觀不可褻玩,我以為的喜歡其實……早已漸漸變質了。」
或者說:現在她對他的感情,早已不是單純的喜歡而已了!
李導作為旁觀者,無奈地只好禮貌性地扯了扯嘴角,忍下翻白眼的衝動,嘆了一口長長的氣,離開了座位。
不會吧,這丫頭難道才發現自己的感覺啊!
那還真是……夠遲鈍的!
正當她低著頭在默默梳理自己情感的時候,李導已經示意拍響了場記板,宣告這場戲拍攝結束。
祁悅披著一件外套,疲憊而緩慢地走向錄製鏡頭,準備看下拍攝回放,因而不可避免地捕捉到了一隻迷路的、縮著腦袋的小兔子。
颶風漸漸匯聚,李導一群人早已領悟偷窺的真諦,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並默契地重重點頭,組團偷窺。
大伙兒暗暗地分別找尋遮蔽物,掩蓋自身痕迹,放緩呼吸,眼中閃爍著點點精光,幸災樂禍準備等待一場好戲的上演。
他陰沉的聲音自她的頭頂響起:「你怎麼還在這裡,受傷了就回酒店去,礙眼!」
猛地被嚇了一跳的忻姿委屈地咬著下唇瓣,偷偷嘟囔:「你凶什麼凶,你又沒有胸!」
「……誰沒有胸?」
「有胸肌了不起啊!」忻姿大著膽子,插著小蠻腰,挺挺了胸,美好的曲線赫然展現在他的眼前,炫耀道:「和我比比呢,清華北大,不如胸大,知道嗎?」
被她近在眼前的完美曲線眩暈了雙目,祁悅壓下心底微微的騷動,咬緊后牙齦,聲音從齒縫裡字字溢出:「……好……好,你有胸了不起。」
「咋滴,我這傲人的事業線,你不喜歡嗎?」
「……」
祁悅被她噎得一時無語,雙頰不可控地躍上紅霞。
忻姿突然想到他這麼多年來連個緋聞都沒有,睜著驚恐的大眼睛:「祁悅,你怎麼不說話呢?咦……難不成你真是同……同……」
不會吧???